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阁 第10章 雪草冰水

第十章：雪草冰水

饭菜都齐备了，老叶对着桌子上的红烧肘子流口水。

叶将离端起饭碗夹了一筷子肘子皮：“快吃，吃完我还有点事儿问你。”

老叶点点头，撸起袖子埋头苦吃。

不愧是饕餮阁的拿手大菜，这道红烧肘子软烂入味，肥而不腻，上面的糖色炒得极好，红褐色的光泽让人垂涎欲滴。

叶将离吃了一小碗米饭便放下筷子，红烧肘子是好吃，但这大热天的，吃多了有些腻。倒是那炒小葫芦极是爽口，咬在嘴里脆脆的，还有一股子清香。

老叶把剩下的肘子一扫而空，就差把盘子舔了。看着剩下的汤汁，又寻到后厨拿了两个馒头，蘸着汤汁打扫干净。吃到最后，拍拍肚皮，这顿饭真值！

叶将离看老叶吃饱了，自己端着杯清茶慢慢喝着：“问你个事儿，咱们饕餮阁有个大主顾，叫龙王的，你可见过？”

“龙王？他是有不少单子都是在我那个档口接的，来下定金的人我倒是见过，但我觉得那人不一定是龙王。”老叶一边说一边控制不住的打了个饱嗝儿。

“怎么说？”叶将离问。

“这几年龙王的案子咱们不少接，通常还是大单，下定的金额都不小。但来下定的人来的时候都是晚上，有些人为了避人耳目夜里来也很正常，可是来的人都穿着一身黑袍，脸都遮了大半。来了只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任务内容，连话都不说一句。但老叶我毕竟也是混迹江湖许多年，总能从身形看出一点端倪，大多时候是个男人，但有几次是女人。所以我觉得来下定金的估摸着是龙王的手下，他本人并不露面。”

叶将离一双飞扬的眉毛皱起来：“那你是怎么去核实龙王买的任务是否伤天害理，咱们能不能接的？”

听到此话老叶一双小眼睛瞪得溜圆：“龙王给的任务不用核实，这是饕餮阁流传下来的规矩，从我接手城南档口时候就是这样的，阁主、干娘难道不知道？”

叶将离听到此话心中疑惑更深：“竟是如此？这龙王什么来头？”

“这事儿就要问一问老阁主了，听说从他那时候便是这样，或许是跟老阁主有交情的人也未可知。”老叶答道。

叶将离食指无意识的在桌面敲击，这件事岑一清那老头儿从来没有提起过，那小师叔知道不知道呢？这个龙王究竟是何人？竟然有这样的本事，若是这样，那饕餮阁岂不是便成了那龙王的一把刀，指到哪里便打到哪里？

“老叶，下次再有龙王的人去下定，问问他们，我想见一见龙王，看他怎么说。”叶将离吩咐。

“没问题，保准把话带到。”老叶满口答应。

看天色已经不早了，透过饕餮阁的院子，街上橘色的灯光都已经亮起。

“你早些回吧，听你二奶奶的话，记得每日子时打坐。若是有事，我再去寻你。”叶将离说道。

“干娘放心，我一准儿好好练功，绝不辜负干娘和二奶奶的期望。干娘若有事找我，放只信鸽便是，看见信鸽我便来跟您请安，不劳您往城南跑，大热天的，别晒着您。”老叶满嘴答应着，行了个礼退下了。

叶将离满脑子的思绪理不清，摇摇头，索性不再去想。这个时辰睡觉有点早，不如出门去逛一逛。跟岑二娘说了声，叶将离便出门去了。

鹩子街一如既往的热闹，卖小食的不停的吆喝，热烘烘的炭火使得闷热的夏日夜晚更加黏腻。

候绾之今日生意还算不错，赶上一群大户人家的小姐少爷出门来消闲，见了摊子上的乡野小玩意觉得有趣，便挑挑拣拣买了大半，不枉费白日顶着大日头割草晒脱了一层皮的辛苦。

捏着钱袋里还没暖热的银钱，候绾之跑到一旁卖烧饼的摊位上买了两个烧饼。烧饼很好吃，就是有点干。大热的天，汗出了干干了又出，带出门的水早就喝完了。

实在是被烧饼噎得要翻白眼，候绾之咬咬牙去对面摊子上要了一杯雪草冰水。

所谓雪草冰水是用甘草和薄荷熬出的汤水，用一只竹筒装着，插着一根麦秸杆儿，里面加了碎冰，喝起来清热解暑，是夏天极好的消暑饮品。

候绾之一口气喝了大半，感觉一日的暑气尽消，又埋头啃那个没啃完的烧饼去了。

“老板，来一杯雪草冰水。”一个明亮的女声响起。

候绾之抬头一看，竟是前几日帮了自己的叶姑娘。今日她穿了一身银灰色的纱衣，正伸出手指百无聊赖的去拨弄冰水摊子上的木风车。摊子上挂起的灯笼映着她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候绾之刚刚消下去的汗又一瞬间冒出来，感觉后背的衣服黏在身上，些许的不自在。

“叶，叶姑娘好，又见面了。”鼓足了勇气候绾之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叶将离转头，看到是候绾之，笑着点点头：“好巧，今日生意可好？”

“今日还不错，卖了大半。叶姑娘这是出来玩儿？”候绾之干巴巴的问，手里拿着半张没啃完的烧饼，嘴角还沾着一颗白芝麻粒儿。

叶将离看候绾之这灰突突狼狈的样子，跟一只受了欺负的小白兔似的，莫名的有点想笑。

“你嘴角有东西。”叶将离出言提醒。

候绾之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把一颗芝麻粒舔到嘴里，然后便后知后觉的红了脸。

太丢人了！怎么每次都在叶姑娘面前丢脸！候绾之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急得眼角都红了。

叶将离看着候绾之窘迫得像是要哭出来一般，肚子里面快要笑疯了，这人怎么这么有意思啊，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容易害羞的男人。罢了，不能再逗他了。

接过摊主递过来的雪草冰水，叶将离摸出铜板就要付账：“我去那边逛逛，祝你生意兴隆！”

谁料候绾之却拦住了叶将离捏着铜板的手：“叶姑娘，这冰水我请你喝，上次你帮了我，绾之一直心里过意不去，就让我再尽一尽心意吧！”

叶将离挑眉：“上次不是已经感谢过了？你请我吃了糖山楂，你忘了？”

“一杯冰水而已，绾之今日生意好，就让我再请叶姑娘喝一杯冰水吧。”候绾之诚恳道。

“那便多谢你的冰水了！”叶将离也不再推让，咬着麦秆歪着头道谢。

冰水摊子的老板接过候绾之递过来的的铜板，对着候绾之眨眼。傻小子眼光不错，这姑娘长得明艳大方，就是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这个穷小子。

顾不上摊主打趣的目光，候绾之问叶将离：“叶姑娘想往哪里逛？”

“在家里闷得慌，随便出来转转，你忙你的，我这就走了。”叶将离咽下一口冰水，含糊不清的答道。

“这么晚了，鹩子街人流嘈杂，叶姑娘一个人要小心些，还是早些回家吧。”候绾之忍不住的想跟叶将离多说两句话。

此时人流拥挤的鹩子街却突然嘈杂起来，候绾之身后的方向人流分出了一个缺口。一个男子怀里抱着什么东西急匆匆的往前跑，身后有个妇人撕心裂肺的喊：“抓拐子，抓拐子啊！我的孩子被抢走了！”

那男子跑得飞快，有想管一管的路人刚想伸出手，便被那男子抬起头凶狠的目光给吓住了。

眼看着那男人到了跟前，候绾之浑然不知身后发生了什么，只盯着叶将离瞧。

叶将离一把拉住候绾之的胳膊把他往自己身后一带，伸出腿去绊那拐子。谁料那拐子有点功夫在身上，一个跳跃便躲了过去，继续抱着孩子往前飞奔。

叶将离挑眉：“借你烧饼一用。”不等候绾之反应过来，叶将离拿起烧饼往拐子的方向砸去。烧饼正砸到拐子腿弯，拐子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叶将离不紧不慢的走到拐子面前，咬着麦秆：“孩子留下，你滚吧。”

拐子瞪着叶将离：“哪里来的多管闲事的，不怕惹一身骚么？”

“看见了，想管便管了，放了孩子，留你狗命。”叶将离依旧是悠闲的语气，拐子却是要被气炸了。

怀里的孩子应该是被下了迷药，此刻已经有悠悠转醒的迹象，是个白白净净的女娃娃。拐子把手放在了孩子稚嫩的脖颈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信不信老子像杀鸡一样捏死她？敢坏老子财路，你这小姑娘倒是嫌自己命长。我们的人就在附近，一会儿便都来了，我倒要看看你多大能耐，敢管老子闲事 ！”

追着拐子的妇人此时尖叫出声：“别碰我的孩子！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我给你银子，多少银子都给，放了孩子吧、、、、、、”

候绾之见那妇人满脸是泪，又看孩子实在可怜，忍不住开口：“快放了孩子，不然我去报官了！”

那拐子面露不屑：“报官？鹩子街街面上的事儿，连官差都不敢管，你去报一个试试？”

说话间又有几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那拐子抱着孩子一瘸一拐的站起身来：“我们的人来了，要命的的就赶紧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