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此事是她设局,心虚间不由挪开了视线,挑着白日里不重要地说:“今日阳光很好,我想着许久未见芊姨娘便备了礼物送去,未曾想簪子不小心划破了手。”
垂下眼,声音中带了几分委屈:“我想着芊姐姐也不是故意的,但又怕被大伯二伯知道了后,会重罚她,所以才将她先关起来,等此事过了再放出来也不迟。”
温延幽幽然看着她,就听着她声音越来越轻。
“夫君你若是觉得岁岁做得不对,那我现在就去把她放出来。”
一声夫君,让温延拧着的眉头瞬间舒展开,半晌叹了口气:“手伸出来。”
宋知岁楞了下,抬头看向他,眼里透着不解,许久才伸手。
温延握住她的手,小姑娘的掌心很烫,似乎还在冒汗。
他把袖子掀开,小臂处裹着一层纱布,看不出来究竟伤得如何,但若只是破了皮又何必包着如此严实,而且看包扎的面积似乎还不小。
刚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声音中带了些严肃:“这叫只是破了些皮?”
宋知岁的心跳的极快,忐忑不安地生怕他看出异常,连带着嗓音中多了分颤意:“只,只是小口子。”
下一刻连忙将手抽了回来,放下袖子遮住。
耳边是他带着冷意的声音:“芊芊那边便关着吧,也不用放出来了。”
宋知岁不由自主地点头:“哦,哦哦。”
明明早就已经在心里想好了无数的措辞,也知道温延是假的,是带着目的进入城主府,她应该把他绳之以法丢出宁阳城,可在实际面对假温延并撒谎时,她总心慌得厉害,甚至心跳得快到她觉得连温延都要听见的程度。
幸好温延并不纠结这个事,转了话题。
“五日后内城会举办花灯会。”
宋知岁瞬间来了兴致:“我方才听二伯说了,我可以去对吗?”
“嗯。”
看见他点头,她开心地在原地蹦了一下,从小到大她鲜少出府,更别说是参加过灯会了。
但现在问题是温延不可信,她有些怕单独跟温延出门会出事,茶色的瞳转了转,随即转向了阿元,提议道:“那到时我们多带些侍卫,以防同上次回门日一样。”
温延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将她额前的刘海揉乱,柔声应道:“随你。”
花灯会之后,他便要离开宁阳城了,时限已到,他不可能为了那东西继续耗时间。
小姑娘是个聪明人,希望他所做的努力不会白费。
……
夜幕降临,墨色渲染画卷,将橘色晕染成了深蓝,添上皎洁的月,点缀微闪的星,造就新的墨画。
月光透过窗棂溜进室内,留下一地斑驳的光影。
温延坐起身,看着身旁安睡的宋知岁。
房内燃了安神香,小姑娘睡得很熟,她的睡姿一向感人,此时正四仰八叉地占了大半个床。
视线定在她露出的半个小臂上,那里缠着纱布。
临睡前,他特意悄声去了趟隔壁院,屋子被看守的守卫围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关押着重犯。
他用轻功从屋顶进去后,就看到牧月了无生趣地坐在椅子上。
“咳咳。”他轻咳了声。
牧月吓了一跳,扭头一看立马起身,又碍着门外的人小声参拜:“属下见过殿下。”
温延沉着声:“说说白日里究竟怎么回事。”
不说还好,一提起这事,牧月就觉得自己特委屈,简直是孟姜女哭长城,冤到家了。
委屈巴巴地将白天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重复了一遍。
和宋知岁讲的不一样,他说的版本在重要的地方还会特意强调,以此来托出自己所经受的委屈。
“就是这样,属下用人格起誓,绝没有碰到宋知岁一根汗毛,她就是故意找理由软/禁我,故意!!!”
温延听完之后,手指屈起不快不慢地在桌面上敲打了几下,狐狸眼微挑,眼内划过一丝笑意。
随后,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喊姑娘。”
牧月:“啊?”
“谁准你喊全名的。”
牧月:“…………”
他当初就不该接这个任务,他不配。
小声又委屈的改口:“宋姑娘。”
温延扫了一眼门口映出来的守卫影子,不疾不徐道:“你暂且先在屋内待着,陆砚安那边我会去联系。”
“是。”他应声,犹豫了下又问:“是否按照原计划……攻城。”
东西找不到,留给他们的只有这条路。
温延没回话,神色淡然:“走了。”
牧月一脸懵逼地看着主子从屋顶掀开的洞离开,一点也没有想要把这个洞补上的意思。
牧月:“……”毁灭吧,我累了。
思绪回笼,温延叹了口气,伸手在不惊动小姑娘的前提下,小心翼翼地把纱布解开,一圈绕着一圈,直到看到底下的皮肤,光滑白皙,只因为包扎过久太闷的缘故隐隐泛了层微红,别说破皮了,一点伤口都没有。
可真是自导自演的一出大戏。
怀疑他,怀疑牧月,设计将牧月关起来。
竟然还敢跟他睡同一张床,也不怕半夜被掐死,虽然从成婚后他一直都觉得小姑娘细长的脖子非常好拧断。
她是觉得他蠢到一点儿都不会发现她的所作所为,所以才不敢撕破脸,保持着以前的习惯继续同他生活?
真是不知该夸她聪明,还是笨。
初秋的夜晚温度尚且偏高,宋知岁似乎是觉得热,踹开了些被子,侧过身来睡。
温延好笑地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又将被子给她盖上。
才将纱布重新缠了回去,既然小姑娘觉得自己一点儿都没察觉,那就让她这么以为吧。
之后的几日温延越加繁忙,宋知岁几乎见不到他。
大多时候,温延回来之前她就已经睡着了,而温延早上离开时,她又还在睡梦中。
芊芊依旧还被关着。
宋知岁逐渐疑惑,不禁询问阿元:“你说温延都在忙什么?宁阳城的事务有那么忙吗?”
阿元此时正在准备灯会需要的东西,随口一答:“好像是因为北蛮的事情,听闻北蛮最近又攻破了一座城池,二位当家正在因此发愁呢。”
“又?北蛮的野心也太大了些吧,他们是打算把周边的城池都吞掉吗?”
阿元摇了摇头:“不知道。”顿了下看向宋知岁,“不过姑娘不用担心,按照我们离北蛮的距离,排也要排到明年去。”
宋知岁:“……”你心可真大。
若温延和芊芊都是北蛮的人,那宁阳城都不用排队了,只要他们二人目的达成,就是宁阳城插队之日,但她总有奇怪的感觉,觉得温延不是北蛮的人,而且芊芊被关了好几日,也没见有什么反应。
莫不成她弄错了,把事情想得太大了,可能他们只是小偷,只想偷点啥东西?
装着太多的秘密,又不能跟别人说,她感觉自己被憋得头都要炸了。
罢了,等花灯会结束,她就去跟大伯和二伯坦白,让他们来决断。
温延在他们身边跟了这么久,若是真的有大问题二伯不可能会看不出来,她瞎操啥心,这般一想,她瞬间就畅快了许久,和阿元一起捣鼓灯会的东西。
夜晚来临,宋知岁和温延一起坐在马车内往内城去,阿元坐在马车外,周围还跟着一群护卫,可谓是声势壮大。
马车在山间小路行驶,温延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宋知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就见那双眼尾上挑的狐狸眼缓缓睁开,墨色的瞳内倒映着自己,男人嗓音喑哑,在夜色中似乎带着些许勾引:“我很好看?”
宋知岁怔住,良久,像是在掩饰什么,挪开了眸子:“没有,你继续睡吧,到了我喊你。”
温延看着她微红的耳尖,闷笑了下,但也再继续逗她,这几日既要联络外界,又要跟宋晓宇周旋确实费了他不少心神。
宋晓镇倒是个好糊弄的人,但宋晓宇如同狐狸一般,原本对他就不信任,现在因为陆砚安那家伙的擅自行动对他更是起了疑心,为了把事都嫁祸给北蛮可是费了他不少工夫。
宋知岁忍了一会儿,又转头去看温延,月光从被风吹开的车帘外照进,她看到男人如鸦羽般长而密的睫毛,如同狐狸般蛊惑人心的眼睛,挺拔的鼻梁下是唇色极淡的薄唇。
她还一度因为他唇色太淡觉得他身体不好。
视线太过强烈,温延再一次睁开了眼,就见视线内的小姑娘以极快的速度转了脑袋。
他不由失笑:“你若是想看便大大方方地看,我又不会吃了你。”
宋知岁:“……”
她只是想认真的辨别一下,依照温延的长相会是北蛮的人有多大的概率。
北蛮身为游牧小国,常年生长在草原之上,那边的人更为粗犷和健硕,与中原这边的长相不太一样。
她看来看去都觉得温延不太像北蛮的。
反而是那个芊芊……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还在沉思的宋知岁猝不及防地往前冲,温延须臾将她捞了过来。
她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坐在温延的腿上,腰间还有一双大手正扶着她的腰,她顷刻间浑身僵住,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这个姿势,心跳在一瞬间变快。
牧月:我像个大冤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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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