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方才是在藏这东西,才让我等一等啊。”容深戏谑地摆了摆手上写满了狗爬字的宣纸,他是知道戚莯在将军府没有正经启蒙。
但,戚莯悄悄地,也有学了些,六岁以前,戚莯的母亲为了能得到戚述的垂青,是费了不少心力找人教导戚莯,他本以为戚莯的字即便不好看,也不至于难看成这个地步。
戚莯:“……”
戚莯整个人都傻了,心中小人崩溃咆哮,明明他刚才没有看见木涣有往书桌哪里去的意思,怎么一会儿功夫,他藏的宣纸就被发现了?
“还给我!”戚莯恼羞成怒,快速起身冲着木涣而去,连把碗给带翻了都顾不上了,满心满眼里只有木涣手上的宣纸。
他要抢回来,抢回来!
容深面对冲过来的戚莯,直接将手中宣纸举高,让戚莯无论如何都没法够得着。
两人身高悬殊,戚莯还不到容深的肩头,容深又是长手长脚之人,这一将手中宣纸举高,戚莯就算是不断往上蹦,也因为容深的不断避让,而没能将宣纸从容深的手上抢回来。
戚莯顿时更恼了,他暂停下动作,愤怒地瞪着木涣,“还给我!”
“不还。”容深挑眉将手中宣纸叠吧叠吧,塞进了衣襟里。
戚莯气红了眼,“这是我给太子殿下祈福抄写的佛经,你不能拿走!”
“你确定你写成这个样子,佛能看得懂你的祈福?”容深哭笑不得,戚莯这抄写的东西怕是只有他自己认得吧?
“瞧你在佛堂念佛经时明明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怎的这写起来就变成这样了呢?”如此他到底是该说戚莯识字还是不识字?
戚莯眸光黯了黯,继续抢,“我写成什么样子与你无关,我又不是给你祈福!”
怎么不是?太子可不就是他自己?可容深不能说,只能抬手按住戚莯,让他安静下来。
“好了好了,我不会将你的墨宝拿出去给旁人瞧的,别恼,也别抢了,这几张宣纸就当是你交给我的束脩,我教你如何把字写好如何?”
“不如何!”戚莯抬手扒拉下木涣按着自己的手,张嘴就一口狠狠咬了上去。
容深‘嘶’了一声,忙不迭地将自己的手从戚莯嘴下解救出来,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手上就已经出现了一排极为整齐的牙印。
“你属狗的不成?”容深气笑了,他贵为太子,还从没有人敢这般对他!
而,戚莯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他头上作威作福了,他脑袋上被木盆砸出来的包,这会儿还疼着呢!
“是你不肯将宣纸还给我的!”戚莯龇牙,作势还想要再咬。
容深赶忙后退几步,拉开自己跟戚莯之间的距离,“你不就是不想让旁人见到么,我不拿出去就是了,打住啊,你还想不想学了?”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戚莯才不信木涣所谓不拿出去的鬼话,东西只有自己收着,他才能放心。
本来他抄写的这些佛经都是要烧给佛的,除了他自己,不会有人看见,现在应下给了木涣,日后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他字写得不好,极尽的嘲笑他了。
戚莯想到了以前在将军府曾发生过的事情,脸色愈发难看了些,他冷着脸向木涣伸出手,“再说一次,东西还给我。”
“啧,你既不愿,我到底也不好强人所难。”容深满脸遗憾地将收进衣襟里的宣纸拿出来,放到戚莯的掌心上,明着不行,那他就让曹戟想法子弄来给他吧。
戚莯冷哼了一声,将宣纸收好,看都不想再看木涣一眼,抬手指向门口,“出去!”
“你让我出去就出去,那我多没面子?”容深当做没看见戚莯脸上的冷色,站在原地未动。
戚莯抿了抿唇,木涣不肯出去,他肯定也是没法将木涣强行给赶出去的,怎么办?
难道他要自己出去?
那不行!
桌下还有他抄写的经书呢,他出去了,木涣趁机又拿了怎么办?
“你若再不出去,我稍后就去找管家伯伯,见太子殿下,求太子收回成命。”戚莯发了狠地瞪木涣,他相信只要他决心够,太子殿下见他实在是不愿,肯定也是不会为难他的。
容深不悦地皱眉,“你出尔反尔。”
怎么有人能刚答应不久,紧接着就因为几张宣纸改变主意呢?
“那又怎么样?”戚莯一副‘我就是这样,你能奈我何’的样子,这里是太子的地盘,木涣难道还能对他如何不成?
容深一噎,以他如今展现在戚莯面前的身份,确实是没法拿戚莯如何。
“出去!”戚莯再次赶人,他不明白木涣明明已经无言以对了,为何还是杵着不动。
容深眸色微沉,最后扫了戚莯一眼,到底还是自己先妥协了下来,抬脚往外走。
行至门外,容深自己都不相信,刚才那个跟一个小孩儿计较的人是他自己。
真是……
戚莯自尊心重,定然是不喜旁人拿他写的那一手难看的字来说道,他刚才一门心思想留下那几张,倒是完全将这一点抛到了脑后。
难怪戚莯要恼,他被咬了手还真是不冤。
不过,咬都咬了,戚莯的墨宝还是要拿到手的。
容深加快脚步,去寻曹戟。
半个时辰后,得了容深吩咐的曹戟心中发苦,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地来找戚莯索要墨宝。
“太子殿下听闻你很尽心在抄写佛经替他祈福,就起了想瞧瞧的心思,你今儿个抄的可烧给佛祖了?若是烧了,你现写几张给我,我也好去给太子殿下复命。”
戚莯愣了愣,太子怎么可能会突然起了想要瞧瞧的心思?他为什么觉得哪儿怪怪的?
“真是太子殿下想瞧?”不是戚莯多心,实在是前不久他刚跟木涣因这个起了争执,结果现在管家伯伯就来索要,真的很让人怀疑。
木涣等同于太子。
这个猜测太可怕了,戚莯拧眉将这个猜测扔出脑海之外,不可能是他想的那个样子。
曹戟努力笑得毫无破绽地点头,“当然,你快着些,别让太子殿下久等了。”
“好……”戚莯即便心中不愿,但还是去取了两张自己抄写的佛经递给曹戟,耳根禁不住泛红。
要不是怕拒绝会惹恼太子殿下,把自己小命给丢了,他绝不愿将这写得难看的经书交给曹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