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仙客 第18章 灵魂契约，手撕粽子

慧辰下意识要过去保护道士，一步还没迈出去，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寒意从脚底直往脑壳顶上蹿，随即和一双鲜血铸就的眼睛相对视了。

真是一双恐怖的眼睛，空洞无神，连人的灵魂都能这样吸进去，歪七扭八，似乎是焦急间，一只手指胡乱涂抹上的。

对，那是用血画上的眼睛。

纸人点睛便有了灵。

慧辰大脑停滞了一瞬，整个人竟然就被这样冻住了，生生定在那里动弹不得。

冷汗从额头不断冒出，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

李仁脸色煞白如纸，一口血猛地喷到阵法上，心里暗叫不好！

完了！

费劲巴拉画好的阵法停止旋转，原本闪耀的血光瞬间黯淡，像是被狂风扑灭的烛火。

阵法被破坏！

漆黑的铁链如同纸灰一般溃散无踪，刚刚被禁锢的钢铁粽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力，竟然就这样挣断了慧辰布下的禁锢，彻底得到自由。

身上残留的铁链“哗啦”作响，挣脱牢笼的猛兽一样扑向他们。

李仁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为过分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清晰地看到从身后穿来的巨手直直地奔向女孩的妖丹，平稳运转的妖丹里的妖力在溃散，在疯狂四溢。

洪水决堤，难以掌控。

“千年道行？”李仁剑眉微皱，喃喃自语，“那可不能死。”

忍着疼痛抬手掐诀，几枚火焰符自动从乾坤袋中飞了出来，被无形的细线牵引着，紧紧吸附在身后纸人身上。

纸可以锋利，可以刀枪不破，但不可能不惧烈焰。

熊熊火焰升腾而起，炙热的温度让周围的空间都扭曲起来。火势迅速蔓延，连带着李仁坐着的那棵树也开始燃起烈火。

烈火延伸到李仁脊背上，脑后一片乌发都燃烧了起来，跟个小火人一样。

李仁仿若无感，抱紧怀里的女孩，口中默念召唤咒，声音轻微颤抖：“祝融奇貌，兽面人身。红发赤颜，火蛇穿耳……掌火佑世，光暖无垠。”他现在太弱了，竟然连一个简单的召唤都要吟唱才可以。

暗暗唾弃自己两秒。

随着吟唱的声音响起，以被点燃的纸人为中心，一个赤色的阵法疯狂旋转，携带着火神的温度。

灼热的气息迎面扑来，天地为火炉！

一个兽面人身的小男孩自阵法中爬了出来，周身覆盖玄色鳞片，阳光之下泛着凛冽寒光，脸庞却是刚毅的人形，目光如炬。火焰一样赤色的长发肆意张扬，如同跳动的火焰。两条火蛇灵动地缠绕在他的耳畔，周身更是熊熊的火焰翻涌不息。哪怕是幼年的样貌也阻挡不了火神的威严。

祝融！

“灭火，随后速战速决。”李仁出声命令，声音微哑，抬手按住女孩的头，使两人的额头相碰，声音格外温柔，“放轻松，我救你。”

祝融嘴角抽了抽，这样的场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稍稍一挥胖手，主人身上的火焰就已然熄灭，长发被烧了一半，光洁的脊背也被烧黑一片，空气中都是蛋白质被烧焦的味道，祝融露出一个不忍直视的表情来，飞下去烧纸人。

女孩美目微睁，妖丹溃散，就是神仙都救不了！

李仁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身上的痛感在蔓延，他脑袋都有些混乱，但还是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足够轻柔：“姑娘，告诉我你的名字。”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鸟语。

“海洋之露。”海洋之露张嘴回答，她在消散，也顾不得什么，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李仁抬手在海洋之露的背后画灵魂契约符咒，嘴里吟唱咒语：“海洋之露，跟我念……”

“立此契约，诚心起誓。自此而后，矢志相随……”

海洋之露微微一愣，她清晰地感觉得到道士体内温和的法力在向着她靠拢，于是乖乖跟着他念：“立此契约，诚心起誓。自此而后，矢志相随……”

“生死不负，侍奉终身。”李仁开口，这是不平等契约，只怕海洋之露拒绝。

海洋之露沉默片刻，男人看上去非常温柔，温柔如风一般。

她抬手替道士擦去眼角的血迹，重复：“生死不负，侍奉终身。”

符咒的上半部分画完，李仁双手捧着海洋之露的头，开口：“道士李仁，亦作承诺。珍视此忠，全力庇佑……性命相护，荣辱与共。”

随着道士的低声吟唱，那剩余的下半部分自行显露了出来，像是有谁在执笔一样。

“放轻松，是符印在成型。”李仁出声安慰，声音更是温柔到不可思议，与先前敷衍的模样判若两人。

独属于海洋之露的符印在她的额头上渐渐显露了出来，道士的法力与妖精的妖力相融合，方才溃散的妖丹竟然自己找到了运转方式，这就又开始吸收周围的天地灵气。

道士一点点地引导妖精放松，一点点地引导她妖力融合，随后进入自己的识海当中。

“谢谢道长……呜呜，道长，爱你~”海洋之露在李仁的识海中颇为激动地开口，如果不是她只能以符印的形式存在，铁定要给李仁一个大拥抱，“呜呜，真的爱你~木嘛~”

李仁当然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他抬手揉了揉耳朵，大抵也是知道自己以后铁定是清闲不了了，无奈开口：“你先恢复，在我的识海中恢复会比外界更快。”

“道长~想亲亲你~”海洋之露半点不顾李仁的话，只是一个劲的犯花痴。

心动不如行动，说着就又从李仁的神识中跑了出去。

李仁身上受伤，神识松动，识海中稍微强大一些的契约兽都能自行出来。

原先的大姑娘这时候却变成了软软糯糯的小孩子，肉嘟嘟的小手加胖乎乎的小脸，身上的伤早就消散无踪：“道长~人家不要待在里面~”说着就扑到李仁怀里，小脸疯狂蹭李仁的脸。

果然，这山里确实邪乎，只要跟李仁签订契约的契约兽，都会缩水成宝宝。x

“听话，你受伤了。”李仁剑眉紧蹙，几乎要拧成死疙瘩来，他自己都疼得快死了都还关心别人。

“伤好了！”海洋之露小手捧着李仁的脸，看着道士这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像盛开的鲜花一样，“道长保护了我的妖丹，妖丹内蕴含数千年道行，很快就能治愈。”

李仁额上重瞳瞳孔轻微放大，抿唇沉默片刻，随后便感觉到了体内生生不息的力量。

是海洋之露的力量，来自自然永远不灭的力量。

法力和妖力相连，李仁清晰地感觉得到自己体内的法力也在恢复，水涨船高！

一时之间，道士嘴唇动了动，竟然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句来，片刻后，喃喃开口：“谢谢。”

法力在恢复，非得给他们一顿好揍不可！

“所以道长，能亲亲嘛~”海洋之露眨巴眨巴星星眼，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李仁，眼里的渴望都快溢出去了。

李仁扶额叹息，身上的伤也在恢复，是海洋之露的功劳，他轻轻摇头，双手抱起孩子，把她放到树杈最后面，确认放稳了，这才开口：“在这里别动，想回去就回去，不想回保护好自己。”

语毕，伸手召回正在四处乱砍的铜钱剑，剑上沾了许多不明液体，紫绿色的黏稠液体顺着剑身往下滴。

那难闻的气味实在叫人作呕。

海洋之露歪头看道士，缓缓眨了一下眼睛：“道长喜欢射靶子吗？”她才不是那种乖乖听话的妖，几步挪到李仁的身前，伸手抱着道士的手臂，只怕这道士反手给自己扔了。

“我之前见过很多人都喜欢。”倔强的小团子依偎着道士，道士给了她不可思议的安全感。

李仁微微一愣，他硬是不知道海洋之露这是什么意思，他也怕妖精掉下去，没有抽回自己的手臂：“有话可以直说。”

“直说……”海洋之露凑到道士脸侧轻吻了一下，偷腥成功的猫儿一样笑得眉眼弯弯，胖手轻挥。

迷迭香的藤蔓自地下破土而出，灵蛇一样缠绕到周围的钢铁粽子和纸人身上，分明是草木的藤蔓，却能束缚钢铁。

藤蔓越缠越紧，钢铁粽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来，似乎是来自地狱的痛苦呻吟。

小祝融停下正在放火的手来，偏头看向海洋之露，神色复杂。

他也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妖力正在疯狂回升，以一种从前做梦都不敢想的速度。

恐怖的力量在体内疯狂涌动，兴奋又不知所措。

一道被捆起来的还有正在苦哈哈地揍钢铁粽子的慧辰和尚：“喂，你捆我做什么！”

海洋之露俏皮一吐舌头，对着慧辰做了个鬼脸：“大公公。”

“那个道士不也说他是公的……啊呸，公公……你怎么不捆他！”慧辰无奈，发现那草是真结实，怎么都挣不开，于是索性放弃挣扎，晃荡着长了毛的光头，开口，“姐，您要不先放了我？”

李仁剑眉轻挑，目光还是不自觉地落在和尚那疯狂跳动的心脏上，真是奇怪，那心脏怎么能总是跳那么快。

海洋之露抱紧道长的胳膊，整只妖都挂到那胳膊上去了，俏皮一笑：“你怎么跟道长比！你有道长一半帅吗？”

犯花痴的花儿，借力攀到道士脖子上，又在那脸上吻了吻：“还有，要算年龄，我比你曾祖母的曾祖母还要大，可不要搞错。”

李仁伸手把花儿从自己胳膊上扯下来，颇为无奈：“不要乱亲，道长不近女色。”

“哼。”花儿嘟着粉粉的嘴唇，生了胖气一样抱着胳膊开口，“道长耳朵都红了，还不承认。”

“你一个小屁孩……我……”李仁拿海洋之露没法，扶额摇头，放弃挣扎。

“好了，道长不生气。”海洋之露害怕真惹怒李仁，连忙顺毛，“我给你看烟花！”

说着，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眼睁睁看着那藤蔓收紧、收紧，越来越紧。

纸人率先承受不住这力量，爆裂出一团黏稠的液体，溅得四处都是。

“轰隆轰隆——”几声胜过惊雷的爆炸声响起，钢铁粽子开出一朵朵绚丽的烟花。

碎片四溅，闪烁耀眼的光芒。

昔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博褒姒一笑，今有海洋之露徒手爆粽子只为看道长展颜。

李仁清清楚楚地看着那精密的零部件被摧毁，额上重瞳的瞳孔缓缓放大，漆黑的瞳孔几乎遮住了血色的瞳仁。

喉结上下滚动，薄唇轻抿。

好生暴力的姑娘。

慧辰：真的没人替我发声吗？

海洋之露：大公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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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灵魂契约，手撕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