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对此不屑一顾,他斜着眼睛看青年。“能有什么事情,他们地铁就怕出责任,我现在还非要走了。”说罢,地铁门敞开,他走出了车门,身影消失在墙面之后。
夏余注视着中年人消失的身影,转头询问地铁内的其他人:“你们知道二号线是否通往机场站吗?”
一个女生摇头,说:“我们是来这里玩的,并不知晓地铁站情况。”
男青年盯着夏余看,回答:“我之前也没有住过这个城市,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刚才看见自己手机导航,显示二号线并不通往雾月机场。”
青年的话让夏余陷入了迷茫,此时自己是否应继续相信导航。
年纪稍小的女生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拨弄手机,突然抬起头,慌张地说:“啊,我刚才一直在拨打报警电话,但是一直无人接听。而且我给家里人发消息都石沉大海。”。
夏余听到此话,自己打开了手机,试图给助理和保镖发消息或是拨打电话,全部杳无音讯,像是信号被屏蔽了。
夏余猛不丁地站起身,心中也有点发慌,这次出差对他关系重大,他只带了心腹,没带保镖。他问其他人:“我们是不是被绑架了。”
“这个规则类怪谈是真是假,是电视节目吗,是那些整蛊人的综艺吗。”男青年提出疑问。
夏余心情凝重,说:“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你们进地铁时有看到什么异常情况吗?”
其他人都摇头。夏余双手举过头顶,以示安全,对着广播高声喊:“你好,我是夏先生,首先我不认识你们,不知道你们是谁。”
夏余走到列车正中央,脸朝着上方,以便监控能更加清晰地拍到自己的面孔,说:“但如果你们此时将我困在此地,是为了赎金或是其他的权利,我们都可以商量,只要你们不伤害我的生命。”
夏余唯独有些不确定,绑匪是否认识自己,冲着自己来。清了清嗓子,说:“你们可以联系我的助理,他电话是:2987004005。不管多少钱我都可以拿出,只要你们联系他。”
他说完话后,扶手随着列车的速度前后晃动,车站内异常安静,唯有车轮在轨道上转动的声音,和呼啸而过的风声。
一刻钟后,列车还是没有动静,一如既往地启动着,隔一段时间停靠着站点。“原来你很有钱,这绑匪是不是冲着你来的。”青年警觉地盯着他。
“有可能,不过弟弟,注意你的说话态度,我才是能救你们出去的人。”夏余对青年不屑一顾,现在的年轻人真不知孰轻孰重。
个子高挑的女生坐在座椅上,撑着头,显得非常苦恼。说:“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地铁还是没有回应,如果这一切是人为操纵的,总该有回应。”
“有没有可能,我是说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怪谈,就像小说里常写的规则类怪谈。”另一个女生说,她上下摩梭着胳膊,仿佛这一切让她脊背发寒。
女生说的话引发了夏余避免去想的另一种可能,但这一切过于离谱。
众人又等了半个小时,圆脸女生忍不住出声:“如果确实是有人绑架我们,绑匪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出现,他到底图什么。我们之前看过这就是正常的地铁站,如果这是一场绑架,那么耗费的资金也太巨大,绑匪没有理由做这些事情。”
“刚才我看那位师傅中途下车,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不知道触犯规则会有怎么样的后果。”高瘦女生思索道。
“要不我们就先按一直坐到终点站,看看会发生什么事情好了。”青年提议。
“我们先建个微信群,将名字改成真实姓名,万一有什么不测,也好互相照应。”
众人达成了一致,他们建了个微信群聊,将自己坐地铁的过程发在群里。四人都是第一次来这座城市,坐这班地铁,男青年叫叶思文,和夏余一样来到此城市出差,如今踏上返程的道路。
高瘦的女生叫尤利,她妹妹叫申悦,两人是大学的学姐妹关系,尤利家住富人区,此次前往朝夕市探亲,带上申悦一起。
他们坐上了这个孤独又漫长的旅程,列车一站又一站地停靠,列车的每个站点都空无一人,没有工作人员。
百无聊赖之下,夏余盯着地铁车窗外的广告看,他清楚地看见一个小丑图案的广告,列车启动后,因速度变化,它的脸扭曲拉长,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这一场景使夏余不寒而栗,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尤利出声问:“你们有没有发现外面的场景越来越怪了。”夏余也注意到,随着列车行驶,透过车窗,他们看见站台越来越荒芜、破败和陈旧,墙壁上、座椅上长出大片的青苔,像是几十年未有人打理。
广播的声音也越发地嘈杂,到终点站时,广播的声音播报:“乘客们.......本次列车......是今天开往...方向的最后一班列车.....请勿在站内奔跑、嬉戏......欢迎您再次乘坐地铁.....”
列车徐徐停靠在终点,车门打开了,申悦挽着尤利的胳膊瑟瑟发抖,四人下了车站。
二号线站台的大理石地面早已积了厚厚一层灰,一踩一个脚印,盲道几乎被磨平,光线十分昏暗,头顶的条状灯光忽明忽灭,他们走到地铁扶梯处,发现电梯年久失修,金属扶手锈迹斑斑,台阶遍布橙黄色的纹理,机器不能自动运转。
他们忐忑不安地沿着扶梯走上楼,转过一个走廊,看见了一家便利店,此便利店的位置非常奇怪,不在地铁出站口,在回廊上。
夏余看见这家便利店,心神巨震,这家店是妈妈在他小时候开的。也是自己曾经的家。门店装修非常简单,白墙上无油漆粉刷,已经脱落了几块水泥,瓷砖地面积满了厚厚的灰。
进门正对面是玻璃柜,柜前摆放着两把小木凳,墙边有一人高的不锈钢支架,林林总总的货物陈列其中,有杂志、啪啪圈、旺仔牛奶糖、辣条等,夏余取出一本杂志,是一本意林,出版于2020年。他以前很喜欢意林这本杂志,只可惜随着纸媒行业的没落,他不再看这些杂志。
青年注意到夏余神色有异,站着不动。问他:“你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他迟疑地回答说:”这是我曾经的家,但是这块地方早在2023年就拆迁了,这幢房屋也再也不存在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想进去看看。”听到夏余此言,其他人很惊讶。
穿过堆放得琳琅满目的货物,夏余不由自主地推开了店铺里面的小门,迎面而来一股霉味,小门内是非常狭窄的一个空间,只摆得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他小时候没发现这个空间这么低矮狭小,床上堆积着几个毛绒玩具,都是自己童年时在垃圾桶中收集的破烂,桌子上摆放一本塑料相册,翻开相册,每一页都是童年的自己和妈妈的合照。
发黄的老照片中自己笑得无忧无虑,这些回忆他已经丢失了太久了,久到自己再不复小时候无忧无虑的心态,一切都非常熟悉、令人怀念。
一张合照从老相册中轻飘飘地掉落在地,夏余捡起这张照片,发现是母亲、继父和自己的照片,继父整个身躯都被涂黑。
夏余握着照片的手颤抖了一下,他的余光瞥见房间的四周流淌下鲜血,他抬头看,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女人低着头,披散着头发,站在房屋正中间。
跟她相比,这房间显得过于狭小。夏余被吓了一跳,他再定睛一瞧,什么都没有,可能是自己太困了,产生了幻觉。
关紧了房门,夏余提醒自己,他童年时的家早已分崩离析,他开始怀疑,这一切是否只是自己的午夜轮回时的梦境,抑或是吃了菌子火锅产生的庞大的幻觉。
这一切发生的太离奇,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夏余到走廊上,回头看见三人神色各异地盯着他看,叶思文紧紧盯着他看,像是要从他的眼珠子中看出事情的真相。
叶思文质问:“从我们进来开始这,一切都是你操纵的吗,你是导演还是主演?”要不然无法解释这些地方都是夏余熟悉的场所。
“没有,我和你们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童年的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知不知道墙壁上都是你的奖状和画,这里都是你的东西。”叶思文还要追问,申悦站在两人身前,阻挡住他们的目光,说:“算了,现在争吵也没有意义。我们现在在这里出不去了,最重要的目标是一齐出去。
他们带夏余走上楼梯,看见发黄的墙壁上遍布黑色的点点霉斑,上面每隔一段距离贴着装饰画和奖状,都写着他自己的名字。
凑近一看,那些儿童画用蜡笔涂抹着,时间并没有在画上带走痕迹,依旧能清晰辨别出画的内容是一个小朋友,旁边是一个巨型的怪物,穿着黑衣服,系着红色的围裙,长发遮住整张脸,长长地垂在身前。
他的儿童画里,身旁总站着一个浑身涂得漆黑的怪物。夏余自己都想不起来童年还画过这样诡异的图画,想到刚才在房间里看见的怪物,他不由得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