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记 第四十章：三千思忆，饕餮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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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丈山顶，寒风凛冽，雪花飘扬，万物冰封。

而饕餮正一动不动的站在水池边上，任由衣物被寒风吹的咧咧作响。此地只剩他一人，那个叫阿碧的狐族女子已经离开了。

“哗啦！”声中，水花四溅，足有椰子般大小的蛋儿从水中跃出，径直朝着饕餮冲了过来。

见此，饕餮露出笑容，双手一伸，稳稳接住了蛋儿。而蛋儿则顺势一滚，顺着饕餮的手臂，钻进了他的怀中，就像是一只小狗一般，不停用它那光滑蛋壳，蹭啊蹭个不停！

饕餮有些哭笑不得，表情宠溺的抱着蛋儿，好笑道：“真是个调皮的小家伙，这还没出生就已经按耐不住了，要是哪天出世那还不是个混世小魔王啊！”

被最为在乎的人这么说，蛋儿顿时有点不开心了，顿时在饕餮怀里来回晃动，似乎在作着无声的抗议。

对此，饕餮一笑，轻轻抚摸着蛋儿光滑的外壳，就像是安抚着一个调皮的熊孩子，表情有些严肃道：“知道你无聊，但是最近是关键期，你必须忍耐，否则会影响到以后你的修炼之路！”

说到这，饕餮又话锋一转，“不过呢！也知道你独自待着这通灵宝液池中无聊，所以从现在开始，到你破壳而出的这段时间，就随我一起到清鸣殿渡过吧！”

听到这句话，蛋儿当即开心的不能自己，一想到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它就兴奋的从饕餮怀里蹦了起来，这激动劲，让猝不及防的饕餮差点没有接住。与此同时，碧玉般的蛋壳还亮起一阵柔和光芒，让整颗蛋儿看起来仿若宝石般灼灼生辉。

“好了，别这么激动！”

饕餮笑着边走，边安抚着，没一会他整个人就穿越一层无形屏障，在一阵涟漪波动中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就出现在一片茫茫夜空中。

抬头一看是漫天星斗，银河璀璨！而脚下则是一座又一座，拔地而起的巨大雪峰。其中一座鹤立鸡群，最为高大险峻，它高耸入云仿佛一柄神剑直插天际。此刻饕餮在它面前就如小小蝼蚁般不值一提！

好一派星夜雪峰之境！如此壮丽的美景让饕餮看的都有些痴了，一时间不免有些触景生情起来。

自己似乎已经好久没去外界走动了，尤其是在封神一战后，这么多年来，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千百年如一日的潜心修炼中渡过，或者深入蛮荒大地搜寻所需资源，亦或是处理妖族事物……而最后这一项反而占据他大部分的时间！结果，如此广阔无垠的地仙界，孕育了不知多少数之不尽的良辰美景，自己却未能去好好领略一番，这简直是一大憾事！

由此，他又不禁再想到自己从诞生以来，开启灵智，修仙问道，一路走到如今这番境界，为的不就是逍遥自在，快意恩仇吗？怎么自己这些年来却感到越来越拘束与烦闷了。

此时，饕餮神情变得迷茫起来：难道这一切自己都非做不可吗？本尊的话历历在目，让饕餮更是一阵苦闷，连自己的好友都救不了，这个妖皇当得还真是憋屈啊！可是目前他们妖族的情况实在不宜轻举妄动，因为这一次已经没有圣人为他们出头了。

封神一战，惊天动地，鬼哭神嚎！那是一个天宇被血染红，天穹之上不断坠落下神尸的黑暗年代。

一战下来，截教败亡，妖族饮恨，通天教主被禁足紫霄宫，而最后一任人王拔剑自刎，自此以后神州大地再无他们落脚之地，所有失败者被无情驱逐至蛮荒之地。

自此，残存的洪荒妖族就已他们四凶为首！但是，老大混沌是个修炼狂人，只知闭关苦修，这些琐事上他基本就是个甩手掌柜；老二梼杌天性风流好色，一年到头基本都是在外寻花问柳，这混蛋还一直扬言迟早要睡遍九天之上的所有仙女，收尽各大道统门派的圣女才肯罢休；至于老三穷奇，脾气火爆，是个一点就炸的炮仗性格，一直在他面前嚷嚷着最恨这世上那些以太上老君与元始天尊为首的伪君子，最欣赏的就是那些杀伐果断，无恶不作的真小人，所以他要惩善扬恶，谁敢自称自己是好人，他就要去收拾谁……这让一直以好人标榜自己的饕餮不由脖子一缩！

而他饕餮自己嘛！这是一个很矛盾的问题，他倒是一直希望自己是个德才兼备，文质彬彬的君子！好吧！一只上古凶兽突然间想做一个好人了，这个笑话有点冷。实际上他饕餮性贪婪，好吃！上古年间可没少祸害四方生灵，那时它修为还不高，时常被魔神欲念所影响，直到如今才正常起来，但是贪吃都毛病早就深入骨髓，就像毒瘾一般，时不时的发作令他想大开杀戒一番！

事实上，他们四个名声极差，被冠凶兽之名能有好的。混沌，梼杌，穷奇，接下来就是他饕餮……洪荒四大凶兽，本该在洪荒初年的凶兽之劫中与其他凶兽一起灭绝，但是他们本为先天龙族，由盘古大神死后身上的毫毛所化。但盘古开天辟地，斩杀三千混沌魔神，这些魔神虽神形俱灭，可是其怨念与恨意尤在，它们恨透了盘古，于是就趁着盘古开天力竭，就与开辟中洪荒融合在一起，以此造就了洪荒初年的大批凶兽。而他们四个也在这一时期被这些欲念之力侵蚀，从此龙躯异变，与正常龙族大相径庭，甚至连龙魂都被严重影响，变得暴虐无常，时常在洪荒大地掀起无边杀戮，从而被其他龙族与众生视为不详，而遭受诸天驱逐……但妖族历经巫妖、封神大战两次量劫后已是元气大伤，已经到了那生死存亡之境，哪还有这么多的选择，于是后面发生的事就是现在这样。只是坑爹的是那三个混蛋都一起当了甩手掌柜，然后一起忽悠他饕餮去当了这个妖族之皇！

深深叹了一口气，饕餮一阵苦笑，即笑当初自己年少轻狂，同时也笑自己今天竟如此感概万分！这可真是难得，看来本尊的那些话终究是打乱了他的心境。

这时，怀里的蛋儿抖动起来，似乎是在询问饕餮怎么了？而被蛋儿吸引了目光的饕餮更是一阵神情恍惚，脑海中的记忆就像是开闸的洪水，蜂拥而来，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事，有朋友，有敌人，更有那个令他又敬又恨的她……

“你是大地之母，你是人类的母神，你是万千道法之上，尊崇无比的混元圣人。可是你为何因为一句戏言而毁了他的江山，难道你不知道吗？他是一代人皇，他雄才伟略，文治武功，誓要创下一个人妖共处的盛世！

没错，他确实也有刚愎自用的毛病，他不喜欢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灵，宁愿亲近妖族也不愿给你们上香磕头，可是他也是你的子女啊！其他天神可以抛弃他，但是唯独你不可以，纵使子女犯下滔天之错，也未闻有父母者真正抛弃儿女！更何况他只是一时气盛在你的庙前刻下艳诗。

他是犯了错！但你可以责他，骂他，惩戒与他，但是你为何要见死不救，甚至落井下石呢？难道真的如大哥他们所说，你与那些虚假的伪圣一般，早就抛弃了你作为人类之母的那一份慈悲吗？”

胸中一股怒意翻腾，此刻仿佛时光倒流。在雄伟的朝歌，金碧辉煌的商王宫中，冲天而起的烈焰，一个伟岸的男子披头散发，看着四面合围上来的敌军，大笑不已，笑声中有解脱，也有悲凉。

“饕餮，孤食言了，孤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孤建立不起那个理想中的盛世，所以你恨我吗？是我导致你们妖族无数大能被屠戮，是我让通天圣尊被迫出手，最终战败……”

“我……我饕餮一生，不敬天，不尊地，但是唯独对你……”饕餮的神情变得狰狞，瞳孔如同野兽般竖起，眉宇中的那抹煞气瞬间弥漫全身，蔚蓝色的双眼逐渐被染红显得鲜红欲滴。

“帝辛，我恨的是我自己，如果当时我再强一点的话，如果当时我再杀伐果断一点，扼杀一切变数的话，说不定，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