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彼方,纪玄屹正在花团锦簇的李家,与他们一家三口吃过晚饭,跟随李梦欣的父亲李山去书房。
两人对面坐下,李山推过去一个包装素净典雅的盒子。
纪玄屹当面打开,丝绒内里嵌着的是一个方形玻璃瓶,瓶中晃动黄亮清澈的液体。
他娴熟地拿起放在一边的试香纸,打开这瓶香水喷在上面,试闻味道。
“有劳李哥了。”纪玄屹嗅闻后,满意地说。
研香制香是李山生平之最大乐事,偏喜欢和爱香的人打交道。
他不当回事地说:“这款简单,配方都是基于你的那款。”
这时,纪玄屹手机上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他一看来自周渊,没有立即点开的打算,这小子不是找他嗨玩,就是分享八卦。
可当纪玄屹瞧清楚他后面发来的一句话时,定了定神,指尖似是脱离中枢神经的掌控,自主点了进去。
他这才获知,周渊的前一条消息是视频。
几十秒钟的视频拍摄在闹哄哄的火锅店,花容月貌的女生被陌生人所扰,一个男生闯入镜头,宠溺地唤她宝贝,高调宣称她是他的人。
纪玄屹听见某些字眼,硬挺的面部有寒霜侵袭,倏忽又恢复原状。
他再去看周渊发来的那句话,不甚在意地扯扯唇角。
他临时决定打开的视频,没插耳机,音量较小,但对面的李山仍旧清晰入耳。
他更是注意到纪玄屹神情的点滴变化,问:“你这是?”
“遇到点儿事。”
纪玄屹不打算回复周渊,将这条视频转给了下面的张特助,打字:【查一下那几个男的。】
李山盯着他,再落向他指腹有意无意摩挲的香水瓶,摇头笑了笑。
纪玄屹在李家待的时间不长,不多时带着香水离开。
他坐上车,打开微信查看张特助的回复,无意间瞥见“发现”一栏有一个小红点。
指尖让界面跳转,一束以盛放的奶油向日葵为头像的方图出现在“朋友圈”一行。
纪玄屹进入十天半个月都懒得看一次的朋友圈,瞧见一个ID号为“小苏”的发的一组九宫格。
这是苏嘉的账号,他至今没有改过备注。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有着花样年华的一切特质,外出聚餐的一大目的是为了拍照。
纪玄屹没有点开大图查看别人照片的习惯,大致晃过,前面几张全是苏嘉和三个室友的合照,只有最后一张多了不少异性。
他放大这张,有限的相纸框住十来个人,苏嘉和一个留着寸头的男生被挤到中央,男男女女笑得见牙不见眼。
寸头男生很调皮,用手指在苏嘉的脑袋比了一个兔耳朵。
纪玄屹快速退出去,不屑一顾地轻嗤:“幼稚。”
他离开朋友圈,蓦地又进入,留下一条评论:【玩儿得还挺开心。】
大概半个小时过去,苏嘉回复:【嗯哈。】
纪玄屹当时就关了微信,看到这条回复已然是一个小时后。
他盯着简单的两个字片刻,气笑了。
这个晚上,除了遇见那几个猥琐男以外,苏嘉确实玩得痛快,不仅吃了一顿带劲儿的火锅,还结交了黎烁那一帮豪爽的朋友。
隔两天,又从姚林下那里听到了一个绝妙的消息。
那几个猥琐男再次因为酒后神志不清,调戏饭店服务员,被巡逻的警察抓了。
并且闹得特大,网上有好几个大V发小视频,甚至冲上了热搜。
那几个人的恶劣情况被扒了个精光,全国人民的唾沫星子能把他们淹死。
苏嘉记起那天姚林下说要找周渊帮忙,向姚林下打听:“周学长出了力吗?谢谢他啊。”
“我也不清楚,他这两天都没有和我汇报进度。”姚林下说着就要给周渊发消息问。
周渊先打来电话,臭屁地说:“再和你说一次,过几天的研究生开学典礼,你必须来啊,再带上苏嘉妹子她们,能多一个人见证我的堂堂威风就多一个。”
姚林下见不得他嘚瑟,翻了一个白眼:“别高兴得太早,到时候在台上吓得讲不出来话就好玩了。”
周渊不服气:“怎么可能?我这么能言善辩,舌灿如莲,口若悬河……”
“打住!”姚林下再翻了一个大白眼,中断他的滔滔不绝,“我有事问你,那几个猥琐男是你收拾的?”
“他们自作自受。”周渊叱责,“不过我算出了一丢丢力吧,事情发生后,联系了几个做营销号的哥们转发。”
姚林下给对面的苏嘉使了一个眼色。
苏嘉接受到,凑到她耳边,冲听筒里喊:“谢啦。”
周渊:“谢啥,惩恶扬善人人有责,那种渣子活该。”
姚林下再和周渊扯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她给几个室友传达周渊邀请她们去看研究生开学典礼的事情。
苏嘉平时学习兼职两把抓,忙得不可开交,但觉得因为猥琐男的事情,欠了周渊一个人情,便应下了。
明莉和舒辛静那天也没有安排,乐得去凑热闹,对姚林下比了“OK”。
北城大学的新生开学仪式都在最大的室内体育馆举行,一般情况下,非新生和校方特邀的人员不得入内。
但周渊八面玲珑,在负责馆内秩序的学生会中有熟人,偷偷让苏嘉几人溜进去,坐在角落观看不是问题。
去的路上,姚林下接连接到几个周渊的电话,后者生怕她突发奇想,突然折返,隔两分钟确定一次她的行程。
姚林下不耐烦到了极点,第六次按下接通键,简单粗暴地吼:“滚!再打拉黑。”
她不待对方吭声,利索地掐断。
旁边的明莉问:“姚姚,你和这位叫周渊的学长是什么关系啊?感觉你们相处不太一般。”
苏嘉其实也有这种感觉,她到校早,对姚林下和周渊的了解比其他两个室友多得多。
在她看来,姚林下和周渊就是一对欢喜冤家,见面和不见面都在拌嘴,但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和谐。
“狗队友。”姚林下不掩饰地补充:“哦,还是前男友。”
后面半句话让苏嘉三人稍微睁大了眼睛。
姚林下往后撩被风吹散的短发,口吻随意:“交往了两个月,不适合就分了,现在就当他是傻逼处。”
苏嘉看了看她,分手了还可以做朋友的,一般有两种可能。
一是完全放下了。
二是完全放不下。
四个女生按照周渊的指示,从后侧方的小门溜进体育馆,坐在不起眼的最后一排。
典礼还没开始,苏嘉无聊,拿出手机,找电子课本看。
法学生的学习任务是众所周知的严峻,她需要抓紧碎片化的时间。
苏嘉安心阅读了几分钟,耳膜收到几声惊呼:“快看,那个男的好帅。”
“他是混血吗?不像亚洲人。”
“啊,我今天没戴眼镜,快把你的眼镜借我瞅瞅。”
就连苏嘉左手边的明莉和舒辛静都兴奋地喊有帅哥出没。
苏嘉对于颜值这个话题敏感,挺直身板昂起头,顺着一众女生的视线找过去。
不想是一个熟人。
纪玄屹打扮正式,一套剪裁合体,自带禁欲气息的黑色西装,无限放大他身上独有的持重与矜傲。
他和校方一众大佬同道,从前门走进,惬意谈笑间,成了全场的焦点。
他们径直去向第一排。
在坐下之前,纪玄屹侧头朝后面望。
隔着几十排座椅的距离,饶是苏嘉的视力再优异,也分辨不清他目光的具体落向。
她挺诧异地望向姚林下。
姚林下同样瞅见了纪玄屹,耸耸肩说:“我不知道,可能是学校邀请的,纪家在北城出名,和各个行业的人都认识。”
苏嘉没再过问,低头阅读电子课本。
她们几个纯粹是为了来给周渊捧场,新生代表环节一过去,四个人就从小门溜了。
走到体育馆外面的花园,几人商量接下来去哪儿。
一颗橙红色的篮球滚到苏嘉脚边,她们寻着篮球来时的方向看,全套运动服的黎烁站在几米开外,冲她们扬起热烈的笑脸。
黎烁大步跑近,抱起篮球说:“这么巧啊。”
苏嘉指向他的篮球,问:“你去打球吗?”
“是啊,和隔壁寝室的约了球赛。”黎烁发出邀请,“有空去看吗?”
明莉和舒辛静正愁找不到去处,异口同声:“好啊。”
苏嘉也觉得可行,她可以一边欣赏荷尔蒙爆棚的体育生投篮,一边看课本。
一心二用,她很有一手。
苏嘉正要说行,不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男音:“苏嘉。”
几个人的注意力转向声音来源,纪玄屹脚踩石板路,稳步走来。
明莉和舒辛静先前没听到苏嘉和姚林下的对话,此时见到纪玄屹那张脸,明莉惊道:“嘉嘉,你和那个超级大帅哥认识?”
苏嘉颔首。
纪玄屹走到近处,只看向了苏嘉,直奔主题:“你还欠我一顿饭。”
稍顿,他又想到一点,话音掺杂半分笑:“还有保温杯里泡枸杞。”
苏嘉有点没跟上他的节奏。
纪玄屹自作主张:“走吧。”
苏嘉看看室友,又看看黎烁,讶然问:“现在吗?”
“嗯。”纪玄屹明确表示,“我只有今天有空。”
苏嘉权衡片刻,和室友们,黎烁说:“我们改天再约啊。”
黎烁打量须臾纪玄屹,眸色微闪,笑回:“说好的哈,改天我再比赛,会通知你的。”
苏嘉把他当朋友,爽快地回:“没问题。”
纪玄屹面无喜怒,一声不吭,缓慢地朝前走。
苏嘉冲姚林下他们挥了挥手,快步追上去。
默不作声地走了一段,苏嘉憋不住找话题:“你是被校方邀请来的吗?”
“是周渊。”
室外灼光炎炎,纪玄屹脱了西服外套,随意搭在臂弯,再解开衬衫的领扣,“我爸和你们学校几个领导有私交,在外面碰到,打了声招呼。”
对于这场新生开学仪式,他开始没想过要来,但后面周渊用消息轰炸,叫他来见识一下当代男大学生的风采。
纪玄屹想想方才近距离见过的男大学生,嗤笑一声。
不过是一个刚长齐毛的浑小子。
苏嘉觉得纪玄屹气压有些低,不太愿意说话,也不吭声了。
库里南停在最近的车位,纪玄屹带她上车后,递过去一个高级简约的白色纸袋。
苏嘉迷茫接过:“这是什么?”
“香水。”纪玄屹说,“你不是喜欢我那个?”
苏嘉微讶,打开来闻,前调就是一股冷漠清冽的檀木味,中后调逐渐柔和,融入芳甜沁人的花香。
末了余味浅浅,如盛放的奶油向日葵,其间绝妙滋味,凑近才能有幸感悟。
苏嘉嘀咕:“和你的不一样啊。”
纪玄屹看向她,揶揄道:“你还想和我用一模一样的?”
苏嘉一慌,否认:“不是。”
纪玄屹勾唇:“这款女香和我的那款差不多,多了温柔和生动。”
苏嘉握住香水瓶的手紧了紧,她听出了他话里有意加重的两个字:女香。
她手上的是女香,而他用的是男香,这两款的气味还差不多……
苏嘉眼睫颤动,不敢深想其中的关联。
她有意岔开话题:“这款香水叫什么名字啊?”
纪玄屹罕见地被问住了。
香水的名字?
李山可没有和他提过。
不过对上她那对又媚又灵的眼睛,纪玄屹脑中浮现见面的第一天,她站在寝室阳台上,迎着漫天霞彩,粲然生姿,浓烈如油画的场景。
纪玄屹当即给这瓶专人特制,只此无二的香水命了名:“嘉景。”
“佳景。”苏嘉轻声重复一遍,不清楚详细的汉字,“佳人的那个‘佳’吗?”
空间受限的车内,纪玄屹略微前倾,直视她的深蓝瞳仁有微波荡漾,揉进万千缱绻:
“苏嘉的嘉。”
纪叔叔,啧啧。
——
求个婚恋的预收:《万人非你》
岳浅年少时暗恋过一个人,曾以为再也走不出来,会一直单身,不料和重逢后,只见了寥寥几面的老同学岑野闪了婚。
他们各取所需,岑野简单粗暴,甩出两条合约:1.逢场作戏 2.绝不同居
岳浅谨记约定,人前“老公”张口就来,人后敬称“岑先生”。
可是有一天,岑野赖在她家里:“不喊老公就不走。”
岳浅喊了老公他也不走……
床上,岳浅趴在岑野怀中,气息不稳地质问:“谁说的不同居?”
“老婆,我们只是做了。”岑野不要脸地纠正,“你想同居的话,我马上联系搬家公司。”行李早就打包好了。
岳浅:“……”
——
后来,岳浅无意间看到岑野的日记本,那一页写的是:
【我约岳浅表白,但她没来,祝她毕业快乐,所得皆所愿。】
落款日期赫然是他们高中毕业那天。
岳浅对那个夏日印象深刻,她也约了一个人准备表白,同样无人赴约。
“原来,在我热烈又无声追逐一个人的时候,有那么一个人,也这样追逐着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