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肆趴在门缝上,半眯着眼睛往外看,陶妮儿仍然缩在墙角一动不动。
即便姜肆已经十分肯定地告诉她,能救她出去,可她好像还是不怎么相信。
反正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姜肆就不管她了。
门被锁死了,留下的缝很窄,姜肆能见范围很小,眼睛只能一寸寸慢慢扫过去。
外面太阳烈得能烧皮,这屋里也没有个窗户,姜肆往外看时,日光直刺得她眼睛疼,看不清东西。
她猛眨了几下眼睛,视线中的情形才变得清晰。
这癞子家不大,有个小院子,院子东南方向有棵已经枯死的树,树下有个井,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了。
姜肆算了下方向,关他们的小屋应该是和主屋并排的坐南朝东,所以她才看不见其他屋子。
屋子正对着太阳晒,又不透风像蒸笼一样。
姜肆没怎么动几下,已经弄得浑身都是汗。
她擦掉脑门子上的汗,歇了口气,有掰着门尽力往主屋方向看。
终于,她余光在主屋廊下的看见了一个男人,
姜肆忙变化位置,扭着身子竭力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陶妮儿,陶妮儿。”
姜肆压低声音,看着那人的相貌说给陶妮儿听,
“有个男人,络腮胡光头,额头上有道疤,是癞子吗?”
陶妮儿没吭声,但姜肆听见了淅淅索索的动静,她疑惑地转过头,就看见陶妮儿紧张地贴着墙站了起来,神色中尽是不安。
姜肆不解:“怎么了?”
陶妮儿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她问:
“他右手是不是少根手指?”
“等等,我看看。”
姜肆努力睁大了眼睛,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看见了男人放在腿上的右手:
“是,小拇指没了。”
陶妮儿脸上的血色瞬间消退,她紧紧捂住胸口,眼中透出深深的惊骇,不住地喘息。
姜肆一惊,立刻从门边跑到她身边。
短短几步的功夫,陶妮儿像是完全自己不能呼吸一样,面上出现了痛苦的表情。
姜肆认得,这是惊恐发作的表现。
“不要急,别怕,慢慢呼吸。”
她一边为陶妮儿顺气,一边呼唤女希氏,
“怎么办?她喘不过来气了。”
女希氏冷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需要我做什么?”
不知为何,听到女希氏的声音,姜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她曾经有个室友有惊恐症,发作时,恰好就是她帮着缓解的。
这样的情况,她知道该怎么处理。
姜肆呼出一口气,慢慢说到:“我需要一个袋子。”
“好的。”
随着女希氏的声音落下,姜肆的手中出现了一个袋子。
姜肆把陶妮儿扶着靠墙做好,然后直接把袋子套在她的头上,避免她呼吸过度,碱中毒。
这个法子简单但很管用,很快姜肆就听见陶妮儿的呼吸不那么急促了。
她取下袋子观察着陶妮儿的状况:“好些了吗?”
陶妮儿泪流满面,肢体麻木只能微微侧头看向姜肆,接着慢慢点头。
姜肆守着陶妮儿,等她恢复了些力气以后,才抿了抿唇问道:
“那个男人不是癞子对不对?他是谁?”
陶妮儿之前说起癞子的时候,可没有怕成这样。
陶妮儿闭了闭眼,声音虚弱地说道:
“不是,他不是癞子。”
停顿了一下,她道:
“断指张,他是张屠夫的儿子,一个月前,他在村口把梨花姐杀了,架了柴火放进锅里烹煮。”
张屠夫原本是隔壁村的杀猪匠,饥荒以后他和儿子断指张一起干起了两脚羊的生意。
陶妮儿原先只是听人说过,后来饥荒很严重了,张屠夫就把生意做到了他们村来。
一开始没人敢去,是断指张把自己的妻子也是陶家村的外嫁女陶梨花拉到陶家村村口当着大家的面,像杀猪一样给杀了。
不仅如此,他还架了口锅,烧了水,煮了一大锅肉汤分给村里人尝鲜。
陶妮儿当时亲眼看见了这一幕,直接吓得病了一场。
那碗肉汤,她自然没有喝。
村里很多人都没有喝。
因为陶家村后面还有座大山,大家那段时间都在山上挖树根,吃野菜,勉强能活下去。
再加上村里的人都沾亲带故,谁忍得下心去吃梨花姐的肉?
直到今日,陶家村拿自家女人孩子去换肉吃的人家也不多。
只有那些个真过不下了,家里女儿又多的才会这么干。
陶妮儿爹说过,这事缺大德了,以后指定有报应。
只可怜梨花姐家婶子和叔都不在了,只有三奶奶一个孤寡老太太,被害了也没人能主持公道。
而自这件事以后,陶妮儿便听不得断指张的名字,一听见这个名字,她就会想起被杀的梨花姐,还有那锅肉汤。
所以才会在知道,断指张就在门外时,惊恐发作。
姜肆从陶妮儿口中听到事情原委后,心中一阵翻腾。
愤怒,恶心,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她一个听到的外人都是这种反应,亲眼见到的陶妮儿,又怎么会不留下阴影。
不过眼下情况,因为断指张的出现变得更危及了。
她们两个怕是不能活着走出这个院子了。
所以,不能耽搁下去了,现在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姜肆上手拉着陶妮儿的手,冷静说到:“陶妮儿,你听我说,那癞子和断指勾结在一起,说不定等不到把我们送到张屠夫那儿去,就会在这杀了我们。
所以我们要赶紧逃出去,明白吗?”
陶妮儿无措地摇摇头:“我,我不敢,断指张,断指张会杀了我,会像煮梨花姐那样煮了我。”
姜肆:“你不走,他才会杀了你。”
陶妮儿不说话了,只一个劲儿地摇头。
她眼睛不经意瞥向门边,都会忙不迭地挪开,活像外面有只凶狠残暴的猛兽。
对于陶妮儿的恐惧,姜肆实在没耐心再安抚了,她不能再拖下去。
姜肆一把捏住陶妮儿的后颈,怼着她脸,严肃冷然地问她:
“想不想活?”
陶妮儿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呆在那儿没说话。
姜肆继续道:“如果你不走,我就不管你了,把你丢在这,让断指张把你熬成一锅汤。”
“我……”
“走不走?”
陶妮儿想摇头,可是在姜肆地逼视下,她还是慌乱地点下了头。
姜肆松开了她的后颈,站起身说道:“好,先起来。”
陶妮儿艰难地扶着墙站了起来。
“听话,我会带你出去的。”
姜肆软了声音,安慰道。
陶妮儿咬了咬唇,带着哭腔嗯了一声。
看她情绪稳定下来,姜肆笑了一下,她走到门边隔着门缝又看了一眼外面的断指张。
断指张坐在一把破椅子上,但仍能看得出来身形高大,浑身的腱子肉有些骇人。
如今到处闹饥荒,他能长得这么壮,平日里吃得是什么不言而喻。
姜肆一阵反胃,又有些头疼。
断指张身形强壮有力,这是件麻烦事。
想了想,她呼唤了女希氏。
“我要换武器。”
“好的。”
姜肆眨了下眼睛,武器库面板重新出现。
但是翻了几页,看见里面全都是各种冷兵器,姜肆抿了抿唇,大胆问到:
“女希氏,有没有木仓?”
姜肆手无缚鸡之力,和一个成天握菜刀一身蛮力的人相比,即便拿着刀刃也没有用。
说不定还会被对方反手夺过去反倒伤了自己。
所以面对敌强我弱的时候,热兵器是最好的选择。
姜肆想的到美,可女希氏并没有让她如愿:
“木仓,我不能给你。”
姜肆眉头一皱:“为什么?”
“你不会用。”
一句话就把姜肆想得各种理由都给废了。
姜肆有些头大,她皱紧眉头闭眼想了片刻,又问到:“有电击棍和报警器吗?”
女希氏:“有。”
姜肆眼前的面板一变,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电击棍,另外一个面板里放的是报警器。
姜肆看了图框边上的介绍,通通选择功率最大的那一个。
两样东西同时出现在她手上,原本的短刀则消失了。
姜肆一边仔细看着上面的说明,摆弄着电击棍和报警器,一边对女希氏说:
“可以教我用枪吗?我需要自保。”
女希氏道:“我会安排。”
姜肆闻言,总算是笑了出来:“多谢。”
随后她掐断了两人间的联系。
接下来,她要好好对付外面的人了。
姜肆将电击棍和报警器调好以后问陶妮儿:“断指张会功夫吗?”
陶妮儿摇了摇头:“不会,但是他力气大。”
“癞子呢?”
“也不会。”
姜肆点了点头:“那就好。”
正说着话,她手里的电击棒参数也调好了,发出滋啦的声音,惊得陶妮儿瑟缩了一下。
“怕什么,等着,给你梨花姐报仇。”
说着她往后,退了几步,站在她身后的陶妮儿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能乖乖给她让出位置。
姜肆选择位置站好了以后,随后一个俯冲,对着门抬起脚就是一个猛踹。
她这一脚弄出的动静着实不小。
那门狠狠摇了一下弄出震天的响声。
姜肆还嫌不够,又下了力气踹了好几脚,直踹得门摇摇欲坠。
陶妮儿站在一旁吓得说不出话来,姜肆每踹一下,她就抖一下。
甚至好几次都差点没忍住想阻止姜肆。
姜肆则一门心思地踹门,几次过后,她的目的也达到了,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接着门被重重拍了一下:
“臭娘们,老实点。”
姜肆不说话,又对着门踹了好两下。
“老子叫你老实点。”
回应他的,又是几脚踹门声。
断指张恼怒不已:“信不信老子他妈的现在就活剐了你。”
姜肆不吭声,持续加重力道地踹门。
不过这也是个力气活,这屋里也不说摆张凳子,真是累死人了。
幸好外面的断指张终于被激怒了,他骂骂咧咧地拿出钥匙开门,打算给里面不听话的臭娘们一些教训。
再不听话,他也不等癞子了,现在就开始杀羊。
姜肆听到外面开门的声儿,转头示意陶妮儿躲在一边,然后把定好时的报警器放在离门口两步远的地方。
做好这些后,姜肆握着电击棍放轻了脚步走到门后面躲好,对上陶妮儿惊慌失措的目光,她竖起食指在嘴边嘘了一下。
断指张骂骂咧咧地把门打开了,正想好好教训一下她们时,却看见里面只有陶妮儿一个人,顿时脸色一变:“还有个娘们呢?”
陶妮儿白着脸浑身颤抖,说不出话。
断指张眼珠子一瞪,狰狞的脸上顿时浮现出血腥意味:
“你……”
正当他朝着陶妮儿走去,屋里忽然想起尖锐刺耳的响声。
那声音又大又吵,不止断指张,陶妮儿都被刺激捂住了耳朵。
断指张一手捂着耳朵,低头往下一看,很容易就找到了发出声音的报警器。
那报警器做的精致小巧,姜肆还特意选了个样式好看的。
这落在断指张眼里,便是个稀奇值钱的玩意儿。
他眼神一下变得贪婪起来,也顾不得那声音,断指张蹲下身子就去捡。
姜肆见状看准时机拿着电击棍就冲了出来。
不想断指张极为敏锐,在电击棍快要落在他身上时,他一把给抓住了。
断指张狞笑着抬头看向姜肆:“臭娘们,敢偷袭老子,也不看看你爷爷头上长了几只眼。”
姜肆也不慌,冷笑一声,然后手中的开关一松,巨大的电力瞬间击中断指张的手心。
断指张痛呼一声栽倒在地。
回过神来,他半坐在地上,整只右手都不能动了。
他惊骇地看着姜肆:“你,你,你做了什么?”
姜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无表情,手中的电击棍闪着蓝色的电弧:“我是来送你去见你祖宗的。”
话音落下,姜肆拿着电击棍对准他脖子电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