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弥斯魔法的奏章 第41章 旧事其二

“你就是新任的灵族族长，归安？”

原本躺在树上闭目养神的少女归安闻言睁开双眼朝下望去，树下站着的，是个银发黑衣的少女。

她微微一笑，轻飘飘的从树上落到少女面前：“我是，你就是圣族派来的特使？我记得……好像是叫穷己。”

穷己对着归安微微作揖：“正是。”

见这人应完再无他言，归安略微思索，开口道：“我知道阿兄在成为族长时，曾受过你们的考核，如今是否也到我了？”

因为之前听过这人的一些过往，所以穷己一直没有想好要如何和她开口。

故而此时见归安率先开口说出，穷己倒是松了口气，她轻点了点头。

见状，归安脸上挂上了一丝笑意：“你是第一次来吗？不必如此紧张，告知我流程，我去做就是了。”

被戳中心思的穷己微微一愣，她细细将眼前这个比她矮了半个头的少女打量了一番，随即嘴角微微扬了杨来缓解尴尬。

“流程就是……你去渔村生活一段时间。”

“渔村？”

归安闻言微一怔愣，她微皱了皱眉：“考核为什么会是这种方式？”

穷己：“这个……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渔村是人类的地盘，但鉴于当初的事，归安并不想踏入这片是非之地。

但是灵族好像本来就要学着去融入他们，所以归安大抵还是能猜到一些让她去那边生活作为考核的原因的。

‘罢了，如果想和阿兄并肩，这道坎是早晚要过的。’

归安一边如此安慰自己，一边应下。

但穷己带她去的渔村倒是和她想得有些不同，这里不仅有人类，还有异族。

她望向那从深海游到沙滩上幻化出双腿上岸的鲛人目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位鲛人丝毫没有避人，而沙滩上的人也没有任何讶异，甚至与之一边说笑一边接过了鲛人手中的鱼。

“这个渔村人类和鲛人是一起生活的，有的鲛人生活在水底，也有一部分直接在地上安了家，所以这里又被叫作鲛人村，这边就是你的住所了，你在这里安顿好，等考核期结束了，我会来接你。”

归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接过穷己手中的钥匙，道了谢。

渔村的人们和鲛人都很热心，他们见她‘年纪小’，家人又不在身边，所以会对她多加照顾。

而归安也会去帮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久而久之也就放松了下来。

“小归的家人还没回来吗？”

原本正帮着收柴的归安闻言微微侧头望向那正挺着肚子挽线的妇女。

她笑了笑，开口道：“阿兄有些忙，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妇女：“嗯，小归最能干了。如果我肚子里的这个能像你一样懂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归安：“一定会的。”

妇女憧憬般的点了点头，但下一刻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目中又染上了一丝哀伤：“只可惜……他父亲是看不见了。”

她的相公葬身在海啸中这件事归安是有所耳闻的，她将柴放好，抬头望去。她沉思片刻，随即露出一个与外貌相符的稚嫩笑容：“乔夫人不要伤心了，您的相公一定早已化为了天上的星星在看着你。”

乔夫人闻言望去，露出一抹笑容：“傻孩子，那都是哄小孩的。”

口中虽然如此说着，但见她表情心知她高兴了不少，故而归安就放了心不再多言。

……

时间在这样的气氛中渐行渐远，而后终止在了血腥味中。

那时正值深夜，归安是在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中醒来的。

她打开门，见到的是一群将士将在地上安家的鲛人围在一起，鲛人身上不知道被贴了什么东西，他们有些耐不住的已经疼得在地上满地打滚。

而后他的身体便化为了尘埃，只留下一颗明晃晃的鲛珠。

为首的将士清点过人数，随即皱了眉：“这数不对啊，怎么少了一只。”

他口中说着，随即转头望向身旁弯着腰一脸谄媚的村民。

归安望去，她认出来那人是这村的村长。

一股寒意从从心起，她不禁握紧了拳头。

“啊！我知道了！是那个死了丈夫的孕妇，大人您且稍等，我这就去她家把她抓来。”

“嗯。”

将士应下，他见村长走开，便走过去将地上的鲛珠捡起。

归安望向那村长走去的方向，即刻提步跟了上去。

她在村长敲击乔夫人门前，率先抓住了他的手腕直接将他甩到了一边。

村长摔倒地上，没忍住发出一声痛呼。

但归安丝毫没有给他喘气的机会，她快步向前直接照着这人肚子踹了一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诶哟！谁啊！”村长这时才看清了归安的脸，而看清之后，他反而是不怕了：“呸，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没人要的死丫头，滚开，别碍着我升官发财的路。”

村长口中说着，便起身想要推归安。但海浪急促的拍打声却是让他脊背一凉。

生在海边的他太清楚这声音意味着什么了，他额上瞬时起了一层冷汗转头望向海浪。

此时的海浪已起三尺高，下一刻便朝她们压来，村长一时什么都顾不得了，转身拔腿就跑，但终究是没有跑过海浪。

浪花将他淹没，拖入海底，归安在自身设了一层屏障，望向周遭被一阵又一阵的海浪摧毁的房子和被淹没的村民和将士。

那些村民许是害怕一直都躲在家里，但此时这无妄灾终究是将他们卷了进来。

归安手中结印，想要去救他们，但脑海中突然闪过百年前见过的一位少年的脸手下忽而有些迟疑。

这迟疑的一瞬，便错过了时机。

她只得望着周遭的惨状，而下一刻，她便注意到了一个逃到高处远去的身影。

那人正是那个为首的将士，手里拿着一个包裹，不出意料的话，里面装的应当是鲛珠。

她手瞬时握紧，提步追了上去。

追上之时，她直接一脚将此人给踹晕了，她在手中幻化出一把匕首，但坚刃最终停在了离他太阳穴一两寸的位置。

“不刺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归安抬起了头。

穷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她面前，她站在那里，低眸望着她。

归安眉目微低，随即收起匕首起身，她略带嘲讽的笑了一声：“若我刺下去，考核岂不是就输了。”

穷己耸了耸肩：“没办法，他们是神的孩子，我们管不着。而且就算能管，那杀也是我们圣族的事，而不是灵族。”

归安：“不用你提醒我，但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穷己一时默然，片刻过后开口道：“那那些村民难道不无辜吗，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却因为村长而遭了这无妄灾。”

归安一时无话可说。

穷己：“这世上本就有很多不公平的事，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要做的事就行了。”

归安眉目微低，终究是松了拳头妥协道：“我知道了。”

穷己微点了点头：“恭喜，你通过了。”

归安：“嗯，有个人下落不明，我要去找她，就此别过。”

穷己：“如果你说的是那位乔夫人，那就不必去寻了，她已经死了。”

归安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穷己：“这群将士是宫里派来的，那里有个妖道说要用鲛珠为皇帝练长生不老药。

皇帝同意了，故而那道士给了他们一些黑炎水，那水与常水无异却是鲛人的克星，村长把它下到了井中。所以……”

“你什么都知道，却就怎么看着吗？！”归安质问了一嘴，随后便皱了眉，她无为的行为确实可气，但是那又如何，这本来就不在她的管辖范围内，但是……

“她还怀着孩子。”

心中最为刺痛的点终究是说了出来，穷己微侧了侧头，她怀的是对双生姐妹，虽然因为太过虚弱所以陷入了沉睡，但是我族派在鲛族的族人已经把她们带回了她们的居住地。

想来过一段时间后，还是会醒来的。

这个一段时间，是十年百年还是千年无人知晓。但总归来说，也是个好消息。

见归安脸色稍见缓和，穷己便迅速开口道：“快走，他要醒了。”

二人离开了原地，那将士醒来一时有些疑惑，但还是带着鲛珠回了宫中。

但在鲛珠练成的那一刻，不知从哪来的海水确实淹了整个皇宫。

人们当那是天灾，但归安心知那是鲛族的族长在发怒，而在报完仇的尽头，则是圣族的裁决。

但这结局虽然在规则之内，但归安始终不明白这种规则为什么要存在。

所以她去了人间，想要寻找自己的答案。

至此，鲛族换了一代族长，人间则多了一位穆云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