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烛天神下凡历练,此乃天意,我等不能违背,还请云烛天神屈尊下凡吧。”梵音拽了拽已经崩开两颗扣子的中山装,向云烛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呦,各位。我怎么觉得你们很想让我走啊?莫非是怕我泄露各位不能说的秘密?”云烛依仗着身高优势,低头看着面前的几位老神,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当然不是,我们哪有什么秘密。”梵音强壮镇定,用力收了收肚子,将挣开的衣服拽的平整一些。
“哦?那要不要我告诉他们你在皇宫后厨偷吃,被打成猪……”云烛再一次被捂住嘴巴。
他一把将梵音的手打下,聊胜于无的空吐了几下,这些天神都什么习惯,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老人味吗?动不动就无人家嘴。
“云烛天神,您还有什么需求,我等尽量满足。”梵音揉着被拍得通红的手,讪讪的问。
“需求倒谈不上,人间与天上的差距,傻子都知道。否则你们这些神为何要拼了老命来到这儿。”云烛左手扯着掌财神的破布袖子,右手拽着掌姻缘神的花白胡子。
略微用力,旁边二神撞了个满怀,却都不敢吭声。
云烛将扯下的一根胡须与破布扔到地上,回头斜睨着梵音道“看来,你是这帮天神中管事的。那你便让他们每人先赠我点功德,不需要多,每人先给一万怎么样?当做见面礼。”
“你、你这后生竟如此不懂事。”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一万功德,我积攒一年也未必够啊。”
众神愤愤不平,却也不敢大声嚷嚷。
“哦?那小爷我便在自己的神邸多住几日。都是新的还没享用,便待我享受够了再说。”云烛转身朝着自己的神邸走去,路过梵音身边,用手肘戳了一下他的鼓胀的肚皮。
梵音一下泄了气,本就剩几根细线连着的扣子,瞬间全部崩落。
“球形身材还学人家收腰。”云烛将自己的白色长衫用手勒紧,刻意扭动腰身,挑衅的气焰丝毫不曾收敛。
忽的回头挑眉问“对了,你在孽海清洗罪孽,不是诚心悔过,要做净坛使者吗?看来天庭不懂资源分配啊。”
梵音被云烛噎得说不出话。
众神不舍得自己的功德,只能无奈退去。
十日后,又齐聚于此,催促云烛快些下凡。
云烛尚在榻上酣睡,见众神围在自己榻前,随手召唤出一个小蜜蜂扩音器。
顿时里面流淌出云烛的声音“掌命星官五岁偷邻居杏子,十岁偷改他人试卷,十三岁仗着家族势力强娶……”
“别再说了。”掌命星官跑过去一把抢过小蜜蜂,用手死死捂住发声的位置。嘴巴咬着开关关掉。
其他神看着掌命星官捂着嘴角笑。
云烛斜睨了众神一眼,掀开棉被,里面藏了十几个扩音器。
他抬起手指随意指了一个,扩生器便发出声响“掌财神三岁偷拿庶母金钗……”
他又随意指了一个,众神大惊一瞬间全扑倒云烛榻上,找着属于自己的那个。
“诸位慢慢找,这只是备份。我花了十日才将诸位的光辉事迹都梳理一遍,又录下来,甚是乏累呢。”在众神扑上去的瞬间,云烛已经从容落在他们身后,伸着懒腰,捶着后背道。
“哦,对了,我打算复制三十二份,想办法每重天都送上一份。”云烛看着一群撅着屁股的神在自己榻上翻滚推让,感觉还是不够过瘾,又加了一句。
众天神额前流下冷汗,这位大爷若是留在十重天,怕是无人得安宁。
“云烛天神,我等送你点功德当做见面礼当然无妨,只是你看财神这身衣服,你看掌寿神这身子骨,便也应该看得出来,大家的功德都不多。你只知神帮人可获得功德,但若是违背命理,便会自损功德。凡人所求之事结是有悖命理之事,众神也都是入不敷出。您看能不能每人少给一点?”梵音迈着短腿快走几步,赶在云烛身前,将人拦住。
“你想给多少?”云烛停步,低头看着他问。
“我们十重天共有神官二十位,如此每人予你……一千功德如何?”梵音扫视周围众神,最终狠狠心说出功德数。
“你们倒是会算计的,我要每人一万功德,你们一共给我两万。无妨,我便在这住满一年,你们谁无聊了可以到我这听故事。请回吧,小爷我要睡了。”云烛打着哈切赶人。
众神忙向梵音使眼色。
“两千,两千如何?”梵音快步跟上。
“三千、三千,不能再多了。”见云烛未应声,梵音慌忙改口。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便顶到了云烛身上,不觉得一惊,停下脚步。
“成交。”云烛嫌弃的闪身,朝着梵音打了一个响指。
他本也不知一万功德为何物,不过是为了看看这些神的窘态罢了。
戏弄够了,便觉得无趣。
“好,再待十日我便走。”云烛左右摇晃着腰,一脸无辜的看着诸位神官。
“系统说十日,今日已经是第十日了。”梵音小心翼翼的提醒。
“对啊,我凭什么要听它的。你听到他说十日了吗?你呢?”云烛平等的将所有神都指了一遍。
无神敢应答。
这位新神虽然跋扈,倒也守信,十日后直接闯进梵音阁。
“指路。”他朝着梵音挑眉道。
“捏决即可。”梵音见这人终于要动身,恐再生变故。替人念了决,便见面前出现一条深不见底的隧道,此乃碧落墟,天界通往人间的通道。
众神听闻纷纷赶来相送,云烛看着深不见底的黑洞,只觉得头晕脚软,尚未看清里面的情况便不知被谁推了下去。
进入隧道只觉身体快速下坠,心脏突突乱跳,仿若要从胸腔中跳出去,头也莫名的眩晕,总觉得一下秒便会昏厥。他突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这是恐高。
伴随着一阵凄厉的哀嚎,云烛落地。
再睁眼时,只见面前站着两个人。
一个一身运动装,碎盖刘海半遮住眼睛,仍可窥见深邃的眼神中满是坚毅。这人生得一张薄唇,唇角一颗痣甚是醒目。
这颗痣未曾为他的容貌减分,反而添了一丝俏皮。
另一个同样是运动风,一头毛寸干净利落,面容清俊,因一侧的酒窝显甚是可爱。
二人正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没受伤吧?”碎盖刘海的男生关切的问道,少年声音略带磁性,可真是容貌与嗓音各美各的,组合在一起倒也不违和。
“我是神,我会受伤?”云烛看着面前这张脸,心中突然不受控制的一动,刚要摆的臭脸来不及收敛,但为了不在这人面前留下坏印象,只能转向另一个少年。
“喂,是不是以为我对你微笑是礼貌啊,我TM这是警告。”毛寸少年将云烛推开,捡起旁边吓的不敢动的小柯基,朝着云烛翻白眼。
“刚到人间就遇到你,真是晦气,污了本神的眼。”云烛推开毛寸少年,抬步要走。
“不好意思,我师弟就是这个脾气。我叫净尘,他叫净檀,我们看你从高空坠下,担心你摔伤,你是练跑酷的?”净尘轻笑,谦逊有礼。
云烛不知为何见到这个少年便没了脾气,更何况人家还给自己真诚道歉。
忙收敛起戾气道“小爷……我不是练跑酷的,不过是想体验一下加速度而已。”他说的轻松,但只要一想到自己从高空坠落的感觉,心脏便忍不住砰砰乱跳,腿脚还有些发软。
“不过你的关心收下了,后会有期。”云烛微笑着看着少年,转身前眼神始终黏在净尘身上。
“师兄,他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你爱心泛滥的毛病还是改一改吧。”净檀拉着净尘进了身后的宠物医院。
“呦,净尘老师来了,我们可等你好些时候了。”刚进门便迎过来一个怀里抱着哈士奇的男人满脸堆笑的向净尘走来。
“张哥,是小哈怎么了吗?”净尘用手摸了摸哈士奇的头,方才舌头还耷拉在外,无精打采的哈士奇瞬间活跃起来。
在主人身上不停的扭动,一双湛蓝的眸子恨不得眯成爱心形。见自己挣脱不开,将头高高抬起,朝着主人的头撞了过去。
张哥是因为这几日哈士奇突然安静,担忧生病才来宠物医院给瞧瞧。每次带哈士奇这儿瞧病,它都对净尘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热情。
净尘又是一个安静的性子,日常待人、待这些小动物都极有耐心。
每次张哥来都会找他。
没想到今日还没诊治,哈士奇突然便来了精神。
张哥无奈摇头,莫不是这狗患上了相思病。
他看着净尘仿若不染凡尘的脸,心竟漏跳了一拍。没想到自己竟然对着一个大男孩,起了异样的心思。
直到净尘从他手中接过哈士奇,他才晃过神来,耳廓微红,朝净尘讪讪的笑笑。
“喂,你这人看着一个大男人害羞什么?”门口几人的注意力都在哈士奇身上,并无人注意外面进来一人。
听闻这话,几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锁定刚进门的人。
“我靠,你还没完了。怎么跟到这儿了,发烧了还是感冒了,来看病吗?”净檀摸着哈士奇的手停下,从净尘身边挤了过去。
因为身高不占优势,刻意向前走了几步,靠近人的脸,以彰显自己的气势。
“你以为我和你同类,要来这里看病啊。小爷不是来找你的,少自作多情。”云烛手指轻点将净檀的头,将他向后移开一段距离。
又嫌恶的吹了吹自己的手指。
“你是有什么事情吗?”净尘将净檀拉到身后,不让他多嘴惹事。
“就想问一问云烛殿怎么走?”云烛的语气登时软了下来。
“云烛殿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你可以搭乘公共汽车或地铁。”净尘透过玻璃门朝着对面的两处指了指。
“我叫云烛。”云烛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对着净尘道。又感觉这个动作太有辱他天神之姿,将头转向张哥,冷下脸来道“脸皮快赶上防弹衣了吧,对着人家意淫。”
“你是谁啊?疯人院跑出来的吗?”张哥本就心里发虚,此时被别人揭穿,感觉面子上过不去,撸起袖子朝云烛走过来。
净尘挡在二人中间,好言相劝“张哥,他刚刚受了惊吓,可能思维有些混乱,不是针对你。”
又转头朝着云烛点了点头。
云烛升腾起来的火瞬间灭了大半,朝着张哥翻了个白眼。
他突然觉得人类这个物种的一些习性真是太赞了,比如翻白眼,一个简单的动作竟然能将自己心中的不屑表现的如此淋漓尽致,想到这又赏给净檀一个。
“不是,这人有病吧……”净檀也是一个急脾气,嘴上更是从来不吃亏,只有他占别人的便宜,自然气不过这人的一言一行。
“云烛,你不是去云烛殿吗?再晚怕赶上高峰期,你快去赶车吧。”净尘无奈只能对着罪魁祸首下逐客令。
云烛闻言心中没来由的有些酸涩,其实不过问个地址,他在路上随意抓一个人便可。追到宠物店来问,不过是莫名的对这个少年有些不舍。
不想竟被赶了,心中不免气愤,却也无言以对。只能对着身边的净檀道“麻烦你离我远点,你影响到我周围的空气质量了。”
说罢撞开净檀,刻意绕到净尘的身边,转了一圈才走出门。
净檀气得双手乱抓,奈何店中到处都是监控,若是老师见到他在店内惹事绝不会饶他,只能将脖子上的耳机,用力扣在耳朵上,闭上眼睛心中默念“今天有人垃圾没分类,滚到我脚下。对,就是一团垃圾,不能和一团垃圾生气。”
净尘看着他好笑,净檀一直如此,生气的时候便会抓狂,叽叽喳喳自言自语,犹如一只暴躁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