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言看看萧祺彦, 见他面上全无愠色,反而是带着浅笑,这人倒是不恼自己的失礼?见太子不计较自己的礼数,宝言索性还是直来直去,她倒要看看他会容忍自己到什么程度,宝言问道:“给你做五色绳,你让我出去看赛龙舟?”
“可以吗?”萧祺彦说着,假模假样叹口气,“我倒是想叫你给我做一个香囊呢,想来你是不愿的,这五色绳,编起来简单些。”
“宫里不是做了很多香囊,我都有份呢,样子精巧,用料考究。”宝言瞥了萧祺彦一眼。
“那怎么一样,那些是宫女们做的,又不是未婚妻做的。”萧祺彦看着宝言,说到未婚妻三个字的时候,他笑意更盛,眼睛亮得吓人。
宝言避开他的眼神,顺手扯过一绺丝线:“我做的可不好。”
“只要是宝言做的,都好。”萧祺彦道。
宝言从针线筐里挑丝线,过了一会儿道:“不用绿的话,不够五色。”
“用。”萧祺彦道。
宝言心道,你可真是大孝子。明知道皇后娘娘不喜,还要用。
宝言便从针线筐里挑出绿色丝线,她将丝线一绺一绺排在桌案上,只见萧祺彦将手伸了过来。
宝言道:“做什么?”
“不量一量吗?”萧祺彦笑着用手背敲了两下桌案。
宝言脸一红,从针线筐里拿了一根粗线放在萧祺彦手上:“你自己量,量好了打个结给我。”
萧祺彦见宝言脸红了,没有再逗她,自己拿过粗线在手上绕了一圈,量好后,递给宝言。
宝言看看线结,心道他看着瘦瘦的,没想到胳膊这么粗呢?
宝言将五绺丝线合在一处打了个结,喊了一声翠柳,叫她过来给自己拉着线头。
萧祺彦道:“我来。”说着将手伸了过去。
翠柳听见太子殿下说他来,走了两步,又退回去了。躲在远处偷偷地看他们,小姐和殿下坐在一处,瞧着真是登对,金童玉女一般。
宝言见翠柳不来,只好将丝线给萧祺彦。萧祺彦紧紧地捏着丝线,宝言利落地编织起来。叫宝言绣花做衣服,她不会,编织这种简单的小玩意,她手到擒来。
萧祺彦见宝言双手翻飞,笑道:“没想到宝言这般手巧。”
“这又不难。”宝言道。
“那你慢些,教教我。”萧祺彦笑道。
宝言抬眼看萧祺彦:“真要学啊?”
“嗯,等下我给你也编一个。”萧祺彦笑道。
“我才不要。”宝言又低下头,继续编织,手下还是那么快。
“宝言慢一点嘛,给我瞧瞧。”萧祺彦撒娇似的,宝言有些受不了他,便放慢手。
萧祺彦看了一会儿便知道怎么编了,不过他也没说自己会了,就这么看宝言慢悠悠地编好。他看着宝言的手,心里痒痒的,想抓在自己手里,揉一揉,捏一捏,亲一亲……
宝言看看长度,对比一下先前的线结,道:“好了,你松手吧。”
萧祺彦松开手,手却还是放在桌案上,宝言面前,这会儿宝言知道他什么意思,叫自己给他系上呢!
宝言看了一眼萧祺彦的手,这会儿他手背朝上,手指纤长,关节分明,真是好看的手,可惜没长在好人身上。
“手抬起来!”宝言道。
萧祺彦乖乖照做,见宝言将五色绳放在他手下,他便将手放在绳上。
宝言小心翼翼地,避免碰到萧祺彦的手。
“在系绳的时候,是不是该说些什么?”萧祺彦笑道。
宝言瞪了萧祺彦一眼,事真多!
宝言一边系绳,一边对着萧祺彦的手小声道:“无病无灾,百毒不侵。”
“好了。”宝言系好绳子,抬头示意萧祺彦把手拿走,只见他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红了,正盯着自己看呢。
宝言一扭身子,不让萧祺彦看自己,这人真奇怪,她又没碰到他,脸红什么!
萧祺彦收回手,用另一只手摸了摸,用了好几息的功夫才平息了心绪,道:“我也来给我们编一个。”
宝言问:“你学会了?”
“不会等下宝言再教我。”萧祺彦笑道。
宝言瞥一眼萧祺彦,心道,宝言宝言的,跟你有那么熟吗?
萧祺彦说着从针线筐里挑丝线,看上去是真的要编了。宝言看看认真挑丝线的萧祺彦,他神色温润,唇角噙着一抹笑,似乎很开心。他确实是比三哥要英俊的,瞧着也和善,他到底是装的,还是后来变的心……
萧祺彦发现宝言在看自己,抬头朝她笑,宝言忙收回视线,拿起刚才给太子量手腕的粗线,给自己量好长度。
“哎呀,我来给你量多好呢。”萧祺彦遗憾道。
萧祺彦将理好的线头递给宝言,宝言只有给他打下手了,接过线头捏在手里。
没想到他还真学会了,就是稍微有点笨拙,动作有点慢,不过很快,他就编的又快又好。就是时不时地目光会从丝线上离开,转而看向宝言,宝言觉得他是在等自己夸赞。她可不轻易夸人,不像他。宝言一言不发。
“可以了。”宝言见长度差不多了,提醒道。
萧祺彦停下手,啧了一声:“我编的还不错嘛!”
“嗯。”宝言最多就这样应和他一声,夸赞是绝对不可能的。
宝言已经收回手,她不想萧祺彦帮自己系,萧祺彦当然不会如她愿,道:“宝言,手来。”
“我叫翠柳给我系就行。”宝言不看萧祺彦。
“我不碰到你,就像你刚才一样。”萧祺彦道。
宝言不知为何,脸有些发烫,她将手伸过去,萧祺彦正好将五色绳放在她手下。
宝言盯着萧祺彦的手,他要是敢趁机碰自己,她就立马缩回来。宝言见萧祺彦果然小心翼翼地系着,一点都没碰着她。在快系好的时候,他脸靠近宝言的手,轻轻道:“愿我宝言无病无灾,百毒不侵。”
宝言收回手,将五色绳藏进袖中,脸越发有些烫起来。
“做,做好了。明日怎么说?”宝言竟有些结巴起来。
萧祺彦看看宝言,见她脸透着红,不由得心跳加快了几分。今日他的心跳一直不受控制,刚才他险些就吻在她手上……
宝言见萧祺彦不说话光盯着自己看,将脸别到一旁。
萧祺彦回过神,笑道:“适才在前院,我已经岳母说好了,明日你兄长们会带你去的。”
宝言闻言立马扭头看萧祺彦:“那你刚才是骗我给你编五色绳!”
萧祺彦做伤心状:“大节下的,求未婚妻做个五色绳而已,我竟成骗子了。况且我也还了你一个呢。”
宝言哼了一声,不过她心里有些高兴,明日又能和兄长们一起出去了。她先前还以为,太子会叫她和他一起呢。
萧祺彦算着时辰,觉得自己该回宫了,起身道:“我该回去了。”
宝言见太子起身,自己也跟着起来。
“宝言送我?”萧祺彦笑道。
“只送到院门。”宝言道。
“我以为要送我到大门呢。”萧祺彦道。
“走不走?”宝言瞪他。
“走咯,这次见过,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呢。”萧祺彦叹了一声,近来宫中有些不太平,也不知道宝言生辰他能不能来呢。
宝言跟着萧祺彦,她想他最好不要来,最好不要娶自己。
两人走到院门口,萧祺彦停下脚步看宝言,过了好几息的功夫,看似艰难说道:“宝言,我不知你对我为何这样抗拒,往后,往后你总会明白我的心意的。”
宝言不知道如何回答,索性没有开口,低头看自己的脚面。
“进去吧,外头晒。”萧祺彦说完便抬脚离开了。
宝言也转身进院,心道:往后,往后你不但要伤我心,还要杀我全家哩!我现在对你这样,全是因为你是太子,我不敢太放肆,已经收敛了呢。
回宫的马车上,萧祺彦一直摩挲着宝言给他编织的五色绳,前世他也曾得到过宝言编的五色绳,到死他都戴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