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完了猫, 林知酒起身去洗了个手。xiashucom回来看见陈羁还定在原地。
她走近,抬手用掌心试了试他额头温度。
摸起来挺正常。
看来药效挺快。
“好了, 你再吃点东西,记得把晚上的药也吃了。”林知酒去拿自己的包:“我回去了。”
手腕被捏住,林知酒回眸:“怎么了?”
陈羁手上不敢使劲,表情克制:“见到袁翰了?”
“见到了呀。”林知酒道:“我们应该都很久没见袁翰了吧,他变化好大,我差点没认出来。”
陈羁凝眸注意这她的表情,一秒都不曾移开。
“所以呢?”他沙哑着嗓子:“你对他……什么感觉?”
林知酒“嘶”了一声, 被攥住的那只手腕挣了下。
“疼。”她小声呼痛:“你还真是病好了是吧。”
陈羁垂下眸,左手的劲在林知酒开口的同时撤去, 却依旧没有放开她。
林知酒睨他一眼, 毫不留情地用另一只手拍他手背。
力道不算轻,陈羁却一寸都没松。
“先回答我。”他沉声道。
林知酒抿了下唇角, 抬眸望着陈羁, 像是犹豫了下,才终于开口:“说实话, 没什么感觉。”
话音落下, 捏住手腕的那只手终于松开。
林知酒仍蹙着眉, 像是小时候遇到了难题和他们求助似的说:“可我爷爷好像很喜欢他,怎么办?”
“你爷爷不会逼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陈羁说。
他们从小长到大, 林老对林知酒的宠爱也都看在眼里。
当年大学填志愿都没有让她选不喜欢的专业, 在挑选另一半上,更不会逼迫她。
但不可否认的是, 林老确实已经开始挑选那个未来陪着林知酒共度一生的人了。
“我知道的。”林知酒说了句。
她仰着头,瞅见陈羁略显病态的神色。
她叹口气,干脆直接走到厨房, 一盒一盒把晚饭的粥与小菜拿出来。
林知酒对着微波炉面面相觑了十秒,最后还是转过头来看向陈羁:“我好像,不会用它。”
“……”
林知酒打开那份鱼片粥的盖子,放进微波炉,问:“然后呢,要怎么做?”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便被圈进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林知酒条件反射地想起傍晚在床上醒来时,干燥温暖的被褥中,她身后那个同样带着暖意的怀抱。
可这次明明就只是身后的人离得近了点而已。
右手覆上来一个比她的大好多的手掌,食指指尖被捏住。
“先打开开关。”陈羁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再选加热时间。”
林知酒眨了下眼睛,上牙齿在下唇上不轻不重地压着,压下一道浅浅白痕。
她本想让陈羁仅语言指导一下就可以,完全有料到这个进展。
她的注意力丝毫不在陈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林知酒只记住了身后和手背上贴着的温度。
“学会了吗?”陈羁低声问。
林知酒一动不动,像是卡壳了一阵。
心跳似乎快了好多。
最近这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越来越频繁。
“你自己会还让我来?”
林知酒再启唇的同时曲肘向后顶了下背后人的腰腹,很不乐意的样子:“自己做吧。”
陈羁这次没再说什么,甚至在林知酒闪身从怀里躲开的时候也没拦着。
他只低头,顺手给微波炉调了个加热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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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最终一起回的兰庭。
陈羁说要回趟家,还偏偏不自己开车,非要蹭林知酒的副驾。
连生病了没力气这种借口都找得出来。
林知酒即使半信半疑,却仍在陈羁一两声咳嗽后同意了。
把人送到了陈家大门外,林知酒才又回的自己家。
林知酒进了院子才发现亭子里坐着两个人。
是爷爷和陈老。
都快十点了,这两位老头儿居然还在下棋。
林知酒先朝陈老问了声好,才道:“爷爷,怎么还不休息,这么晚还下棋?”
林老落下一子:“还不是这姓陈的老头,这么晚了非要来比一盘,毛病。”
林知酒笑起来,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给二老的茶杯上都续了一杯。
“那就下呗,今晚月色挺好,适合下棋。”
陈老看了她一眼,笑得眼睛眯起来:“还是知酒说得对。”
林知酒托腮看棋,也不着急进屋了。
林老瞅了她好几眼,问道:“去哪儿了?吃完饭还非得出去一趟。”
“唔……”林知酒眼睛转了转,道:“随便转了转,消食。”
她只盯着棋盘,自然也没注意到两个老人都在这时看了她一眼。
“我听说,”陈老开口:“今儿见了袁家的那孩子?”
林知酒抬眸:“您都知道啦?”
陈老点下头,却没继续深入打听,只说:“你们年纪确实都不算太小了,不结婚也该谈个恋爱了。”
林知酒从紫檀棋盒捞了几颗白子捏在掌心玩,只听陈老又说:“过几天也该给陈羁张罗张罗,他比你还大半岁呢。”
手生生顿在半空中,白玉做的棋子从掌心滑落,林知酒表情茫然地看向陈老爷子:“陈羁,也要相亲了吗?”
陈老长长叹气:“这臭小子又不自己主动找个女朋友,这事儿不也就是迟早的么。”
林知酒“哦”了一声,扔下棋子,留下句“我上楼了”就走了。
等她的身影消失,陈老才又落下一子:“老林,你输了。”
林老没说话,陈老笑得皱纹都比平时多出来不少:“怎么样,给我孙子一个机会?”
林老没应这问题,一边收棋盘上的白子,一边无语地说:“老不要脸,下棋我比得过你?有本事明儿去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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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酒托着步子上了楼。
泡完澡,头发都没有吹特别干就上了床,她拥着被子,把自己裹得只露出一个脑袋。
眼神放空两秒,她伸手从床边的小柜抽屉里翻出iPad。
连上床对面的投影,林知酒点开iPad里仅有的视频文件。
“开始录了吗老公?”
“好了好了。”
画面中出现一男一女。
林知酒弯了弯唇角。
“今天我们家小公主三岁了,酒酒,来爸爸抱好不好?”林询展开手臂。
“不要,不要爸爸,要妈妈抱抱!”视频最中央的小姑娘脑袋撇到另一边,抱住身边女人的胳膊,“妈妈抱酒酒好不好呀?妈妈香香,就要妈妈抱。”
许心芩被逗笑,弯腰把小姑娘抱起来:“好,那妈妈抱。”
林询一脸愁苦:“哎,爸爸好伤心啊。”
林老的声音传来:“酒酒,来爷爷这儿,爷爷给你准备了礼物。”
声音刚一出来,DV的镜头就转给了出现在房门口的林老。
许心芩把林知酒放下,林知酒迈着碎步,张开手臂朝林老就跑了过去……
类似这样的视频,iPad中存了十几段。
出生,半月,满月,百天,半岁,整岁……甚至还在许心芩肚子里的时候,就录了好几段,都是林询视角录出来的。
从很小的时候,林知酒就养成了习惯。
心情不好或烦躁的时候,都会把这些片段翻来覆去的看上好几遍。
第二天睡饱起来,什么都会好。
就像是她的充电站一般。
半个来小时的视频看完,林知酒才关掉。
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今天又为什么突然想看?
好像是自从从陈爷爷口中听到那个消息之后。
林知酒眼睛一眨不眨,一整晚翻来覆去,也不知多久才不知不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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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是个久违的阴天。
林知酒醒的很早,准确地说,她一晚上都没有睡熟,像是在海面上抓着一块木板漂浮了好久。
下楼时林老正吃这早餐看报。
“今儿怎么起这么早?”林老说着招手:“老赵,再加点早餐。”
林知酒过来坐下,没什么精气神:“昨晚一直做梦,没睡好。”
林老从报纸中抬眸:“这几天心情不好?”
“一般吧。”林知酒端着牛奶喝了口。
“昨晚对袁翰印象怎么样?”林老开始开口。
林知酒对着这一大桌的早餐也没什么胃口,闻言轻声说:“没什么感觉。”
昨晚她赶回家,也就与爷爷一起和袁叔叔一家吃了个晚餐。
虽然和袁翰好多年没见,但小时候也都是认识的。
袁翰性格挺好,很擅长聊天。哪怕是在双方家长没有明说的“相亲”场面,也没有尴尬,反倒是真像场寻常的好友聚会。
见她这样子,林老也叹了口气:“不喜欢的话,爷爷再帮你找别的?”
林知酒也被这句妥协逗笑,还真能像是挑“驸马”似的阵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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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早餐,她便开车直接去了工作室。
乱七八糟的理不清,也只能投入工作中了,一直忙到下午。
结束时突然想吃法餐,林知酒就直接在群里问了声,路迢迢很快响应。
两人一约,便直接定了餐厅。
阴云密布了一整天,今天的傍晚都比平常很昏暗。闷沉沉的。
林知酒开着车,先去路迢迢酒吧接人。
酒保都认识她,直接把人带到了二楼路迢迢专属的房间。
林知酒进去才看见这人居然趴在桌前,拿着笔不停写写画画。
好奇凑过去扫了眼,竟发现挺像张珠宝设计图。
“你重操旧业了?”林知酒问。
路迢迢像是才听见,吓得反射性将纸上的东西挡得严严实实,待看见是林知酒才松气。
“吓死我了你。”
“怎么了?”林知酒问:“你设计的什么?戒指?”
路迢迢点头,笑起来,还把纸上的东西拿给她看。
“喏,给你瞧瞧。”
林知酒接过来。戒指的样式挺简单,外圈没什么图案,内圈却画了个很小的电吉他图案,旁边还有个没画完的鹿角图案。
林知酒知道,这个鹿角大概是代表路迢迢。
她以前也用过好几次这个图案。
“电吉他什么意思?”林知酒问。
路迢迢打开手机中的一张图片,递给她。
林知酒看过去,屏幕上抱着电吉他的人赫然就是上次路迢迢提过的姜未予。
“我家未予喜欢电吉他。”
林知酒:“?”
路迢迢眼中闪光,勾着唇:“你没猜错,我要追她。”
定了好几秒,林知酒才有所动作。
她朝路迢迢竖了个大拇指:“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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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个小插曲,两人再到餐厅时已经不早。
这家餐厅在市中心最高的楼上,从里面望出去,能看见整个安北市的夜景。
装修风格也极致浪漫,所以来这儿约会的情侣不少。
“昨晚和袁翰见面了?”点完餐路迢迢问。
林知酒点了点头。
“怎么样?”
林知酒都已经对这个问题免疫了,她托着下巴看窗外夜景,随口说:“他人还挺好的,和我哥一样,都是很温柔的人。我爷爷大概也是很想让我找个能照顾我的男朋友,但我自己……好像并没有很喜欢这样的人。”
路迢迢咬一口餐前面包,有点惊讶:“不是吧,我还以为你就喜欢那种温柔的男生,以前不都喜欢那样的么?”
林知酒转过头:“我什么时候喜欢了?”
路迢迢道:“你高中的时候不是很喜欢那个年纪第二来着?姓边的那个,他就是典型的温柔挂的啊。”
林知酒表情迷惑:“我哪里喜欢他了?”
路迢迢端起香槟抿了口,才把差点噎住她的面包咽下去,“你不是经常找人家问题什么的,高考前还准备了礼物要表白来着,我们几个都以为你喜欢啊。”
林知酒回忆了一番,才说:“没有。问同学题不是挺正常的事吗,我也没有要和他表白,准备礼物就是单纯地感谢人家辛辛苦苦给我讲题。”
路迢迢:“……就是这样?”
“不然?”林知酒道。
“行吧。”没想到隔这么多年还是个小误会,路迢迢自顾自和桌上林知酒那杯碰了下,喝下去后才又说:“我记得袁翰长得也还不错吧,小时候也是清秀那一挂的,怎么样,现在长残了没有?”
林知酒摇头:“没有。”
路迢迢笑了下:“那你可以试试嘛,谈恋爱也行啊,反正又不结婚。”
林知酒轻哼一声:“我才不听你这爱情骗子的话。”
路迢迢大笑:“我认真的,孟疏和孟觉也被他爸催着联姻,现在你也是,咱们不就这一条路吗,还不如趁现在多谈几场恋爱。”
林知酒顿了下,往后靠了靠,刚想和路迢迢说陈羁也要被家里催相亲联姻,便看见不远处隔着一道装饰花墙的餐桌处,站起来一个人。
只有个背影,但林知酒认得出来。
是陈羁。
林知酒皱了下眉,刚想招手,就看见陈羁对面又站起来一人。
一个女人。
准确地说,是个漂亮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