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撒的谎得自己受着。
容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高兴戚莯将他这个太子放在心上,还是嫉妒戚莯将仅仅只是见过一面的太子看得比他重要好。
毕竟,这俩其实都是他。
容深忧愁地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月,他跟自己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太……太好了,奴才可算是找着你了。”曹戟心中为差点说漏嘴的自己捏了一把汗,加快脚步走到自家太子殿下面前,目光殷切地看着自家太子殿下。
容深危险地眯了眯眼,“曹管家这是?”
“管家伯伯,是不是太子殿下不允许旁人住进别院,让您来请木涣离开?”戚莯听到动静打开佛堂的门,目光灼灼地看着曹戟。
曹戟:“……”
他怎么不知道太子殿下让他来请人离开?这太子殿下如今可就站在你我面前呢,戚莯的胆子还真是大得不像话。
容深哭笑不得,他何时不许旁人住进别院?况且,他算是旁人吗?
“小孩儿,你就这么不欢迎我?”容深一副不满中夹带着失落的样子扭头看戚莯。
戚莯小脸一僵,心虚地避开木涣看他的目光,倒也不是不欢迎,他就是不习惯,有个人总想着往他面前凑。
从前没有的,现在也不要有,省得拥有过又失去,他不想尝到那种失望的滋味。
“看着我!你不说话是几个意思?”容深沉了脸,冷睨着戚莯。
曹戟吓得差点给跪下了,好在最后关头想起自家太子如今的身份,险险地止住了下跪的冲动,下意识抬手抹了一把额上冒出的冷汗。
这误会大了,他得尽快解释,否则弄巧成拙了,太子殿下非得摘了他脑袋不可。
“木公子息怒,太子殿下不是让奴才来请您离开,是戚莯公子误会了。”曹戟为了挽救,丝毫不敢停顿,也没等戚莯失望,便接着继续往下说。
“太子殿下听说木公子帮了戚莯公子,本身学识与武技又都非常不俗,就想让奴才来找您商量,看您有没有时间教导戚莯公子一二。”
“实不相瞒,戚莯公子先前在将军府都没有正经启蒙呢。”
容深眼睛亮了亮,曹戟此番提议正合他意,可以啊,曹戟现在都会举一反三了,不错不错。
“在下最多的就是时间。”
“不可!”戚莯瞪了木涣一眼,忍不住拒绝道:“我就是来替太子殿下祈福的,哪用得着太子殿下这般操心?何况,何况,麻烦别人,不好。”
曹戟刚松的那一口气又提了起来,这傻孩子怎么回事?有人愿意教导自己,这样的好事,他怎么能拒绝呢?
“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你若不愿,就自己去找太子殿下拒绝。”
“好,那劳烦管家伯伯前去通禀一声。”戚莯点头,他并不觉得他拒绝了,太子殿下会生气。
在他看来,太子殿下之所以会起这等让木涣教导他的心思,纯粹就是听说了木涣,随口提起罢了,根本不可能是认真的。
只要他亲口拒绝,太子殿下见他不愿,定然也就不会硬逼着他非要答应下来。
曹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能干巴巴地拒绝:“这,太子殿下身子不适,这会儿早就歇下了,我可没那个胆子这时候去给你通禀。”
“那我明日等太子殿下起了再去。”戚莯没怀疑曹戟,反而觉得曹戟没说错,太子殿下身子不好,这会儿早早就歇下了,曹戟不敢去通禀,他也不敢扰了太子殿下。
曹戟语塞,这怎么办?
“时辰不早了,曹管家先回去歇着吧,在下来劝他。”容深不咸不淡地瞥了曹戟一眼。
曹戟瞬间顿悟,“那就拜托木公子了。”
临走前,曹戟还是不太放心,追补了一句:“戚莯公子,太子殿下不太喜欢不听话的孩子。”
戚莯:“……”
他这话跟直接警告他不要拒绝,有什么区别?
根本就没有区别。
“你为何不愿?难道是觉得我教不好你不成?”容深伸手按住戚莯的双肩,让他看着自己回答。
戚莯皱眉抬手想要将木涣按在自己双肩上的手给掰开,结果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却还是没能撼动木涣的双手,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
“你先放开我!”
“你先回答我。”容深挑眉,他可不想一松手,这小孩儿直接遁走,不给他丝毫劝说的机会。
戚莯没法,只好含怒地瞪了木涣一眼,“不是觉得你教不好,是我不想给太子殿下添麻烦!”
“教你的人是我,怎么就是给太子添麻烦了?”容深气乐了,他这会儿怎么就有些不待见自己那个太子的身份了呢?
看看,那身份都让小孩儿自己乱想了什么?
戚莯眸光一黯,将军府所有人都恨不得让他死,只是碍于道义不敢真的动手要他的命,每回都是将他折腾个够呛,不给药不给找大夫,希望他抗不过去,直接病死。
如果他们知道,他被选来给太子殿下祈福,祈福期间太子殿下还找人教导他,他们不会愿意的。
太子是太子,到底还不是天子,对上手握兵权的镇国将军,胜算不会很大的。
“反正,我说添麻烦就是添麻烦了,你在这儿住上几日就离开,不管我不好吗?”戚莯咬牙抬脚朝着木涣的脚背踩了下去,意图借此让木涣松开按在他双肩上的双手。
容深眼疾手快,在戚莯抬起的脚踩下之前,双手直接变为掐住戚莯的腋下,将戚莯给架了起来。
突然腾空?
戚莯抿唇,垂眸俯视木涣,脸上登时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好。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抗拒,但你说的,我觉得不好。”容深怕这样架着戚莯,会让戚莯不舒服,想了想,把架着的动作换成了抱举。
戚莯愣了愣,待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抱举后,脸色瞬间爆红,“你,你放我下来!谁允许你这样抱着我了!?”
从小到大,他就没被谁这么抱过,木涣他怎么敢!
“我就抱了,怎么着,你难不成还能咬我?”容深有恃无恐,仗着戚莯应该咬不到,还将戚莯往上颠了颠。
戚莯脸色顿时由红转黑,他见过戚述是怎么将十岁的戚韬抱起来,那模样跟木涣抱着他的样子并无任何不同。
换言之,木涣此时是将他当成十岁小孩儿来抱着了!
“木涣!”戚莯磨牙,双手抓上木涣的双耳,作势要拧,“你再不放我下来,可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容深感受到来自双耳上的威胁,心中顿时有些恼,他怎么忘了小孩儿的双手还是自由的?
“啧,罢了,你松手,我就放你下来。”容深一脸认真。
戚莯狐疑地盯着木涣脸上的认真,“你没骗我?”
“没骗,认真的。”容深非常认真地颔首,放是会放下来,但别想他就这么放走戚莯。
戚莯犹豫试探地微微松手,但凡是有点不对,他就立即再重新拧住木涣的耳朵!
“都说没骗你,放手而已,大可不必这般小心翼翼。”容深察觉到双耳上的威胁已松,他就干脆地将戚莯放了下来。
只是,在将手收回来时,不舍地在戚莯脸上捏了一把。
戚莯错愕地瞪圆了双眼,“你!”
“太瘦了。”容深皱眉,脸上还是有点肉的比较好捏。
这是太瘦了的问题!?
戚莯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别提多难受了,他抬手抹了一把被木涣捏过的地方,那里的异样似乎不管他怎么擦,都擦不掉。
“木涣,请你适可而止!”
“不过就是捏一下脸罢了,这就适可而止了?”容深上下扫了戚莯一眼,“瞧瞧你这瘦不伶仃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苛待你了呢。”
“饭不可乱吃,话也别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戚莯不想再搭理木涣,最后瞪了木涣一眼后,甩手转身离开。
容深忙不迭地伸手将戚莯给拽了回来,“没让你走,你走什么?”
“你有完没完?还是你要我说几遍拒绝你才肯歇了要教导我的心思?”戚莯不耐地低吼,反手想甩开木涣拽着自己的手,没能甩开。
容深磨牙贴近戚莯耳后,“本来我呢也不是非要教你,但你拒绝得这般明显干脆,我这心里不舒服,就非要教你不可了。”
“还有,收起你那些莫须有的担心,能在皇宫里顶着太子身份安然无恙活到如今,太子殿下绝对不像你认为的那般没用。”
“小孩儿,人生难得机会,得到了就要好好珍惜,想想你想做的,是不是哪一样都需要有足够的底气才能达成。”
“莫错过了再后悔,我言尽于此,你回去好好想想吧。”容深说罢松了手,他也是方才灵光一闪才想到的,戚莯会这么抗拒,有可能是怕自己会给太子树敌。
戚莯犹豫了一瞬,可到底还是抬脚离开,没再说什么。
两人算是不欢而散,容深心有不虞,在戚莯走后,脚步一转,去找曹戟过了几招,泄了心中的气闷,方才回房歇下。
翌日,容深未醒,门外就传来了坚定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