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妖 第5章 第四章

从这天开始，宫灵将日子按照时辰算。

她夜夜难寐，心里思索是那颗思域珠，宫灵平躺在金丝楠木铸造而成的床榻上，眼神空洞，望着棚顶。

这时，一阵风将窗户吹开。

魔界的窗只受魔力所控，突然打开，怕不是曜酒杀回来。

宫灵从床上坐起来，好整以暇看着窗边，心里默默计算着，曜酒何时会跳进来。

忽然，一阵疾风吹来。

宫灵看到五公子出现在窗口，他唇角要弯不弯，脸上看不出笑意，眼里却含着满满喜气。

他换了身衣服，这套金丝勾线，勾出栩栩如生的狐狸，而他怀里，抱了一只纯白色的小狐狸。

那小狐狸生得好看，不住地打着哈欠。

宫灵从床上跳下来，飞快跑到床边，喜滋滋道：“这是你生得？”

五公子无语。

“本公子不过刚刚五百岁，尚未婚配，姑娘可不能如此污蔑于我。”五公子说话。

“那这是？”宫灵开口询问着。

‘“幼妹。”五公子笑道，他生得实在好看，笑起来时，眼角眉梢仿若带着光亮，让人看到就会心生喜意。

宫灵抬手，摸了摸那小狐狸的洁白的毛，很软。

小狐狸边哈欠边拿脖子在宫灵手心里蹭了蹭。

“阿嫂。”

小狐狸突然说话，把宫灵吓了一跳。

“现在还不是。”五公子对小狐狸说。

“什么是不是的。”宫灵被吓得好半天没缓过来，根本没听到他们的对话。

五公子摇摇头：“没什么。”

又说：“来，她叫小蘅，送给你玩儿。”

“玩儿？”宫灵眼睛瞪得像铜铃。

哪有把幼妹送给旁人玩耍的道理。

五公子抱着小蘅从窗户跳进来，在白玉石桌旁，他伸手，曲起食指，敲了敲桌上的夜明珠。

霎时间，满屋华光。

柔软的光映到两人脸上。

小蘅在五哥怀里，左右翻滚，终于跳到地上，她化形成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那双眼睛，同五公子长得一模一样。

“你们是狐族，”宫灵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眼睛猛然亮了：“涂山菖是谁？”

五公子摇头，小蘅看向五哥。

她听到五哥说：“不知道。”

宫灵：“我见他们也是狐族。”

“青丘狐族有上百户。”五公子道。

小蘅见他如此说道，便也没再说什么。

宫灵眼里的光暗了下去。

“你不打算去找思域珠？”五公子询问道。

提到这个宫灵便愁，她倒是不怕应战，但是一旦甜蜜大战开始，不只是凡间遭殃，就连魔界那些如同小蘅般年纪的小魔也会消逝，到时，天人魔，三界只剩下些老家伙。

“光靠我自己，怎么能找到曜酒，而且，天界的人都不想想么？魔界众人，曾经都是曜酒的手下败将，他们若是能胜，又怎么会是手下败将。”宫灵道。

她比谁都想找到曜酒，但那东西，狡猾地厉害。

当年宫灵以为他定然已经灰飞烟灭，谁曾想，他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卷土重来，还借助她的帮助得以练成魔根。

“她，可以追踪味道，百年内的都可以。”五公子指了指白狐小蘅。

宫灵这才弄明白五公子带着小蘅来找她的原因。

“你怎么知道？”宫灵想问你怎么知道我正愁了，还带了小妖怪来帮我。

五公子笑了笑。

“我在冥渊底下都听到你的消息，他们说魔界尊主最近愁得睡不着。”

说完，顿了片刻又道。

“曜酒现今尚不成气候，你去夺，还是有些希望。”

宫灵思索着，摇了摇头。

“你信我，冥界的人信我，唯独天界，他们说什么都不肯信我。”

“一向如此。”五公子说完，外面传来脚步声，他对宫灵点了点头，而后从窗户跳了出去。

小蘅站在原地，茫然地看向窗户。

她说：“这就把我丢下了？”

“小蘅，你帮我闻到曜酒的方向，我自己过去。”宫灵走进内室，打算换身衣服。

小蘅追上来。

“可是五哥要我跟着你。”

“ 你还小，我不能让你涉险。”宫灵说。

小蘅摇了摇头。

“倒也不会涉险。”她把手伸出来，放到宫灵鼻息处。

宫灵轻轻一探，震惊地看向小蘅。

她年岁尚小，可妖力却比五公子还要高。

“我是天生的大妖。”小蘅解释道。

五公子这是把他们族内最好的妖给她送来了。

宫灵想了好半天憋出来句。

“你五哥可有婚配？”

小蘅天真地看着宫灵，随即回答：“有，幼时曾和蛇仙一家订下婚约。”

“你可曾见过那位姐姐？”宫灵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小蘅点了点头：“见过。”

“长相如何？”宫灵一边寻找曜酒的旧物，一边询问着。

小蘅略作思考后，答道：“很美，是我见过三界内最美的人。”

狐族长相已经足够漂亮，能被狐族夸美的妖，一定是绝色。

宫灵将不该有的心思压下去，又把一只荷包递给小蘅。

这荷包是当年曜酒爱上宫铃后，她为了哄骗他，亲手秀得，曜酒离开前毁了与他有关的一切物件，唯独将这荷包留了下来。

小蘅接过后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疑惑道：“这个荷包里，怎么还有五哥的味道。”

“嗯？”宫灵不解，拿过荷包看了看。

这荷包只经过她手，还有曜酒，没有第三个人碰到过。

“算了，可能是我闻错了。”

小蘅说完，凝神屏吸。

她用幻术还原了曜酒逃跑后的痕迹。

最终痕迹的结尾是宫灵的床铺。

小蘅抬手将床铺掀起，下面竟是个大洞。

洞口处向外溢出魔气。

小蘅本想说长久住在这样的地方对身体有碍，但又想到宫灵是魔，便无妨。

宫灵抬袖将魔气吸收到自己的体内。

两股气流在体内撞击，宫灵脸色不好，小蘅忙将她扶住。

探到她的识海后震惊地开口。

“你的识海里有股不属于魔界的真气。”小蘅说完，感觉这道真气很熟悉，但一时间她又想不起来，上次是什么时候探查到的。

“走吧。”洞口魔气散尽，宫灵走在前面。

小蘅跟了上去。

洞看着像是撞击而成，洞壁的岩石光滑没有半分灰尘，这洞似乎已经形成很久。

“曜酒好像一直在这儿。”小蘅闻到这个洞里，有很多他的气息。

宫灵思考后，只觉得背后层层冷汗。

汗珠往下滴，如果曜酒百年来始终在这洞里养伤，那宫灵就住在这洞口之上，岂不是在他炼成后，宫灵就会在某个深夜，被曜酒一掌劈死。

越往洞中走去，光线越暗。

宫灵想回去拿个夜明珠再过来。

小蘅却已经打开自己随身背着的小包，拿出一颗小夜明珠，它的光算不上亮，可刚好能够照亮两人四周的路。

“走吧，”小蘅笑眯眯开口：“五哥让我带着，我当时还想，这有什么好带着，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两人继续向前走，山洞越发窄了起来。

浓重的血腥味从深处传来，宫灵觉得这味道熟悉，立刻加快了脚步，她从走变成了跑。

拐个极窄的弯，宫灵看到曜酒嘴里满是鲜血，地上身着绿衣的女孩儿浑身是血。

那是绿荧。

绿荧艰难地睁开眼，用尽全力抬起手在宫灵身上施了个结界。

“别过来。”她痛苦地用嘴型说。

曜酒已经发现宫灵，至于她身后跟着的小妖精，曜酒并没当回事。

他这里算得上是尸横遍野。

有妖、有魔，也有仙。

曜酒转过头，看到宫灵眼里充斥着泪水。

他冷笑一声。

“绿荧被我抓来足足两天，这两天里，你在洞口处夜夜得以好眠，她在我这里，生不如死。”

曜酒停顿。

接着猛然起身。

“而你，连她丢了都没发现。”

绿荧挣扎着，想要再说些什么。

可曜酒直接一脚踩到她身上，用力地踩。

绿荧就这么，在宫灵的眼里，渐渐失去生气。

宫灵瞬间脱力，她用手去抓空气，她想要抓住绿荧魂魄。

不等她抓到，曜酒便将绿荧飘散在空中的孤魂尽数捏碎。

那些孤魂，像是碎光，散落到地上。

宫灵双眼赤红，恨恨地看向曜酒。

被这样看着，曜酒反而笑了。

“我还以为你心里只有司衍。”

“宫灵，痛吗？”

“我告诉你，不够痛。”

“你以为我不知道消魔钉？”曜酒疯魔般地大笑，他头发披散下来，嘴角满是鲜血，活脱脱一个疯子。

“我怎么会不知道，那是我用自己的血浇成，我怎么会不知道。”

他大笑。

曜酒双眼通红，里面是恨。

“我要让你知道，那时的我，有多恨。”

宫灵被绿荧的结界护着，她冲不出去，她眼里满是泪水。

从天宫开始，绿荧和她一同在司衍宫殿内作仙娥，后来司衍离世，宫灵没了活下去的信念，是绿荧喂她喝下一碗碗的仙露。

可现在，绿荧却因为她被曜酒虐杀而死。

宫灵只觉体内的魔丝正在乱窜，她的瞳孔变成如墨般的黑色，她的指甲飞速疯长。

就在这时，小蘅上前一步，抱住宫灵。

在她耳边说：“绿荧姐姐的魂魄我抢到了一丝，阿嫂，只有你能把这魂魄留住。”

宫灵突然安静下来。

此时的曜酒已经离开，思域珠被他扔在地上，他不打算杀宫灵。

她要让宫灵活着，活着受到最爱之人的背叛，活着看到最爱之人被折磨致死，曜酒要看她疯，他要把她变成和自己一样的人。

宫灵走上前，捡起地上的思域珠，它已经失去仙力，变成普通的珠子。她把珠子收进袖中。

在谁更疯比赛中，曜酒拔得头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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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