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凤皇后就换了一副面孔,走到唐婉舟面前亲切地挽起了唐婉舟的手,慈爱的笑道:“原来是皇上定下的亲,也好,也好。”
这变脸的速度之快,就连唐婉舟都自愧不如。
不过这人的脸虽变和善了,这话说着却仍带刺。
凤皇后道:“不过,暗卫若是选择嫁娶,则就失去了暗卫的权势,成为一介庶民,如此看来,你的母亲为了你的父亲放弃了一品大员的身份,是个敢爱敢恨的性情中人,真是令人敬佩。”
唐婉舟俯首淡笑道:“民女代母亲谢过皇后娘娘的抬爱。”
凤皇后笑意不及眼底,缩回了手,看着唐婉舟问道:“听闻唐姑娘先前在花朝城当小捕快,不知令尊在哪高就?”
唐婉舟面色不变,笑答道:“家父是个秀才,曾在一边陲小城里当私塾先生。”
秀才在别地儿或许是块香饽饽,但在人杰地灵的盛京却是看不上眼的。
底下官员还有女眷们议论纷纷,不明白堂堂一品暗卫苏容若为何要放弃荣华富贵嫁给那么一个小小的秀才。
并且,如此算下来,论家世唐婉舟是远远配不上他们太子殿下的。
凤皇后扫向下方,见达成了目的,眼底的笑意真切了几分。
凤皇后的伎俩,唐婉舟心中门儿清,倘若她真对陆昭奕有爱慕之意,心中或许有那么点在意,可惜她没有。
她往陆昭奕身边凑近了几分,开口无声道:“你掐我一下?”
陆昭奕怀疑自己的眼睛看错了,问道:“什么?”
唐婉舟重复道:“掐我!”
她自己实在下不了手。
陆昭奕不懂,好端端地为什么要他掐她?
但既然唐婉舟这么说了,他就满足她。
陆昭奕缓缓地摸上了唐婉舟的细腰,在腰侧处狠狠地抓了一下。
唐婉舟生生忍住了自己的尖叫,抬起泪眼瞪了下陆昭奕。
你干嘛掐的这么重!
陆昭奕神色无辜:你让本太子掐的。
唐婉舟默默地在心中又给陆昭奕记了一笔,晚点再找他算账,好在痛出眼泪了,当务之急是对付凤皇后。
她黯然神伤地吸了吸鼻子,转身面向了众人,眼睛红彤彤地,沁着泪水,看上去好不可怜,她柔弱地说道:“太子殿下德才兼备,身份显赫,我自然如天下许多女子一般心悦于太子殿下,但我知晓以我的身份配不上太子,但皇命在身,我不得不嫁。但我不想因此让太子殿下蒙羞,所以如皇后娘娘方才所说的,成了一名小捕快,我苦习武术,努力破案,想要有朝一日成为一位名捕,好真正配上太子殿下。为了太子殿下要我受多少苦我都愿意!”
前半段她说的我见犹怜,后半段说的慷慨激昂。
美人落泪男人心中软了几分,为爱努力追求又打动了不少那些惯看话本的京中女眷,最重要的一点是这婚事是皇上亲自赐的婚,配不配得上由皇上说了算,他们置喙不得。
毕竟在这天下,荣华富贵、生死存活,左右不过皇上一句话的事。
更何况看那太子殿下正搂着唐婉舟的腰在那安慰呢,太子自己都没异议,他们瞎操什么心。
殿上很快息了质疑的声音。
没想到这事这么快就被唐婉舟三言两语盖过,凤皇后心中不可谓不气,但面上不显,伪善的笑道:“唐姑娘对太子殿下真是一往情深啊,如此,本宫也就放心了。”
语毕,她秘密扫了眼礼部尚书钟行讳。
钟行讳也是皇后党的人,接收道皇后的指示,他眼睛滴溜一转,往殿中央走了过去拱手道:“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早前您一直担心太子殿下的婚事,如今倒是了却这桩心事了。”
凤皇后浅笑着点了点头。
“只是有一事臣不知道当说不当说。”钟行讳看了眼唐婉舟神色为难的对凤皇后问道。
凤皇后道:“钟大人直说便是。”
钟行讳道:“此事说来蹊跷,臣先前卜卦,那卦象竟显示有未出世的小皇孙陨落,诸位皇子皆未成婚,何来皇孙一说,臣为此迷惑不已。后来仔细一想,皇后娘娘,恕臣直言,这是凶兆啊,预示着皇室下一代子孙凶险!”
凤皇后怒道:“放肆!”
钟行讳赶忙跪地磕头,高声大呼:“皇后娘娘,臣之忠心日月可鉴啊!”
未婚先育可是大丑事,事关太子殿下声誉,所以唐婉舟“小产”一事从未被送上明面,但是京中官员之间众所周知的秘密。
钟行讳此言的意思便是在告诉诸位官员,唐婉舟怀了小皇孙但孩子却没生下来,这是大凶之兆,事关皇室后代。
一官员闻言出列求情道:“皇后娘娘,此事非同小可,还是听听钟大人怎么说,可有破解之法。”
“臣附议。”另一官员道。
“臣附议。”
“......”
不停有官员出列。
凤皇后见状道:“那钟大人说说,此凶兆可解?”
钟行讳道:“可解,”他神呼呼地道:“双喜临门。”
凤皇后问:“这是何意?”
钟行讳道:“太子娶太子妃为一喜,若再娶一良娣,所谓双喜临门,就可冲了那煞气。”
唐婉舟轻哼了一声,神神叨叨地说了这么久,就为了把凤锦菡塞进来,这手段可真是低级。
钟行讳一直注视着唐婉舟,见她面露不屑,于是道:“太子妃似乎对此事不满,男子三妻六妾实乃常事,何况您夫君贵为太子殿下,身负为皇室开枝散叶的重任,臣恳请您以大局为重。”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将视线聚到了唐婉舟身上。
唐婉舟微愣了一下,这臭老头真够阴得。
这时候把矛头指向她,无非是想在她头上扣个善妒的帽子,在陆昭奕头上扣个不孝的帽子,逼着他们同意。
但她是唐婉舟,这种阴谋诡计在她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也看她这二十多年是靠什么走江湖的,一是厚脸皮,二是大忽悠。
她压根就没怀孕,钟行讳胡扯出这么多,他能扯,她就比他更扯。
唐婉舟抬眸看向钟行讳,冷笑一声,道:“我估摸着礼部尚书在当官前是不是街边摆摊的神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