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尘连忙端来一杯热茶,递到老头手上,赔笑道歉“大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在小区时候,老师从来没回来过。只是没想到您会认识,没有看不起您的意思。”
老头接过茶杯,眉毛仍是拧着,别扭的样子逗得净尘忍不住偷笑。
“我们这还从来没有过保安的岗位呢,老师安排您过来是负责做什么啊?”净尘坐在老人身边好奇的问。
“保护你们这些小孩啊,特别是你。”老头一听聊工作,顿时来了精神,将口中的茶水咽下去,连忙搭话。
“保护我?”净尘一根手指指着自己,抬头看了一眼云烛,又转向老头,担心自己听错。
“对啊,这个人整天游手好闲,只围着你转,你说他能安什么好心,我在这他就不敢怎么样。以后我晚上就在这睡,能给医院看门,也能看着他胡来。”老头斜眼瞧了云烛一眼,又转向净尘。
“这位老伯请问您贵姓?今天贵庚啊?”云烛双手抱胸,挑眉看着老头问。
“我姓张,至于贵庚不能告诉你,年龄是秘密,再说你这么问是不是缺家教啊。”老头仍是不看他,眼睛在医院里面扫视。
“张大爷是吧?你守着?那我就让你看看。”云烛矮下身,将手搭在净尘的肩头,顺势在净尘旁边。
将净尘的头扳过来面向自己,朝着人的唇就吻了下去。
净尘顿时一惊,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云烛,你疯了吧。”净尘脸色通红,说不清是羞得还是气的。
方才还晴朗的天空霎时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将天劈成两截,缝隙中似有滚雷在聚集。
眼看雷电便要劈下来,云烛看着天象也有些后悔,不该因为与老头争一时之气,引了天雷。
他将净尘拉到自己身后,没有看到张大爷何时从屋里出去,手中抱着刚刚进门时带着的黑色包裹。
雷电劈下之际,老头将包裹高高举起。
那道闪电伴随着雷声钻进老头的包裹中,似乎哑火了的炮仗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很快天上的乌云散去,碧蓝如洗的天空重新展露出来,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老头擦着汗水重新走进屋,拍着胸道“吓死我了,差点被雷劈死。就说不让你们做坏事吧,老天都看着呢。”
净尘眼看着闪电和带火的天雷落入老头的包裹,惊得他险些叫出声来。直到看着老头没事人一样转身进屋,心才放下。
他急忙将老头的包裹接过来,能摸出里面的东西棱棱角角的还挺硬,不过并不是很重。
他将包裹放在张大爷身侧,关心的问“大爷,没事吧?”
“怎么没事,没看吓得我一脑门汗吗?幸亏我命大,要不然就被你们两个小崽子给连累了。”张老头一边擦汗一边抱怨。
净尘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天雷是如何引来的,让大爷跟着受惊吓着实是他们的错。
不过心里也庆幸,幸亏今天天雷弱,没有酿成大祸。思及此,不仅抬头斜睨一眼云烛。神不长脑子的吗?因为置气什么都不顾。
云烛自知理亏,朝着净尘撅了撅嘴巴。
“张大爷,我看雷电跑你包裹里了,你要不要打开看一看里面的东西有没有被劈坏。”云烛凑到张大爷的身边,斜着身子向他包裹里看。
“对,张大爷您快看一下。如果不方面,我们可以回避。”净尘贴心的提醒。
“没什么不方便,都是平时用惯了的东西。”张大爷一边说着,一边将包裹打开。
包裹不过是一片黑色的破布,净尘以为里面一定是老头的换洗衣服,刚刚摸着可能还有一个盆。
但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顿时呆住了。
一个能闪瞎他眼的垃圾桶赫然出现在眼前,垃圾桶下面都是绸缎料子的,看不清是什么,像是床单、被罩。
“大爷,您这些东西就这么包着到处走?而且刚刚雷雨你用金属顶雷?”净尘缓了缓才问出来。
“大爷这东西不值钱,不过就是一个垃圾桶,一套被褥而已。平时用惯了,用其他的不舒服。”张大爷不以为意的,将垃圾桶拿起来检查,顺便将垃圾桶上粘着的几片不知陈年几时附着的垃圾抠了下来。
“您着垃圾桶是义乌批发的,还是奢侈品店定制的?”净尘一时拿不准老头这宝物的真假。
他对金银玉器并没有研究,但是真的假的还是有区别的,他感觉老头这个桶不像是假的。但是迪拜富豪也用不起这种垃圾桶吧,还如此不爱惜。
“我这是祖传的宝贝,你懂什么。”老头将检查完的垃圾桶重新放入包内,又简单的打了两个结,将布包系好。
“我住哪?带我去,我把床铺上。”老头拎起包裹,向医院里面的房间张望一圈。
“哦,在里面有员工宿舍,我带您去。平时几乎没有人住,我去找钥匙。”净尘答着,转身会办公室找钥匙。
云烛见净尘进了办公室,逼近老头,眯眼看着他,问道“你到底是谁,你这垃圾桶能抵天雷?”
“我是你大爷,在小区、在这里都是你大爷。”老头回答的干脆,也痛快,语气里还带着些京腔。
“你不是凡人?但也不像个神仙,最多像个城隍或是土地。这样,你告诉我,你垃圾桶值多少钱,我买了。要功德也行,功德我也可以与你换。”云烛盯着老头的包裹,一侧唇角勾起,声音充满诱惑。
“你别和我来这套,我又不是净尘那傻小子。这是我的,我不卖,多少钱都不卖,少打它的主意。”老头包着包裹,梗着脖子,与云烛杠上了。
净尘出来时,就看见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黑一白的两个人,互相梗着脖子,面对面站着,想是两只斗鸡,还是那种实力悬殊的斗鸡。
“张大爷,我带你去宿舍。”净尘连忙出言打断这两人的幼稚行为。
张大爷用鼓起老高的肚子用力撞了一下云烛,将人撞得歪了一下身子。矮胖又不失灵活的身子顺势跳了过去。
眉眼弯弯的看着净尘道“还是你小子好,就是太容易受骗。以后有我在,能帮你看着那个臭小子,不让他占你便宜。”
净尘不知如何接话,只能笑笑掩饰尴尬。
云烛十分好奇老头的身份,但是此时没有比得到老头桶更让他着急的事,以至于老头的身份显得并不那么重要。
他跟着二人一同进了宿舍。
宿舍并不大,一个上下铺的铁架子床,上面铺着颜色老旧,但是看起来还算干净的蓝白格子被褥。靠窗的位置是一个书桌,上面只有一个蓄电池的手电。床对面是一个铁质的衣柜,上下两个叠放在一起,再普通不过的单身宿舍。
老头将包裹里的被褥拿出来,也不嫌弃下面还有其他的被褥,直接铺在上面,简单的拉扯一下保证能将整个床面覆盖,也不管褶皱和翻边,直接躺在上面。
净尘看得值皱眉,他虽然不懂什么绫罗绸缎,但是这套被褥绝对价值不菲,那手感,那光泽,真是暴殄天物啊。他心里替老头的被褥默哀,原来跟不对主人,珍宝也显示不出身价。
“大爷,这个垃圾桶太高调了,这里经常人来人往的,我帮你把它放在柜子里锁起来吧。然后再给您买个新的,要不您自己在网上选样子,我来买。”净尘看着黑色包裹里还剩下的那个聚宝盆般的垃圾桶道。
“不行,我用习惯了。”老头舒服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声音似在呓语。看来净尘要是不问这一句,老头已经睡着了。
“你抱着他吃饭啊,一个垃圾桶还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事真多。净尘别管他,丢了最好。”云烛拽着净尘走出宿舍。
老头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二人走远了,才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双手飞快的在键盘上打了一串字发了出去。
云烛与净尘刚走到诊室门口,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能用手机联系他的只有舟行一人,云烛看都没看将手机接了起来。
“我说主子,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你又做什么了?天雷虽然没有劈下来,但是天火也在人间现世,家里那俩东西开始躁动。您快点回来看看吧。”手机里传来舟行欲哭无泪的无奈叹息。
有净尘在身边,云烛很容易忘记他还有天神的职责。
挂了电话,才觉得有点对不起自家这个小跟班,和云烛打了招呼,直奔云烛殿去。
云烛殿内已经有信众和游客来来往往,好在不需要维持秩序。大家无论是无神论还是信徒,在此地都不敢随意造次,因为天下人怕“万一”都是刻在骨子里的执念。
舟行没有在大殿里忙活,倒也没有出什么事。
云烛隐身朝着厢房走去,推开舟行的房门,他差点跳起来。
地上鸟毛、鼠粪散落满地。舟行的床单大半拖在地上,边角已经被抓咬成丝状、条状。
趴在地上的舟行,正满屋追赶着地上乱窜的硕鼠。
一只半秃的鸟在空中盘旋乱撞,嘴里一刻不停的叫喊着“抓住它,死耗子。”
云烛大喝一声,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下来。顺着从窗子射进来的光束看去,还有一些细小的绒毛和灰尘在无声下落。
“你们三个要造反吗?”云烛看着缩在墙角揣着两只前抓的荷兰猪,满头鸟毛灰头土脸的舟行,和落在舟行头上的秃毛鹦鹉,压抑不住火气。
“还不是您把天雷引下来,他们两个就疯了。不过好在魔气不重,只一会儿就恢复正常了,不,也不是很正常,他们把我的屋子给拆了。”舟行见云烛回来,没来由的觉得委屈,眼泪顺着眼角滴落,脏兮兮的手在脸上胡乱抹着。
“舟行脏的像花猫,我今晚不和他一屋睡。”秃毛鹦鹉司渊尖声叫到。
“你去照照镜子,比他好不到哪去。”云烛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镜子,对着司渊照去。
司渊“啊”的一声,直接从空中栽下去晕了。
“以后对付它用这个就行。”云烛将镜子丢给舟行。舟行好奇的将镜子放在眼前,看着里面那个蓬头垢面的人,也“啊”的一声,但没晕倒,趴在床上痛哭起来。
荷兰猪封肃仍淡定的站在角落,看着一屋子的怪人、怪鸟。
对上云烛的冷冽的目光后,自己一步步挪进笼子,还不忘把笼子的小铁门关上。
“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们了,一会儿哭的哭够了,晕的晕够了,还有那个闭门思过的思完过,将房间给我收拾好。”云烛见两只大魔并没有闹出什么事端,也懒着再理他们。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张老头那个垃圾桶。
那可是一个宝物,倒不是因为它镶金戴银的有多贵重,关键是能挡天雷,只要这个宝物到手,他就可以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