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过了几天才回来,送了我一条名贵的项链,红宝石有鸽子蛋那般大小,电视里有顶级明星戴过,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喜欢吗?薇薇。”他问。
我微笑着点头,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太奢华,没有衣服没有场合可配,但这是他对我的一番心意。
我看着他同样带笑满意的脸说:“齐韵,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去工作,闲的时间太久,感觉有些无聊了。”我远远看着餐桌上那几株桃花,也许现在的自己如同它一样绚烂,但总有凋零的一天。
“我不同意。”他认真地看着我,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我现在有了自己的公司,我不喜欢自己的老婆在外面抛头露面,而且……”他摸摸我的脸,想要安抚我:“你这么漂亮,我怎么舍得让你辛苦。”
结婚快两年了,我居然不知道他开了自己的公司,原来他让我辞职在家,并非只为生孩子,只因他当老板了不让我做个小文员丢他的脸或是想囚禁我,我脸色一变,欲要对他反抗。
他说:“我在郊外买了一块地皮,房子由我亲自设计已经建了很久,那后面有一片果园,周围全是树木,空气特别好,现在已经装修好了,家具也买好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孩子吗?或许那里的新鲜空气会让你更好地调理身体,薇薇,我年纪也不小了,我也希望有我们的孩子,听话,别工作了,我养得起你,如果你无聊就让妈妈来陪陪你,好吗?”
我哑然失色。
我的父母都知道我嫁了一个如意郎君,如果我和他们说我越来越不开心,他们会不会骂我不知满足,不懂珍惜。
第二天早上我还是认命地跟他来到郊外的别墅,如他所说,周围全是树木,空气特别好,位于半山坡上,这里有几家人,都是独门独院,打开门进去,清爽而大气的北欧装修,简洁而温馨,是我喜欢的风格。
别墅后面还有个院子,栽种了几颗果树和一片蔬菜,这个地方很美,远离闹市的喧嚣,适合养老,但我还很年轻,我内心渴望热闹,如果在这个地方住下,我就更加无聊了,他不来时,我只能苦苦等他回来,我害怕孤独。
“我不想在这里住。”参观了别墅一圈,我坚定地说。
“为什么?这里不美吗?”
“我喜欢住在市区里。”
他看着我,斯文清秀的脸颊带着严肃的语气:“薇薇,我已经把市区的房子卖了,我们以后只能住这里。”
他做这些铺垫只为通知我而非征求我的意见,他连卖房子都没和我商量过,我发现自从嫁给他后,我就没有选择权了,我舍不得他,所以不会离婚,只能默默咽下心里的不快。
他的效率很高,家里的东西或让人收拾或扔掉,我只用收拾自己的衣物就好,餐桌上那几支桃花依然开得很灿烂,我每天都会换新鲜常温的水,我小心翼翼,花枝拿开时总会落下很多花瓣,但它就像会长一样,落了多少,就补上多少,很多天过去了,还和我买时一般,没有凋零的迹象,只是颜色更深了,味道也更清香了些。
我觉得神奇,非常喜欢它,所以他说他讨厌这花让我丢掉的时候,我一点也不舍得,固执地抱着花瓶做在副驾驶上,和他一起搬去了新房子,也不知是对他安排不满的反抗还是无声对自己尊严的捍卫。
他雇请了一名附近的中年妇女,帮我们整理搬来的物件,然后他又要走了。
我把花瓶轻轻放在桌子上,追他出去,满脸期待道:“齐韵,你晚上会回来吃饭的吧?”
“不知道,你不用等我,我要回来会提前给你电话的。”
说完他对我笑了笑,开车疾驰而去,结婚一年后,他总是很忙。
我甚至连问他什么时候开的公司或是开的公司是做什么的时间都没有。
一个人住了几天,那位中年妇女每隔两天便会来帮我收拾屋子,整理菜园,生活安逸却索然无味,我似乎失去了些什么。
晚上我一个人在偌大的房子里看电视,即便开着暖气,也倍感寒冷,那种冷是从心里而起的。
从搬来这里,他没回来住过,就像吵架时一样,我不知道他能去哪里住,打电话询问,他总是很忙就挂了。
今天我实在忍受不了这里的安静,开车去市区我们以前住的地方,本是想怀旧一番,却看到不该看的事实。
那房子他根本没卖,他带着一个同样年轻漂亮的女孩开门进去,很长时间才出来,我躲在黑暗里,看清了那女孩的脸,不知是我相似她还是她相似我,我们长得很像,我惊讶地捂住嘴,颤抖着身体让自己冷静下来,才不至于冲到他面前质问他是什么意思,我哪里做的不好,我哪里对不起他?
终于明白他无视我的孤寂和意见,连续很久不回家的最终原因,也许那天睡梦中他低声呢喃的就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既然如此,为何要囚禁我在郊外却不和我离婚?难道是他做了老板,怕别人说他抛弃妻子,另结新欢,所以还和我勉强过着?
我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我是那么爱他,他却如此对待我。
“薇薇。”
有人在黑暗中唤我,我一愣,抬头寻找声源,宽大的客厅里,只有电视屏幕上发出的光芒。
“薇薇。”他又唤了一遍。
这次我明确了位置,是餐厅那边的方向,我好奇着走过去,黑暗的餐厅里餐桌上的花瓶散发出晶莹的光芒,确切来说是那几支桃花散发出的红色光晕,十分漂亮,那旁边站着一个玉树临风,白衣黑发的俊美男子,他身上罩着一层光晕,仿佛是透明的,是我梦中见过多次的男人,这次他身上的悲伤似乎淡了很多,原本清冷的目光此时充满了担忧,眉头紧蹙着看我:“你怎么哭了?”
“你是谁?”梦见他多次,这还是第一次和他对话,我忘记了哭泣,呆呆地看着他问,他一身古装打扮,宛如天上的神仙,我不会想他是妖魔鬼怪,所以一点也不害怕。
“不要哭,哭了就不美了,我会陪着你。”他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了这句话就消失了。
睁开眼,明亮的天光刺得我眼睛微痛,原来我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电视还开着,脸上干涸的泪渍说明我昨晚又做了奇怪的梦,只是那梦中俊美的男子是如此真实地出现在我眼前。
我跑到厨房,餐桌上那几支桃花似乎比前几日淡了些,枝叶蔫蔫的,好似要凋败了,是否我的婚姻也快这样了,我心里无由来地害怕。
我把桃花放在厨房水池旁,清洗花瓶时,手一滑花瓶差点摔碎,我反应极快,飞快稳住,正在庆幸时,手臂钝痛袭来,鲜血滴落在桃花上,原来手忙脚乱间,手臂被墙上的刀具划了一下。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桃花像会吸血一样,血滴落到上面很快消失,搁置的板面却是干干净净,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又产生了幻象,没立刻包扎伤口,让血更多地滴落到桃枝上。
我不可置信,那本来欲凋零的花如同注入了魔法,瞬间获得了新生,比之前开得更艳更浓郁,整个屋子里都飘着清香。
晚上我又见到了那如仙的男子,他身上的光晕淡了很多,仿佛有了实体,这次我依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综艺节目嘻嘻哈哈的笑声也没能感染到我,我只是僵硬地看着,不时看看院门的方向。
他走到我面前,我抬头看他,他的下巴如此坚毅,是那么的好看,见我痴呆地看他,他似乎弯了弯嘴,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唤我:“薇薇。”他的声音温柔又好听。
我知道自己又做梦了,但他如此真实,我想证实一下他是否真的存在,伸手摸他的手,那瞬间我像被冰刺了一下,异常寒凉,一刹那无数的画面涌现在我脑海里,这只手拿剑,狠狠地刺入我的胸膛,我表情扭曲又不可置信,问他:“你为何杀我?”
他身后站着数位白衣飘飘表情冷漠的仙人,他和他们一样甚至更无情,彷如杀的只是一只蝼蚁,他说:“不过是替天行道!”
我表情癫狂,仰天哈哈大笑,忍着痛苦向他走进一步,他手中的剑更深地刺入我的躯体,血不停地从口中,伤处溢出,“你会后悔的,封羽。”
我元神开始消散,那元神竟是金色透明的,我终于看到他眼中震惊又痛苦的神色,笑着倒了下去,背后那颗绚烂的桃树瞬间枯萎了。
我痛苦着醒来,那梦境太真实,宛如刚刚发生,我摸了摸胸口,那种绝望的苦楚自内心而来,久久望之不却。
看着镜子里两眼无神,面色憔悴的人,我吓了一跳,我是被丈夫遗弃的女子,终日孤独寂寥又踹踹不安,还做些血腥残酷的梦境,而梦中那个俊美无比的男子又是那么奇怪地出现,一切好像都是从买那几支桃花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