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珂却道:“不用给他们服。”
死士可以用毒药控制,这些领兵打仗的将军却不行。
燕家便是武将世家,没有人比她们更懂怎么对付这些军营里的硬骨头。
而且他们所谓的“毒药”,本来就是假的。
卢胜虽不知燕珂的考量,但燕珂发话了,他也就自觉闭嘴了。
燕珂吩咐云一:“继续看着他们。”
卢胜送完饭后,带着手底下的人退下。
燕珂这才对云一道:“卢胜你还是得盯着些。”
云一点头表示知晓,卢胜是完全相信自己被毒药控制了,若是叫他知道所谓毒药根本就是个幌子,保不齐他会耍小心思。
燕珂又去瑞兴王帐中视察了一遍,确定没出什么意外,跟镇北王妃碰了个头,这才带着人出城。
临行前王妃叮嘱她:“我们被软禁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你出城小心些,别叫旁人发现了身份。”
燕珂戴上斗篷后的兜帽,宽大的兜帽几乎将她半张脸都罩住:“母妃放心,我只是去一堂岳麓书院。”
镇北王妃一听,瞬间明白了燕珂的用意,点点头:“去了书院,代我向宋阁老问候一声。”
王妃口中的宋阁老便是岳麓书院的夫子,乃当世最德高望重的大儒,朝中半数文臣,入仕前几乎都得过他的教诲。若不是他志不在庙堂,辞官归隐,文官之首的名头根本落不到李太傅身上。
燕家在羌城有宅院,燕珂坐马车离开军营后,回燕府取了一方陈砚才继续赶路。
马车走在大街上,燕珂发现外边喧嚷得厉害,撩开车帘一看,才发现是整个羌城的百姓都聚集在都护大街,人手一个菜篮子,篮子里装的全是烂菜叶子,臭鸡蛋。
百姓们把菜叶子臭鸡蛋往都护府门前砸,齐声叫骂:“放了燕家人!滚出西北!”
“丧尽天良的东西!”
“放了镇北王妃和郡主!”
“尔等刁民,岂敢在都护府前放肆,还不速速离去!”
百姓们叫骂了半天,都护府大门终于开了,出来的是一个小管事。
瑞兴王大军抵达羌城的第一天,就住进了都护府,只不过因为夜里还要庆功,这才去了军营。
瑞兴王的管事也听说了自家王爷要造反、还囚禁了镇北王妻女的传言,但到现在为止,他还连自家王爷的影儿都没瞧见,因此也不知这到底是真是假。
“王府的狗滚回去,叫你主子出来!”
王府管事才说了一句话,已经被扔了一身的烂菜叶子和臭鸡蛋。
他赶紧又躲回了都护府,派了十几个手持长矛的府兵出来驱赶外边的百姓。
府兵们一脸高高在上,正叫嚷着让百姓离去,猝不及防也被砸了一头臭鸡蛋,却又找不到罪魁祸首,怒急用长矛的柄打了一名农妇:“再不滚通通抓去蹲大狱。”
府兵还不知自己这一打是捅了马蜂窝。
烂菜叶子和臭鸡蛋瞬间铺天盖地向他们扔去。府兵们根本躲不开。
羌城百姓一拥而上,直接把菜篮子扣在他们头上一顿乱揍。
府兵们仗着手上有长矛试图伤人,但很快手中的长矛就拽走了。
百姓们你一拳我一脚,抓人挠手臂扯头发的都有,揍得十几个府兵苦不堪言。
“老子连蛮子都杀过,还怕你个南边来的怂货!”有人朝着府兵们啐了一口。
燕珂在远处看了一会儿,放下车帘子:“出城。”
西北现在明面上是被瑞兴王控制着的,但也只是把城楼上的旌旗换成了瑞兴王的旗,守城的将领依然是她们自己人,至于人手不够从瑞兴王军营里调来的士兵,完全就是充当免费劳动力。
她们顺利出了城,直往岳麓书院赶。
年关已近,书院里早放了假的,燕珂她们抵达书院的时候,书院甚是清冷,只有一个老伯在扫书院门前的积雪。
燕珂恭恭敬敬递上拜帖:“晚辈前来拜见宋阁老。”
老伯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拜帖,只道:“姑娘进去吧,夫子已等候姑娘多时了。”
燕珂向老伯道了谢,带着云雀进门。
云雀小声同燕珂嘀咕:“怎么书院的人好似一早就猜到了郡主您今日会来?”
燕珂只道:“见到宋阁老就知道了。”
岳麓书院以前的规模并没有现在这么大,听说后来是她母妃集资扩建的,用她母妃的话来说,她母妃是书院最大的股东。
一进大门就能瞧见一尊高三丈有余的孔夫子石像,石像前有不少燃尽的香烛和鞭炮纸屑。
凡是岳麓书院的学子,初次入学都要拜孔夫子的石像。
燕珂她们沿着一道风雨回廊走向内院。
风雨回廊上一共有一百二十八跟廊柱,每根廊柱上都提了诗,有的字迹清雅,有的遒劲有力,有的狂野不羁……字迹各不相同,一样望去仿佛都是可以传世的佳作。
云雀能识文断字,但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震撼的书碑,叹道:“不亏是岳麓书院,这上面的题字都是历代名家的手笔吧?”
燕珂母妃开办女学后,燕珂也曾在岳麓书院念过几年书,知晓这风雨回廊的来历,同云雀道:“书院确实有名家题字于廊柱的回廊,不过在旧廊。风雨回廊是新建的,这一百二十八跟廊柱上的题诗,都是近几年从岳麓书院结业成绩为上甲的学子题的。”
云雀瞬间想起自家郡主也在书院念过书,忙问燕珂:“郡主你在廊柱上题字了没?”
燕珂难得露出几分笑意:“你找找看,能找到就说明我有题字。”
云雀果真一根廊柱一根廊柱找了过去,最后一根廊柱上题字用的狂草,云雀曾经看过燕珂写过狂草,一眼认出那是燕珂的字迹,满脸兴奋:“郡主郡主,这篇《山河赋》是您写的!”
她再一低头去瞧落款去,却见落款的是“九弦”,眉心不由得拧起,难不成是她认错字迹了?
回廊尽头垂钓的老者呵呵一笑:“这篇《山河赋》可是我这书院的宝贝。”
老者的身影隐在一根廊柱后面,他先前没出声,云雀还真没注意到这边有人,她连忙禁声,朝老者那边看去。
老者穿着一身灰色棉袍,身前放了一张矮桌,旁边有个小炉,炉子上面置一紫砂壶,正煮着茶汤。老者眉眼含笑,看起来怡然自得。
燕珂向着老者拱手作揖,语气格外尊敬:“老师。”
云雀当即意识到,眼前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恐怕就是宋阁老了,连忙也跟着行了一礼。
“一年未见怎还生疏起来了?”宋阁老须发皆白,看起来分外慈祥,他抬手指了指一旁的的矮凳,“坐。”
燕珂依言走过去坐下,“母妃本想亲自来书院拜访,可惜琐事缠身,让我带她向您道个安。”
宋阁老道:“是有些时候没见过王妃了,王妃近日身子可还爽利?”
“母妃一切都好。”
燕珂话音刚落,宋阁老的鱼钩上的鱼线忽而用力往下一坠,紧跟着湖面泛起圈圈涟漪。
云雀看得惊奇,她头一回见到大雪天钓鱼的,回廊外的湖虽然没结冰,可那湖水依然冷得刺骨,怎会有鱼来咬钩。
宋阁老显然也在惋惜:“鱼儿太狡猾,好不容易上钩又叫它跑了。”
他笑呵呵看向燕珂:“九弦觉得我今日能钓几尾鱼上来?”
云雀听见宋阁老唤燕珂“九弦”,还有几分惊讶。以前燕珂在书院念书的时候,并没有让她跟着,所以云雀对燕珂在岳麓书院的事所知甚少。
九弦是燕珂的字,大昭朝女子原本是不会被赐字的,但燕珂在书院十五岁那年,宋阁老便给她赐了“九弦”为字,同窗们顾忌着她身份,都是叫他郡主,因此除了书院的夫子,鲜少有人会叫她的字。
燕珂看向湖面,大雪未停,雪花落在湖面,很快就融化,但回廊檐下早已积了一层雪,廊柱外边也凝着一层霜花。
她道:“一尾也钓不上来。”
宋阁老笑容更深了些:“就这般笃定?”
燕珂只思索了片刻,又重重点了一下头。
宋阁老道:“有一只鱼儿咬钩,就会有第二只鱼儿咬钩。”
燕珂微微蹙眉:“咬钩的那一只是偶然罢了。”
宋阁老含笑道:“咬钩的鱼儿是偶然,可鱼想吃虫不是偶然。”
燕珂怔了怔,随即明白了什么,起身朝着宋阁老躬身作了一揖:“多谢老师教诲,学生明白了。”
宋阁老点点头:“我早些年常与你父亲说,可惜你不是个男儿,如今见了你,倒是更惋惜了。”
燕珂道:“世间男儿所能为,九弦亦可。”
“你这性子,还得磨一磨,需知刚过易折。”宋阁老话音刚落,鱼竿上的鱼线又被咬紧了。
他赶紧收线,钓上来的是一条两斤多重的鲈鱼,提在手上沉甸甸的。
他把鲈鱼放到小桶里,冲燕珂笑道:“你看这不钓上来一条了。”
燕珂也含笑点头。
一直到燕珂离开岳麓书院,云雀都还有些懵。
她追问燕珂:“郡主,咱们事情办完了?”
燕珂脚下生风,闻言只回一句:“办完了。”
云雀想说他们似乎什么也没做啊,就是陪宋阁老钓了一会儿鱼。
她自是不敢问得这般直白,拐着弯儿道:“郡主你带来的那方陈砚还在车上呢。”
“待会儿交给看门的老伯便是。”燕珂答。
云雀觉得这有些草率了,那方陈砚是块百年老砚,万金难求。用那砚写下的字迹,永不褪色,若是有个病重的时候,听闻用那砚入药,还能救命。
但燕珂就是这么做了,仿佛只是随便给块砖头,看得云雀肉疼不已。
到了他们之前停马车的地方,云雀瞧见了另一辆马车,心中的肉疼才散了些。
两名夫子站在雪地里,他们名声虽比不得宋阁老,可能在岳麓书院教书,也都是颇负盛名的贤者。
见燕珂出来了,都向她行礼:“参见婧北郡主。”
“二位夫子快快免礼,像从前一样叫我九弦即可。”燕珂虚扶了二人一把。
但是两位夫子坚持,“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礼不可废。”
燕珂便道:“今日风雪大,两位夫子快些上车吧。”
等她们也上了马车,云雀掀开车帘往后看了一眼,见两位夫子的马车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这才问燕珂:“郡主,这是?”
燕珂闭目养神道:“孟歧石夫子和白显安夫子从今日起,是燕家的谋士。”
云雀恍然大悟,难怪燕珂先前说办完事了。
岳麓书院是整个大昭最负盛名的学府之一,许多好文章都是从岳麓书院流传出去的,天底下的读书人为岳麓书院马首是瞻。
有了岳麓书院相助,她们但凡想斥责谁的不是,全天下的读书人都会跟着口诛笔伐。
如果说之前李太傅能在朝堂上引导文官们的口风,那么岳麓书院的态度,则是所有读书人的态度。
当日,一篇关于燕家残存五千人马死守羌城,对抗萨蛮十万大军,瑞兴王带兵来援,趁机占据西北另举旗杆的文章就传到了汴京。
论起引经据典、有理有据的说教,还是文人最在行。
所以回到羌城后,燕珂给两位夫子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跟那群被关的将领打嘴炮。
她跟镇北王妃碰头吃了个饭,镇北王妃说:“羌城的百姓不仅去都护府闹,也在军营外边闹过好几次了,现在整个西北都知道瑞兴王反了。”
燕珂顺带问了句:“瑞兴王手底下的兵表现如何?”
王妃道:“有一部分很是猖狂,跑去军营大门口跟百姓对骂,被扔了烂菜叶子臭鸡蛋,拿了兵器想跟百姓动手,我叫人赏了他们军棍。”
燕珂想起昨夜她前往瑞兴王大帐中时听到的几个西南军的言论,扒拉了一下碗里的饭:“这部分狂的挑出来,萨蛮军上次吃了个大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草原上这几天也下雪了,他们肯定会趁着瑞兴王不熟悉西北一带反扑,届时我亲自带那部分西南军迎战,叫他们瞧瞧,大昭的门庭是不是这么好守的。”
王妃有些担心:“这太冒险了。”
燕珂已经吃完了,放下碗筷:“我十二岁就跟着父亲出关杀蛮子,闭着眼都能在大漠里找到回来的路,虽不能保证全须全尾的把所有人都带回来,但自己是绝对能回来的。”
镇北王妃知道要想煞煞西南军的威风,让他们后面服从管教,跟蛮子交一次手是对他们最好的毒打,也就没再说什么。
用过饭,燕珂去看被软禁的瑞兴王,他正好看完了出自岳麓书院的那篇讨伐他的文章,尽管早有准备,还是气得七窍生烟。
燕珂一进门,他就指着燕珂大骂:“欺人太甚,尔等欺人太甚!”
这一动怒扯到了伤口,又痛得他龇牙咧嘴:“这等莫须有的罪名,我不背!”
燕珂走到圈椅处坐下:“世伯一开始不就是这么打算的么?怎又成了莫须有的罪名?”
瑞兴王立即反驳:“打算是打算,我还没做这些缺德事呢,自然不能算在我头上!”
得了,这位还知道他一开始的谋划有多缺德。
燕珂慢悠悠道:“世伯也知道真这么做了,会为千夫所指。我这不是帮世伯先试试天下百姓的反应么?”
瑞兴王脸都青了,他感觉燕珂又在羞辱他。
他哼笑一声:“年关将至,八万将士的军饷我看你们怎么发。”
军饷延迟发放,势必会影响军心。
燕珂从瑞兴王这话中听出了点端倪,她故意道:“这八万人马是世伯您的,吃喝足不足,军饷发不发,自然是看世伯您,西北穷乡僻壤,肯定是供养不起的。”
瑞兴王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燕珂这话里意思,他虽然被软禁,但还得管自己这八万人马的粮草军饷。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瑞兴王都气得没话说了,几乎是用控诉的语气骂燕珂:“哪有你们这样的?土匪都赶不上你燕家!”
燕珂笑得眉眼弯弯:“过奖过奖。”
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一句:“马上过年了,世伯可以好生考虑考虑。”
瑞兴王觉得自己心肝脾肺脏都快凉透了。
他还是不太明白,自己明明是准备给燕家抛出一个难题,怎么到最后,这个难题反变成他自己的了?
发军饷吧,他拿钱帮别人养兵,这不傻缺么!
可要是不发军饷吧,燕家那母女肯定不会管他手底下兵的死活,要是军心一散,到时候他的兵跑光了,他就真正成了个光杆儿元帅。
瑞兴王腆着富贵肚在帐中走了好几圈,痛定思痛,还是决定修书一封寄给还在西南的瑞兴王妃,让瑞兴王妃把军饷送过来。
作为一个妻管严,瑞兴王钱袋子除了每天固定的二两零花钱,那是再多的一个铜板儿都没有。
写信的时候,瑞兴王灵机一动,本想在信中求个助啥的,但是燕九和燕十一一左一右把他盯得紧紧的,瑞兴王磨磨蹭蹭写,一会儿吩咐他们去厨房给他熬粥,一会儿又要吃五花肉。
最终燕九面无表情告诉他:“王爷您别折腾了,您这信写好后,我们会给郡主看过了,再给您封蜡。”
瑞兴王:“……”
他有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
燕珂从瑞兴王那里回去后,因为昨夜睡得晚,突然有些犯困,会自己的营帐睡了个午觉。
她再次醒来已是傍晚,云一来报,被绑的将领们十五个人对阵孟歧石和白显安二人,最终没吵赢岳麓书院的两位夫子,被骂得狗血淋头。
这可真是个令人舒心的消息,燕珂用冷水浇了把脸,披上大氅决定过去瞅瞅。
“《礼纬·含文嘉》有云,‘君为臣纲,父为子纲’,为臣者,当忠于君,为人子者,当孝于父。尔等既为人臣,却不忠不义,也不顾及家中父老颜面,此为不孝,是人乎?”
孟歧石骂起人来从来不带脏字。
他跟白显安本就是在书院里教书的,哪怕动了一下午的嘴皮子,声音依然浑厚有力,半点不见疲态。
反观一众将领,个个垂头丧气,神情厌世,跟孙猴子听唐僧念了一整天的经似的。
有几个学识好的将军想辩驳,可惜跟两位夫子吼了一下午,嗓子都吼哑了,眼下根本发不出声来,只得颓然作罢。
燕珂进帐后,孟歧石和白显安二人连忙起身向她作揖:“郡主。”
燕珂点点头:“辛苦二位夫子了。”
孟歧石捋着长须道:“郡主此话客气了,书院放假后,已闲了月余,正好借此练习讲学。这些武夫顽固不化,我和老白明日继续讲学教化他们。”
燕珂明显看见有几个将领脸颊一抽,满眼满脸都写着生无可恋。
这效果比她想的还要好数倍,燕珂心情极好的让人带两位夫子下去用晚膳,便让他们明日继续给这些将领讲学。
将领手底下的副将都知晓他们在集中听岳麓书院夫子讲学,凡事都是讲学这边的亲兵代传,他们也没生疑。
反而因为今日好几波百姓来军营外闹,把西南军骂得狗血淋头,让很多西南军认为瑞兴王占据西北软禁燕家人一事很不厚道。
燕家在大昭底蕴深厚,镇北王燕明戈从一介戴罪之身到裂土封王,更是军营里的传奇,不少将士从军都是因为燕明戈,现在反而成了软禁燕家人的帮凶,心底就格外不是滋味。
还有一些则狂妄到没边,觉得燕家军只是吹嘘出来的名声,甚至跟那些说燕家好话的兵动手打架。
副将们光是镇压手底下的兵就颇为头疼,将军们这时候又在听讲学,他们把营里的情况上报之后,上面只让把甚是猖狂的那些兵挑出来,另编一只队伍。
晚间燕珂跟王妃一同用晚膳的时候,说了军营的情况,镇北王妃只是心不在蔫应了两声,依然愁眉苦脸。
燕珂看出自己母亲有烦心事,夹菜的动作一顿,问:“母妃怎闷闷不乐?”
王妃两条秀气的眉毛快扭成毛毛虫:“我在愁西南军这八万人的军饷,发不发都是个难题。”
燕珂夹了一块炖冬笋到碗里,她之前虽然那样给瑞兴王说了,可真道万不得已,瑞兴王不拿钱,他们还是得把军饷发下去,从军的人都是拿命在换银子,克扣不得。
她问:“十天内能凑齐八万人的军饷吗?”
王妃苦着脸道:“能凑齐是能凑齐,可是发给的又不是自己的兵,娘亲肉痛啊!哪个铜板儿不是辛辛苦苦挣回来的。”
她话音刚落,帐外就有亲兵通报说燕九求见。
燕九进来时,手上拿了一封写好的书信:“王妃,瑞兴王说这是让瑞兴王妃寄军饷过来的信。”
镇北王妃一度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瑞兴王被软禁还不忘快过年了要给将士们发军饷。
她看了一遍书信,发现没什么问题,不放心又拿给燕珂看了看:“你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啊?”
燕珂道:“瑞兴王可能比母妃还担心这八万人马跑路。”
镇北王妃不否认燕珂说的是事实。
都说拿人手短,何况这还是八万将士的军饷,镇北王妃当即大方道:“今晚让火头营给瑞兴王加个猪蹄儿!”
瑞兴王:我吃的是猪蹄吗?不是,是心酸。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第 2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