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途想改变沐颜对他的偏见,坚持去路边的早餐店吃饭,沐颜跟他一起感觉很忐忑,他就像实地考察的领导,而她像她的秘书。
入座后,秦途让沐颜来点,沐颜看着菜单,口中嘀咕着:“还是我们高中旁边的小笼包好吃,有时间我要专门回去吃一次。”
她说的那家,秦途知道,见她和同学去吃过好几次。
为了品尝一下她喜欢的味道,他还在她吃完后去吃过一次,那次应该是秦途近几年吃过的最奢侈的一顿早餐。
沐颜的高中是私立的,能进去上学的全都非富即贵,自然在这家学校附近的早餐店规格也很高,光是普通的小笼包,一屉都要六十块,秦途平时怎么可能舍得吃这么贵的。
从回忆里出来,秦途看着沐颜,认真地问她一句:
“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沐颜抬头,不假思索地说:“你想去当然可以。”
秦途应了声,让她快点单,不然上班要迟到了。
沐颜要了两屉小笼包和两碗粥,等着上桌的时候,想起童安若跟她说的事情,于是问了秦途一下。
他听后,似有些不悦地皱下眉头,大概嫌蒋易轩多嘴。
“你别因为我耽误正事,这样搞得我压力很大。”
沐颜不排斥和他深入了解,但他这样做,她不太能接受。
秦途沉闷地点下头,并没说什么。
她怎么可能会理解他的心意呢?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比见她更重要的事情了,她是不会懂的。
很快,早餐上了桌,秦途先夹起一个放进沐颜的盘子里让她吃。
“我自己会来。”
沐颜表示拒绝,她不想让他这么照顾她。
秦途又碰壁,沉默地低下头,不说话了。
两人间的气氛忽然安静下来,但整个早餐店还是很热闹的。
沐颜见秦途不说话了,觉得他是误会了她的意思,别扭数秒,小声解释道:“我只是从小到大独立惯了,不太习惯别人帮我。”
秦途怔了下,一股心疼猝不及防涌了上来。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沐颜她变成这样也不是自己愿意的,她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在别人享受爸妈疼爱的年纪里,很多事情都是她独立完成的。
难怪爷爷跟他说,在国外留学的这四年里,沐颜没有找他抱怨过一次,可自己一人在异国他乡,又怎么可能不受委屈呢?
想到这些,秦途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一样,蔓延开细细密密的疼。
喉结滚动数下,秦途不太习惯说肉麻的话,只让她以后遇到困难来找他。
沐颜只耸肩笑了笑,她这样的笑容让秦途觉得,她是一定不会来找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可以对他敞开心扉。
…………
晚上下班,沐颜和童安若一起去参加江牧森的生日会,他将地点设在一座豪华游轮上,说是游轮,其实就是一家高级娱乐会所,常年停在海边,供有钱人娱乐消费。
沐颜穿得比较正式,先回家打扮了下,穿了条黑色的鱼尾裙,一字肩的款式,又将头发高高盘起,露出白皙优美的天鹅颈,锁骨外露,如一道沟,也分外惹眼,耳垂上缀了闪亮的耳环,随着走路轻轻摇曳,更增添无限风情,总之整个人是妩媚又性感,与在公司的她截然相反。
当她回到车上,童安若的眼珠子都直了。
拥有这么得天独厚的资本,就该好好打扮才是。
“你这香水什么牌子的?真好闻。”
童安若边发动引擎边问,她也想去买一瓶了。
“我也不知道,随便买的。”
“是斩男款吧?”童安若撇撇嘴,“你可真诱人犯罪哎。”
沐颜勾唇笑了笑,无声看向窗外。
…………
抵达目的地时,天已经黑了。
五层高的巨型游轮静静地停靠在岸边,在它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墨色海洋,静静地翻滚着。
江牧森的生日会是在游轮的第三层,他还没那么阔气,能包下整座游轮。
沐颜和童安若进去后需要穿过大厅,它是像酒吧那种形式,有一个个的卡座,可以喝酒,也可以打牌搓麻将。
放眼望去,一片奢侈旖糜的现象。
两个女孩进去后,径直往前走,对于四周投来的目光全都视若无睹。
“你们俩可来了。”
江牧森忽然从前边走来,在沐颜的面前停住脚步,看着她,流里流气地吹了声口哨,“今天是为了我才打扮得这么漂亮的吗?你可是够给我面子的啊。”
沐颜给他一个“你想太多”的眼神,她怎么可能会为了别人来打扮自己,除非他是她心上人。
“跟你们说个事。”
江牧森凑近沐颜,压低嗓音,“秦途也在这儿,和他几个朋友在打牌。”
“他在很稀奇吗?”童安若一脸不解。
“不稀奇,但………”
江牧森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这儿最漂亮的小姐都被叫过去了。”
“不是吧?他干不出这种事吧?”
童安若下意识看向沐颜,发现她也没什么特别的神情。
“你这话说得好像很了解他一样,有钱的男人有几个不花天酒地的?特别是像他这种,玩得特别开。”
童安若撞了下沐颜的胳膊,“你信吗?”
“他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沐颜轻嗤了声往前走,江牧森跟上去,扯了扯她的胳膊,说:“秦途就在那边那个包间,从楼梯上能够看见。”
沐颜不感兴趣地甩开他的手,“你怎么有点儿挑拨离间的感觉呢?”
“我可是你从小玩到大的死党,当然害怕你上当受骗了。”
江牧森说着和她上了楼梯,他用眼角余光往旁边示意一眼,让沐颜去看。
沐颜不为所动,但童安若却没忍住看了过去。
包间有个侧窗,他们在楼梯上刚好能够看见里边的景象。
秦途穿着白衬衫坐在牌桌前,旁边站了个身材高挑的美女,他看起来跟平时的形象很一样,衬衫的领口解开两颗,指间夹了香烟,有几分邪气。
“他还抽烟啊!”
童安若一说这话让沐颜下意识看了过去,眉头瞬间皱起。
她的确是有些反感抽烟的男人。
当然,这个样子的秦途是她没有见过的,很陌生,感觉距离也很远。
一直以来,她只觉得在她面前的他表现得特别老实,又很温柔,也忘了他也是个杀伐果断的商人,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沐颜强迫自己收回目光继续向上走,旁边的童安若口中嘀咕着:“难道这世上真没有好男人了嘛………”
她郁闷透顶,本来觉得秦途属于有钱男人的例外,让她对这世上的男人还抱有一丝希望,但现在看来,他也有那些男人的通病。
跟着江牧森去到三楼,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们已经彻底放开玩了。
沐颜一进去,许多人都朝她看了过去,她就像是黑天鹅一般,优雅又高贵,灯光下的她,肌肤白得仿佛会发光,令那些名媛不由嫉妒。
一些人都在窃窃私语地嘀咕,不少人在说难听的话。
“长得漂亮有什么用啊?还不是把自己的父母都给克死了。”
“就是,你看她下巴那么尖,一看就是一副薄情相,这辈子肯定是个孤独命。”
“偏偏她还自我感觉良好呢,也不知道哪个男人会看上她。”
这些话,沐颜自然是听不见的,她正在往前走,忽然被人塞了瓶酒,对方看着她,笑得一脸放肆,“沐颜妹妹,咱多久没见了?”
“应该有一年多了吧。”沐颜对他笑笑,而后客气地问:“林恺哥最近在忙什么呢?”
“我啊!”
林恺扯唇笑了笑,“家里给我介绍了个女朋友,应该很快就结婚了,到时候请你去喝喜酒。”
“那我先恭喜了。”
沐颜话刚说完就被江牧森拉走了,“别跟这个有夫之妇鬼扯,他未婚妻可是个母老虎,吃起醋来很吓人。”
沐颜被安排到座位上坐下,她和童安若各拿起一杯酒喝了起来。
“你们俩过去蹦迪啊!坐在这里干嘛?”
有人喊了他们一声,依旧无动于衷。
沐颜轻晃着酒杯,自嘲地笑着说:“我怀疑自己已经提前进入老年人状态了,看他们在那蹦,我都觉得累。”
童安若与她碰了下杯子,说:“我也差不多。”
两个好姐妹静静喝着酒,那边的江牧森正被几个男生架着灌酒。
让他平时嘴贱爱得罪人,这下被报复了吧。
沐颜看到这样一幕,忍不住笑起来。
不一会儿,生日蛋糕被推进来,大家都围过去,为今天的寿星唱生日歌。
江牧森俨然是被灌醉了,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步伐极其不稳。
他站在三层高的蛋糕前面,先许了个愿,而后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切下的第一块蛋糕,上面有个爱心的图案,江牧森给了沐颜,他坏笑着冲她眨了眨眼睛,说:“我把我的心给你了。”
他说话向来都没个正形,沐颜白他一眼没接话,但其他人却开始起哄,问江牧森什么意思。
江牧森流里流气地吹了声口哨,“当然就是字面意思了,你们以为呢?”
“你是不是喜欢沐颜啊?要是喜欢,那就择日不如撞日,抓紧时间告白吧!”
不知道又从哪儿传出来一个声音,沐颜正在吃蛋糕,听见这话,差点没被噎到。
“你们乱说什么呢?我们三个人可是从小玩到大的死党。”
童安若站出来替沐颜解围,大声地反驳他们。
“谁规定死党不能在一块的?我看他们两个人合适得很。”
“就你话多,蛋糕还堵不住你嘴。”
江牧森慢悠悠堵回去一句,笑得却很开心。
沐颜不喜欢被人这么开玩笑,放下手中的蛋糕,说:“生日也给你过完了,我先走了。”
江牧森脸色一变,“怎么这么早就走?”
话音刚落,沐颜已经转身了。
童安若拦住要追上去的江牧森,说:“谁让你不管住那些嘴没把门的朋友。”
“他们就是开玩笑而已,以前又不是没说过,颜颜怎么这么小心眼了?”
“我不跟你说了。”
童安若飞快地追上沐颜了。
沐颜见她也要跟她一块走,说:“你留在这儿玩呗。”
“我也就跟你有话说,还留在这儿干嘛?”
童安若拉着她离开,沐颜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问:“我是不是太开不起玩笑了?”
“呃………”
童安若沉默两秒,试探性地说:“我觉得你可能是心情不好。”
“不。”
沐颜想也没想地立刻反驳,“我是因为生理期快到了。”
童安若撇了下嘴,没戳穿她。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往下走,在走到二楼的时候,不期然与秦途撞上。
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很浓郁的香水味,其中还夹杂着烟味,飘散到沐颜的鼻间,令她不适地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