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肚子好疼啊,太医大人,我的孩子是不是要没了。”唐婉舟躺在陆昭奕的床榻上,绘声绘色地表演着一个即将小产的妇人。
坐诊地王太医把着唐婉舟的脉,神色鄙夷地说道:“别装了,脉象不浮不沉,和缓有力,身子骨硬朗的很。”
唐婉舟噤了声,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她求助地看向陆昭奕:现在该怎么办?
陆昭奕避开了唐婉舟的视线,抬手对王太医作了一揖,恭敬地说道:“还请太医见谅。”
王太医捋着胡子站起了身,斜睨了眼陆昭奕道:“这次又要老夫如何编?”
陆昭奕道:“劳烦太医,就如婉儿说的一般落胎了。”
“落胎,啧啧,”王太医看了唐婉舟一眼,道:“落胎便落胎吧。”
他又偷偷瞄了陆昭奕一眼,挺直背意有所指地说道:“唉,什么事都没有,害老夫白跑一趟。”
陆昭奕会意一笑,道:“岭南新进贡了一批酒,稍后本宫命人送几坛去太医府上。”
王太医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那老夫就谢太子殿下赏赐了。”他又回头对唐婉舟道:“既然小产了那就注意着些吃食,忌辛辣、忌油腻,别露出了马脚。”
“什么!?这可不行,太子殿下这不会是真的吧?我警告你,你可不能虐待我。”
忌辛辣、忌油腻,那她还吃什么饭!
然后陆昭奕对唐婉舟的话充耳不闻,而对王太医道:“谢太医提醒。”
“举手之劳,太子殿下不必言谢,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老夫就先回去了。”
陆昭奕:“太医慢走。”
“太子殿下,老夫那酒别忘了哈!”王太医走出两步又回头提醒道。
陆昭奕淡笑道:“太医放心,本宫这就差人送去。”
王太医心满意足地捋了捋胡子:“那就好那就好。”
王太医走后,唐婉舟好奇地问道:“这太医是什么身份?竟让你这般敬重。”
陆昭奕答道:“太医署令王崇明。”
“就只是太医?”
能让陆昭奕这种目中无人地冰块脸以礼相待,还送岭南贡酒,感觉不只。
陆昭奕眉头微挑,看着唐婉舟问道:“你想知道?”
唐婉舟连忙摇头否认:“不想,一点都不想!”
有一句话唐婉舟深喑其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更何况在这深宫之中。
“哼。”陆昭奕轻蔑地冷笑了一声,而后又问道:“说说,为何要佯装小产。”
唐婉舟坐在床上,陆昭奕站在那,抬起头说话太累,唐婉舟拍拍床沿说道:“太子殿下您先坐下,我脖子酸。”
陆昭奕扫了她一眼,走到不远处的圆桌前坐下,道:“说吧。”
唐婉舟瘪瘪嘴,心中腹诽,坐远点好,越远越好,整的我想跟你坐一起似的。
她轻哼了一声,转而说起了正事。
“说起来还真得谢谢凤锦菡,我正苦恼着怎么把肚子里的‘孩子’弄掉呢,她就准备好东西送上门来了。”
唐婉舟谎称有身孕一事,陆昭奕这儿还好说话。但事关太子子嗣,从后宫到朝廷,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这假孕之事要是暴露了,她可吃不了兜着走。
陆昭奕疑惑:“凤锦菡?”
唐婉舟点点头:“嗯,她身上涂着一种特制的香,叫落胎红香。”
唐婉舟看了眼陆昭奕的反应,继续道:“落胎红香功效就如它的名字,怀有身孕的人若是沾染了便会极易小产。它是由落胎红花所制,气味本该是很淡,这凤锦菡腰封上抹了不少,这才被我闻到。”
陆昭奕若有所思,长眉微蹙:“凤锦菡虽为人骄横跋扈,但并没有心机,以她的为人不会做如此阴险之事。你确定凤锦菡她身上抹了落胎红香?”
“哎哟哟,啧啧啧啧,”唐婉舟斜睨着陆昭奕,奚落道:“‘以她的为人不会做如此阴险之事’,您的菡儿妹妹可真是善良呢,既然如此,您何不直接娶了她,哪还用的到我。”
也不知道方才开口就是“贱人”的淑女是谁。
“本宫只是就事论事并无他意。”
唐婉舟冷哼一声,凉凉道:“您有没有其他意思也与我无关,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另外,我确定那是落胎红香,在花朝城当捕快的时候见到过一次,某个富商的妾室谋害有孕的当家主母时就用的这个,据说是西域的走商带来的,价值不菲,指甲盖那么点就得白银千两。”
听到唐婉舟说与她无关时,陆昭奕莫名觉得心中憋闷,但并未细想,与此同时对下毒之人脑中有了大致的猜想。
陆昭奕道:“本宫知晓了,近几日你就在这殿中休息吧。”
“住这儿?”唐婉舟愕然,这可是陆昭奕的寝殿,让她在这休息?
“嗯,”陆昭奕正色道:“虽已交代过王太医,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还是住承和殿稳妥些。”
唐婉舟四下看看偌大的床,裹紧了被子,吞吞吐吐道:“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陆昭奕见唐婉舟忸怩地模样,心中觉得好笑。
他眉眼带笑,促狭地看着唐婉舟问道:“你在期待着什么?本宫,住偏殿。”
唐婉舟躲过了陆昭奕的视线,磕巴道:“我期待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期待。”
“最好如此。”陆昭奕道,语罢,跨步离去。
唐婉舟冲着陆昭奕地后背做了个鬼脸,小声道:“我脑子有坑才会对你有想法。”
在此时陆昭奕突然转过了身。
唐婉舟瞬间变脸,笑着问道:“太子殿下您还有什么事吗?”
陆昭奕道:“本宫会将宫宴推迟到十五天后,在此期间,你就待在承和殿好好扮演痛失胎儿的产妇,不要到处乱跑。”
“十五天!?”唐婉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在承和殿待十五天跟坐牢有什么区别,她不得发霉?
“嗯,”陆昭奕应道:“为了让你不乱跑,本宫会让墨桑好好看着你的。”
话落,陆昭奕闲庭散步的往门外走去。
唐婉舟连滚带爬的从床上爬下去,想要拦住陆昭奕:“不行,我不同意!你别走啊!”
追到门口,唐婉舟被墨桑这个黑面神给挡住了去路。
墨桑:“唐姑娘刚小产,还请回榻上躺着。”
“你才小产了,你全家都小产了!”
唐婉舟撸起袖子就要硬闯。
墨桑举剑挡在身前,警告道:“唐姑娘还是安分些,不要逼我出手。”
“你觉得姑奶奶我是会接受威胁的人吗?”
唐婉舟握起拳头用力朝墨桑挥去……
一刻钟后。
“你松开我!”唐婉舟喊道。
她的双手都被墨桑钳制住了,困在背后。
想当初在花朝城时,她的武功前十还是排得上的,怎么到了陆昭奕这儿就变得谁都打不过,屡战屡败。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发誓在花朝城时绝对会好好练武,绝不会因为取得了一点成绩就不思进取!
墨桑冷冷地说道:“唐姑娘若是乖乖待在殿内,我就放开你。”
“行行行,你快把我放开。”
技不如人,不得不低头啊。
*
这十几日,唐婉舟身上都要长蘑菇了。
承和殿再大,天天在这待着也就不觉得大了。
唐婉舟每天从东走到西,从南走到北,殿里有几个花瓶,几张桌子,几张凳子,她都数的清清楚楚。
防止唐婉舟假孕的事情走漏,殿内连个能说话的宫女太监都没有。
墨桑这人又跟木头似的,唐婉舟跟他唠十句话,一句话都没回过。
没人说话就没人说话吧,唐婉舟翻翻殿内的书还是勉强能够过活,但这饭菜她是实在受不了,顿顿是清淡清淡再清淡,她嘴都淡出鸟了。
终于熬到了今日,既定宫宴的日子,她坐牢的日子总算是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