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我们下了渡船,沿着小路到了六号公路入口。
深夜,宁肖终于带着筋疲力尽的队伍赶到。
“爸爸!”一看到他宁多就让他抱。
他接过宁多使劲亲了两口。
宁多摸着他满是灰痕的脸:“爸爸你哭了。”
“没有,沙子进眼睛了。”
宁多奶声奶气地说:“爸爸,妈妈说我们要搬家,可下星期我还要上幼儿园。”
宁肖对宁多笑笑:“以后爸爸教你读书写字好不好?”
看到队伍里又少了几个人,我有点心酸。
复仇计划失败,宁肖没能干掉老A。
当大家都已经随波逐流的时候,坚持初心的老K队自然成了异类,异类自然是大家的消灭的对象。没有身份,没有经费,我们K队只能躲到最偏僻的地方。
宁肖带着整个K队到了老堪老绍村,盘下了一个修车厂。
修车厂毗邻当地的旅游区,吸引了世界上很多喜欢原生态的自驾游游客,生意马马虎虎,能够勉强维持大家的生活。
宁肖每天忙着同客人谈生意,带着众人帮客人修车,当导游。原本文质彬彬的人,一天到晚弄得全身都是机油。
最开心的是宁多,没了入学压力,她宛如到了天堂。天天跟着村里的小孩子们一起滚泥巴捉泥鳅,或是围堵游客要钱,或是偷游客的钱,没多久就晒成了一个小黑妞,个子也往上窜了不少,上房揭瓦下河捞鱼无所不能。
我是修车厂的老板娘,负责管账,还在修车厂旁边开了个奶茶铺,看家的同时向游客兜售自制奶茶。
只要生活安乐,我住哪都一样,如今我只担心宁多的学业,她实在是太野了。
但我们不找麻烦,不代表麻烦不找我们。三月的一天一群人闯进修理厂,说我们的修理厂把他们的车修坏了,因为那是进口车,要我们赔七十万美金。
在老堪乡村,做“药”生意的才是实际控制者,对方是控制附近一带“药”生意的许家。前一阵子没动我们,大概是觉得我们一行人有武器有身手,不太好下手,在观察我们的实力。
宁肖制止住几个摩拳擦掌的兄弟,同对方谈判。
谈判结束,宁肖对我说:“若若,打给他们五十万美金。”
所有兄弟都愤愤不平,那几乎是K队所有的积蓄。
宁肖对大家说:“五十万美金换三年安稳,我们需要时间修整,很划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只得给对方转了五十万美金。
整整一年平安无事。
宁多彻底变成了小疯丫头,我说的话她基本不听,只有在她爸爸面前她才又乖巧又可爱。
晚上空闲时间,宁肖抱着宁多,教她学中文:“锄禾日当牛……多多,这个字写错了,是午不是牛。”
宁多狡辩:“爸爸,午和牛字很像啊。”
“意思不同,午是中午,牛是动物。”
……
我在院子里晾衣服,夜风阵阵,萤火虫漫天飞舞。不远处,方四和其他几个兄弟正趁着夜色在河里洗澡打闹,传来阵阵笑声。
“七姐,你和老大什么时候再要个孩子啊?”一旁帮我晾衣服的小丫头桃一问。
我得了一惊,回过神:“一个宁多已经养不过来了,生什么生?”
桃一看着我笑:“七姐,这一年你越来越像女人了,好漂亮的。”
我冲她笑笑:“是吗?我本来就漂亮啊。”
其实话一出口我有点迷糊,我到底是男还是女,大概是女的吧。我叫梁若,是女人。不知道为什么,早睡早起,没有危险的生活过惯之后,我越来越迷糊。最近更严重,我老是忘了自己的名字。
桃一道:“以前你的眼神像男的,现在好温柔哦。一定是因为每天和老大朝夕相处,唉,爱情真的是女人最好的保养品。我跟你说个秘密哦,方四交女朋友了,是村里最漂亮的那个阿桃啊。”
我兴奋起来:“臭小子都没告诉我……”
我俩开心地聊着八卦,直到方四他们回来做夜宵吃才停止。
小孩子不能吃夜宵,宁肖好不容易才哄满心不乐意的宁多去睡觉,我在宁肖的房间帮他叠衣服。
一堆衣服叠完,抬眼一看,发现宁肖站在门口,微笑着抱着双臂,不知看了我多久。干净的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眉目似画,皮肤被昏黄的灯光衬托得晶莹剔透。
我朝他笑笑:“不去吃夜宵?方四他们新捉的鱼,用炭火烤熟,再蘸上柠檬辣酱,非常好吃的。”
“你教他们的做法?”
“对啊。”我隐隐约约地回忆起了一些烤鱼的方法。
宁肖走过来:“我都快忘了,你以前是厨师,还做过炒牛肉河粉给我吃,很好吃。”
我笑笑:“那时候你玩离家出走,我可怜你。”
他坐到我身边,抿抿嘴:“可是这两年你做的饭真的很难吃。”
闻言,我有点糊涂:“啊,是吗?我确实很久没做饭了,是我不会做了吗?”
他笑笑:“没事,你的病在好转,以后你的手艺也会慢慢恢复的。”他温柔地盯着我,长长的睫毛颤抖,“若若,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是不是可以给宁多生个弟弟妹妹了?”
见他慢慢朝我靠近,我本能地朝我后退。紧张和不安让我的眼前不断闪过各种画面,直到后脑勺碰到墙壁,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人经常坏坏地笑着,噘着嘴朝我靠近,嘴里说着:“若,要亲亲。”
好欠打,但是又好可爱,那人叫……
叫……
叫……阿泰……
“阿泰!”我忍不住惊呼出声,一把推开眼前的人。
宁肖愣住了,缓缓扭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眼底流露出疯狂的寒意。
我抹了抹额头上汗,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急忙说:“你和我都忘了,我是男人,对对对,我是梁新。”
“又开始演戏了。”他笑笑,伸手揽住我的头脑勺狠狠地吻了上来。
我得了一惊,拼命推搡他。
他按住我的手不让我动。
“老大,吃鱼……”这时方四端着鱼冲了进来。
宁肖冷笑地扭头看向他:“出去。”
方四如梦初醒:“你们继续。”说完跑出去了。
我急忙起身:“方四,等等,我要吃鱼!”
宁肖抓住我的手,一把将我扯回去,倒在竹床上。
他用膝盖压住我的胸口,跪起身,脱掉了T恤,脸上仍挂着温柔的笑:“先做正经事,迟早要做的,有的心结熬过去就好了。”
我试图推开他,拼命解释:“宁肖,我男的,男的!”
他歪歪头,皮笑肉不笑:“男的也好,女的也好,只要你是梁若我都要。”说完,弯腰朝我靠近。
吓得我大叫:“不要碰我!”
“吃鱼!”身后再次传来方四的声音。
我仰头一看,只见方四端着鱼,心虚地看着宁肖:“老大,姐姐,鱼快凉了。”
“我们不吃,出去。”宁肖冷冷地说。
我趁机推开宁肖,跑过去抓住方四的胳膊:“我要吃。”
方四僵硬地冲宁肖扯扯嘴角:“嘿嘿,姐姐要吃,老大你赶紧来吃啊。”
宁肖冷冷地笑着,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滚!”
我和方四如获大赦,赶紧出了门。
院子里其他兄弟正在烧烤,宁多居然也在。这么短的距离,墙那么薄,刚才我和宁肖的事他们肯定听得一清二楚,居然只有方四救我,太不仗义了。
蝎子怀里抱着他从镇上租来的老婆,气哼哼地冲方四喊:“不长眼的东西,老大忍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有兴致撒个火,你搅合个屁。”
宁多也奶声奶气地说:“方四舅舅,爸爸妈妈要生小弟弟小妹妹,你为什么要打搅他们呢?”
一听宁多这话我怒了,走过去指着那堆人大骂:“你们这帮人,不准教我女儿这些不健康的东西,不然对你们不客气。”
他们全都住了口,低头专心吃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