滋——滋——呲——
“……近日【特若费特尔】局部将降下十年难遇的特大局部暴雨,其主要分布在城市的东南方向,请居民们做好防范措施……”
咔——
……
川芦睁开疲惫的双眼,瞳孔涣散的盯着那矮小的金属天环板,回忆着昨夜发生的本不应发生的事——
川芦看着闪电的光照下无处遁形的“怪物",不,是由人类手笔的半人半兽生物。
在见到他时那生物正睁着烂掉一半的眼睛和扯着往外滑落的内脏往里塞,嘴巴被人为撕到耳后跟,尖锐的牙齿上还残留一些疑似人肉的组织,涎水顺着嘴角流下,与地面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说实话见到他的第一眼川芦其实也就是觉得有些污染眼珠子,仅此而已,但对方看见他时却是连内脏都不要的往后爬,还边爬边瞳孔震惊,仿佛他是什么特别恶心人的玩意,还把自己的眼珠子瞪掉一个。
但这些年里川芦其实已经不是很在乎自己的样貌了,为此他还小小的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样貌是否真的恶心到对方了,毕竟即使是毁的不成样子的怪物也依稀可以看出正常时的惊人面貌。
【或许他/它没见过自己这么平凡的人?】川芦这样想。
不过川芦对此也只是思维发散一下,他当然知道对方是因为这么快就有人发现自己感到惊慌的。
反正他也只是刚好与他四目相对,并没有什么想法,今晚的一切不正常可能就是他引发的,自己没必要引火上身,没事找事。
这么想着川芦重新迈开步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但他刚走没两步就两眼一抹黑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醒来还没睁开眼就听到自己唯一的"高科技",那个每天早上醒脑的全息投影发出最后遗言的声音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让它播放其他画面的。但罪魁祸首似乎还没有发现这里的主人的醒来,还在那里四处毁坏房间里剩下的物品,如同一只野兽四处抹除原生主人的一切痕迹,并重新标记上自己的气味。
川芦麻木的躺在地板上,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全身剧痛的情况了。
他抬起自己的胳膊,瞳孔紧缩,空无一物的手掌在炽光灯下是那么苍白,使上面青青紫紫和咬痕边干涸的血液异常刺眼。
脖子一阵刺痛,伸手下意识一摸全是密密麻麻的咬痕。
那个未知的生物咬了自己!他接触到自己了!
相较于其他的事,唯有这件事是使他有情感波动。
那刹,川芦冲到水池边干呕起来,但多年仅仅进食营养液的胃里什么也没有,吐出的只有津液和胃酸还有混合的血丝。
一旁是刚刚还在耀武扬威巡视新地盘的斐勒温,在看到川芦猛的伏在水池上疯狂干呕的样子一瞬间有些无措,他伸出手想给他拍拍后背,但看到自己手上糜烂的血肉和森白的白骨时停在了半空,最后无奈的收回。
他低着头,腐烂的双手在身侧紧紧握成拳,手上的皮肉烂的更快了,血肉化作腥臭的褐色粘液缓慢的滴落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这让斐勒温又是一阵兵荒马乱,他想接住自己流下的液体,可只要他稍微移动那污秽之物就会化得更快。
自己早已不是人类了。
啪叽——
在又一次的动作中他的左手掉下来了。
他蹲下身茫然的拿起自己的手。
等川芦缓过神后看到的就是自己原先干净整洁的小窝被这个腐烂的人搞得乱七八糟,空气中还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肉的味道,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则蹲在墙角拿着自己的手发呆。
这该让川芦怎么评价,最后他也只是自己一个人好脾气的默默收拾起来。
他先从自己那床柜储物一物三用的改造折叠床下翻出一个巨大的古董塑料袋,然后走到斐勒温旁。
听见声音的斐勒温微微抬头仰视着川芦,用早已快烂完的喉咙发出嘶哑漏气的声音:“对……不呵、起……”
对此川芦没有说话,只是抿了抿嘴,最后叹了口气算是默认接受他的道歉了。
"你不要再说话了,你自己拖着自己点,慢慢到这个袋子里蹲着。好不好,点头或摇头。”
斐勒温怔愣的看着川芦,显然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温柔没怪罪自己,他呆呆的点了点头,看着他已经只剩半边红肉的脸,还有仅剩一颗右眼的红眼珠的样子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尽然觉得有些可怜。
看来自己的本土化非常成功。
川芦在心里暗自点头。
安置好这位不速之客后川芦动作飞速的将一切损坏的物品打包在斐勒温身侧的纸箱里,又在网上下单好相应的物品,但想了想又算了,然后开始清洁房间里满地的烂肉,将它们收集到一起后川芦还贴心的问是否需要回收,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将这些烂肉放到坏掉的杯子里焚烧,为此他还特地开了香氛净化模式,这玩意开一小时就够自己一天的用电了。
为了这个人自己可是亏大了。
川芦一边收拾一边在心里计算到时候需要向对方索要的赔偿。
在对全屋进行全面消毒时他又目睹了对方右手也掉了的奇景,对此川芦全程表情是这个– _ –
又给斐勒温拿了一个坏掉的热水壶装自己的两只手和从犄角旮旯里翻出的另一颗眼珠子。
斐勒温在川芦忙活时盯着他看,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川芦的房子真的很小,上上下下全部整理一遍也只用了半个小时。
被斐勒温弄坏的东西真的很多,剩下的也就一个床和一个铁杯了,他房子里的电子产品全坏了。
川芦理解他的做法,但这不能否认对方将自己所有的物品未经允许损坏。
只要一想到对方是个逃犯,他就感觉好麻烦。
事已至此,一定会有人查到自己的头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决定离开这里,反正自己早就想离开了。
川芦在心里安慰自己。
思至此川芦再次忙活起来,找到老板辞职,对于老板的挽留川芦只是在心里嘲讽的笑了一下就拒绝了,从床底掏出另一个备用智脑,联系他早已准备好的暗线。
然后收拾基本的生活用品,转头看见老老实实蹲在袋子里的斐勒温,手上停顿了一下就又收拾了一份出来。
血红的瞳孔以两个视角注视着川芦,神色复杂。
最后就是斐勒温了,看着就要烂成泥的对方川芦眉头微皱,最后认命的上手。
苍白的双手再次被黑色手套包裹,斐勒温看着心中感觉怪怪的。
乳白的光点自手心浮现,慢慢汇聚成乒乓球大小,迎着斐勒温迷惑的眼神将这光球塞进他的眉心。
斐勒温顿时感到一阵温暖的力量自眉心传向四肢百骸,断掉的双手好眼珠子被白光托起与身体重新连接。
他全身被白色的光芒包裹,浮在空中,就像一颗即将新生的茧。
浑身沐浴在从未感受到的温暖中,斐勒温早已失去心脏的胸腔仿佛再次跳动起来,抚上心口,那里安安静静,但那跳动的感觉却还在,猩红的眼眸微微睁大,他惊奇的感受着这神奇的跳动。
重新组合的身体缓缓落下。
他想到这种现象的创造者,看出他的疑问川芦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拒绝回答,见此斐勒温只好作罢,并再次感受着这久违的感觉。
川芦看他又沉浸在重获新生的感觉里也没有叫醒他。
将自己最大的衣服准备好放在他的旁边,斐勒温的个子实在是太大只了,比一米七八的川芦高了整整一个头,这个仅有两平方米的房子实在装不下他。
他们要赶紧出发。
回过神来的斐勒温在川芦的提示下满面通红的穿上那有些拥挤的衣服,这让斐勒温不理解为什么不给他合身的衣服,本性好奇的斐勒温因为川芦的温和胆子大了些,警惕心也不知道飞哪去了。
在问出口的时候那未知的果也将结出既定的结局。
果不其然,川芦仰视探究的看着斐勒温,而斐勒温那双狗狗眼充满了信任的俯视着他,最后他也没有得出一个结果只有一个这个 – _ –
而川芦只以为这只是个例,谁知仅仅只是一次外出采购斐勒温就化身成一本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
“哎,这个是什么?”
“萝卜。”
“这个呢?”
“茄子。”
“这个?”
“……洋葱。”
“你为什么只看不买?”
“没钱。”
川芦想着早知道就不带他出来了 – _ –
……
在斐勒温出现仅三天,川芦的开口次数直线上升,即使是好脾气的人也受不了了,于是他将斐勒温的声带噤声了。
在自己无法开口发出声音是斐勒温有一瞬慌张,他以为自己将川芦刚修好的身体又弄坏了,好在经过在这三天的被迫了解,斐勒温一张口川芦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话。
于是他主动开口解释了:“你的身体其实并没有恢复。”
川芦开口暴击,一下子就镇住了手舞足蹈的斐勒温。
“你腐烂的不仅是身体还有灵魂,我无法做到立马修复你的身体和灵魂只能温养。所以我用我的力量内养和吸收外界的灵魂外养可以更好的修复,所以你现在的身体只是用我的能力缝合起来,你的生命现在在我的手上,你的呼吸,你血液的流淌,心脏跳动的力量和次数,都是由我赋予你的。”
“你要记住,是我赋予了你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