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之吻 第10章 案发现场10

桑非晚的手机没有来电。

“欸！”成言之躲进衣帽间里通电话。

在成言之接通电话前，桑非晚扫到一眼来电显示，看到来电备注名仅有个“孟”字。

成言之躲在衣帽间通电话期间，桑非晚显得焦躁不安，眼角总是忍不住瞟一眼衣帽间的门洞，并且竭力竖起耳朵，试图听到点通话内容。

不过，此次偷听注定徒劳无功，因为成言之仅仅充当了聆听者的角色，接通电话以来，除了打招呼时说话超过两个字，成言之一直都在“嗯嗯嗯”地回应对方，时不时点点头，神态既认真又严肃。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眉头舒展，看样子对方应该是带来了好消息。

给成言之打来电话，并且带来好消息的“孟”，正是麒麟行动组元老、GAB前首席法医孟端生。

*

孟端生看到宋祁溪来电的那一刻，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从山顶坠落到了谷底。因为就在电话铃声响起前的一刻钟，她钓上了一条重达二十斤的水库大草魭，刚刚接受完其他夜钓人的热情祝贺，还沉浸在钓鱼人才能理解的狂喜中，却转眼看到同事的深夜电话，可怕程度仅次于眼睁睁看着二十斤水库大草魭蹦回水面，逃出生天。

试想一下，你辛辛苦苦拼了半年的异形拼图，刚贴上最后一块残片，心情快乐得小鹿乱撞。你原地蹦起，为自己的成就欢呼，可不到一秒就乐极生悲。你的手肘或膝盖就碰到了拼图框，你来不及弥补过失，就眼睁睁看着拼图摔到地上，彷佛世界也随之摔成了支离破碎的模样。

“祁溪，”孟端生接通电话，尽量用轻快的语气打招呼，以掩饰自己的闷闷不乐，“晚上好！”

“哦！孟妈妈，晚上好！其实你不用假装无所谓了，我明白你的心情，很抱歉不得不叨扰你的假期。希望你能够理解，要不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肯定不可能擅自打电话给你，给你的假期徒添烦恼——”

“祁溪！祁溪！”孟端生必须喊两声才能打断宋祁溪的喋喋不休，“我很好，你没有打扰我。”孟端生撒了个善意的谎言，“你告诉我有什么事就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为你随时待命！”

话虽如此，孟端生心情却有些郁闷，暗自埋怨成言之怎么没有做好宋祁溪的情绪安抚工作，还让她来找自己求安慰。

“哦！孟妈妈，你误会了，不是我私人的事情。”宋祁溪喊道，“我明白了，你那里没有信号，所以你没有收到言之发给你的信息。”她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宣布，“我们的目标人物石楠桐死了，就在今天晚上！”

“石楠桐死了？”孟端生震惊之余，还感到疑惑，“确定死者就是石楠桐本人吗？”

“确定了。”宋祁溪喋喋不休地解释了一大通，总结起来的意思是：她利用成言之进入案发现场后拍下的照片，与石楠桐日常生活工作中拍下来的照片，进行了一系列科学严谨的对比筛查，最终通过确认其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等五官轮廓比例的一致性，确证死者系石楠桐本人，强调道，“我们没有理由不相信科学结论。”

“当然，相信科学，更相信你。”得知假期泡汤，孟端生难掩失落，“我要找个有信号的地方，”她叹了口气，“才能给言之回电话。”

“没错，你要给言之回电话。”宋祁溪显然已经从听到石楠桐死讯的震惊中恢复了平静，话痨本性暴露无遗，她唠唠叨叨发表了几句高见，才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老孟，什么情况？”距离孟端生五米远的打窝点，有个中气很足的中年男人问道，“今晚的打窝情况这么好，二十斤大草魭都上钩了，你就不钓了吗？”

“哎！不钓啦！”孟端生假装满不在乎地甩甩手，“二十斤大草魭而已，等我调整一下状态，下次的目标就定三十斤大草魭。”

“真不钓啦！”中年男人喜出望外，声调提高了五度有余，伴随一阵窸窣声，中年男人走出窝棚，“打得这么好的窝，可别浪费了，能不能让给我？”

“你要就给你呗！”孟端生假装洒脱，其实心如刀割，“反正我今晚已经过足瘾了。行吧！”她捞起渔网，拖着重达二十斤的“战绩”，脚步沉重地让出打窝点，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祝你好运！”

“也祝你好运！”中年男人难掩兴奋，高声喊道，“好人一生平安！”

中年男人声音粗犷洪亮，在空旷的水库库面上回荡。孟端生就在“好人一生平安！”的祝福中，找到了自己停在黄泥乡道上的JEEP牧马人。

孟端生把大草魭塞进汽车后备箱。她的后备箱经过改装，几乎就是一座经过加固的水族箱。她洗了把手，擦干水渍后拿出手机，看到了三格信号。

紧接着，手机“叮”一声响起信息提示音，屏幕上弹出了来自成言之的信息，弹出窗口提示为图片信息。孟端生稍作犹豫后才点开信息，看到的正是石楠桐安详的死后面容。

今晚夜色浓黑，月亮躲进云层，伸手不见五指。鸟鸣啾啾反衬得周围死一般寂静。

“叮！叮！”——两条新信息同样来自成言之。

第一条：死者身份确认为监控目标石楠桐。尸体存在挪移迹象，暂时未确定第一案发现场现场，卧室暂定为陈尸现场。陈尸现场经过清理，暂未发现指纹、脚印等有价值的线索。

第二条：法医在受害者嘴里发现一枚龙年梅花形纪念银币，是否有寓意？

孟端生是个杂学家，不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并且对各种民间风俗了如指掌，再结合二十多年的办案经验，融会贯通，她成了一位名副其实的民俗“百事通”。每次遇到作案手法古怪的案件，总能从她这里获得启发。

孟端生终于平静地接受了假期泡汤的事实，她关上后备箱，坐进驾驶位，启动牧马人，缓缓开在坑坑洼洼的黄泥乡道上。

孟端生唤醒车载系统拨打了成言之的手机号码。通话开始，两人随意地打了声招呼，孟端生接受了成言之的道歉。

“我猜测有两种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