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酌片刻,她还是决定碰碰运气,也许这次自己真的就能发财呢?
那她就可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饥饿终于还是战胜了心里的恐惧,她双目发光,现在看着那些散发血腥臭味的死尸们,都镀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财富仿佛在向她招手,如同受到魔鬼的蛊惑般,她情不自禁地上前去,伸手开始搜刮。
身上披的破旧棉被不禁碍事,她干脆将它扔到了对面墙边一片干净的角落处,冷风呼啸,身上也很快就冷了起来,她忍受着刻骨的寒冷,越发急不可耐地在那些尸体中上下其手。
然而这些死人也都是一个个穷鬼,辛苦许久,她都没有搜刮出半分民脂民膏,寒冷下,她不禁有些气恼。
一无所获下,她都恨不得想鞭尸泄愤了,更本能地朝他们狠踢了一脚,虽然饥饿瘦弱的她,这一脚也委实没有多少气力。
然而在她几乎快要泄气的时候,因为刚才的举动,那尸山竟微不可查地撼动了下,很快又从后面滚落出一个‘死人’来。
他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了她的眼皮下,正脸朝上,虽然面上染了脏污的血,但依稀可见面庞的清秀。
是个男孩子,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肤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她不确定他是否还活着,但看着跟她差不多大。
“喂?!”
她拿脚尖轻轻踢了他一下,但他却是纹丝未动。
人的缘分便就是这样奇妙,其实现在她完全可以当他是个死人漠视离开,但是她居然有些不甘心。
或许是因为在她失落时,难得还有个死人肯跳出来理她,也许仅仅只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又跟她看着一般大,使她难得找到了些许同类的感觉。
他们都是可怜的人,从泥里生长的花朵,还没有绽放,便已然凋零在黑铁城的鲜血中。
也许等待自己的结局也将会是这样,但她却并不甘心这个结果。
同病相怜,一时间,她竟不想就这样放着他不管,居然又鬼使神差地弯下了身子,伸出手指在他鼻下探了探气息。
那轻微的呼吸几乎感受不到,然而却令她不禁有些欣喜若狂,她又连忙扒开了他的衣领,凑到他的胸口听了听声音。
仿佛拯救了他,就如同拯救身在泥沼的自己。
身上还是温的,而且也有缓慢的心跳声,这可真是令她惊喜。
虽然她也不知救了这累赘,喜从何来,但是心情显然是不能用理性考虑的。
甚至她现在根本就没有考虑以后的口粮问题,因为一时的善念,她打算将他带回家。
打定了主意,她又将他拖进了自己之前披来的棉被里,仔细包裹起来,然后费力拉回了家。
就像捡了一只流浪狗一样随意,但显然这大活人可比狗狗重多了,但因为是个人,所以应该也比狗懂事吧?
她已经决定了,自己要做他的主人,全当是捡了个奴隶,给自己当牛做马,照顾自己吧。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身体上,细细地打量,就如同打量一个漂亮的牲口,心里莫名感到很满足。
反正手脚健全,应该没有残疾,能够干活吧?只要还能劳动,能听话,那自己也可以养着他。
她看着床上的他,这么想着,虽然也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都费劲。
她不禁又撇了撇嘴,心里那抹满足不禁又消失了。
眼下冷静下来,突然觉得自己救了这么个‘宠物’,很不划算。
甚至有一瞬她想再将他打包扔出去,但因为累,她也还是想想又放弃了这打算了。
而且毕竟是个大活人,这么说捡就捡,说扔就扔,似乎确实有些不太地道。
出于那么一丢丢的良心,她又善心大发,从外面抓了几把雪给他擦了擦脸。
在这寒冷的冬天,尤其是对于她这种家徒四壁的穷人,木柴可是极其珍贵的,不到晚上她舍不得生火。
所以也只能委屈委屈他了,反正他现在应该也感觉不出冷。
她心怀侥幸地想着,脏污的血迹被雪团一点点擦去,露出了他漂亮的眉眼,洁白的肤色,以及棱角分明的面庞。
虽然脸型轮廓还略显稚嫩,但依旧是唇红齿白的翩翩少年,即便他闭着双眸,她想他也一定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也许灿若繁星,或如桃花流水,含情脉脉。
在雪的映衬下,他的肤色竟感觉比雪还要美上三分,一时间不相伯仲,白的透明,干净中又晕染了轻柔淡淡的粉色。
就好像书上写的天山瑶池里,开出的圣洁雪莲。
她觉得单纯用英俊或者美丽这样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好看,可惜她虽然偷学了点诗句,却也还算是个文盲,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只知道他是自己见过的最漂亮的男人,也许用漂亮、男人来形容眼前的少年,也并不算准确。
她一边欣赏着他漂亮的小脸蛋,给他擦干净了脸,之后干脆又好人做到底,将他的衣衫解了,打算给他擦一擦身体。
这时她才发现,他身上的伤口,有几道像是最近被人砍伤的,而他的后背上,还密密麻麻了好多道旧伤,都已经结痂留疤,看着倒像是让人用鞭子抽的,而且还不是被打了一次。
这也太狠了!
看着他一身的新伤旧伤,她不禁大吃一惊,心情顿时也有些乱糟糟了,顾不得细想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弄出了这一身的伤口,只是又赶紧动手给他擦拭起了身体。
好在也只是一些皮外伤,给他用布包一包,应该能挺过去吧?
她心里有些忐忑地想着,不禁也有些没底,要知道她可是没钱给他买药治伤的。
就在这种惴惴不安的心境下,她若有所思地给他擦干净了身体,最后眸光又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定目仔细瞧了瞧,原来在他的左臂上,还刻了一个‘谢’字。
这是他的名字吗?难不成她还真捡回来一个奴隶?
她知道有些奴隶是会被施以黥刑的,不过是刻在脸上,这种羞辱会伴随一辈子,但他这个……似乎又有些不一样。
将信将疑下,她也只得先暂时放下心底的疑虑,又给他撕了几块干净刺耳的布条包扎了伤口,血总算是止住了,身体也被她先前的一番折腾,擦得干干净净。
然而可能是因为雪太凉,而他的身子又太过娇贵,等她气喘吁吁地做完一切后,只见他的皮肤已经通红得似一只煮熟了的虾,伸手一摸,竟然还有些烫?
完了,这是发烧了吗?!
她顿时便又有些心慌了,这到底是冷还是热?别再没死,却被她一时大意给冻死了。
她连忙又将他仔细包裹在了被子里,此刻也顾不得省木柴了,急忙又跑去角落处燃起了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