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相责怪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少年,扯了扯他的衣袖警告他不要多嘴…...
伶嫣则是对他摇摇头,面上的笑容更甚,像是春暖花开,一双美眸扫视众人,红唇微张:“我大楚向来以和为贵,既然宋二小姐已经知错,那本宫作为皇氏殿下,也理应有所表率。”
她说的冠冕堂皇,出乎意料的合了南皇的心思……君臣之间不能有所隔阂,伶嫣如此说,更能体现他们皇氏的律己宽人…
“既然嫣儿不在意,那朕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君臣和睦,楚南才会昌盛……”南皇浑身透出属于王室的威严,冷冷的扫过下方的臣子,每个人各怀心思,束着木牌恭敬说道:“圣上宽人,大楚昌盛!”
每个人低垂的脑袋看不清表情,可伶嫣却清清楚楚的看到为首的四大世家家主的表情一致的露出不屑。
荆纪王宋哪个世家不是盘根深厚,底蕴颇深?
伶嫣缓缓的将脑袋低垂的更深,直到南皇说请起时才恢复正常。
“臣女知错,那就多谢皇上和殿下心善。”宋萱又重新跪在中央,与宋相距离几米远,面上平静无常,似是一早就知道结果。
她一席青衣,朴素端雅,三千青丝只用一根桃木簪子挽起,这样一对比,旁边的伶嫣倒显得有几分贵气。
伶嫣不留声色的收回目光,此事终究以君臣和睦告一段落。
众臣皆散,太后荆氏提前座上车撵回宫,宋相则是第一个踏出宫门,他的面色难看,好像今日最丢人的便是他……
宋萱慢慢悠悠的走在最后,天边的阳光刺眼,她的嘴角露着得意的笑容。
“殿下金安。”她停下脚步,故意转身向刚走出殿门口的伶嫣说道。
“宋二小姐深谋远虑,本宫倒是意外。”伶嫣对于她的挑衅不屑一顾,同她转向旁边的回廊,木廊顶部遮掩阳光,二人行走在角落处。
“不如殿下好运,不过下一次,我不会在给你留机会了…”宋萱目光冰冷,一双眸子似是蛰伏着的毒蛇,明明看起来是清冷娇弱的美人,眉角却是微微上扬,平白无故多出来几分盛气凌人。
盛气凌人……也是需要实力的……
伶嫣将头上簪着的一支水玉簪子拿下,走到她的面前,面上带着温和的笑,缓缓说道::“宋小姐认识这支簪子吗?”
她捏着手中的簪子举到宋萱的面前,她的个子娇小,但周身的气质却丝毫不亚于面前的宋萱。
宋萱别过了头,故意不去看那支簪子……她岂能不知,这支簪子当初是王祁予送给她的……她的面上多了丝幽怨,只是自己不觉。
伶嫣噗嗤一笑,站在长廊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大笑,笑的张扬,伸手掐住了面前女子的下巴,使得她被迫看向她手中的簪子,语气嘲讽:“想起来了吗?这是王祁予送给本宫的。”
她抚在她耳边,轻飘飘的字眼落在她耳中,宋萱的一双眸子通红,嫉妒的发狂,可越是挣扎伶嫣掐着她下巴的手越用力。
“你怎么不去死?!杀人偿命,你不觉得良心不安吗?”宋萱瞪着伶嫣,满目的不甘映入伶嫣眼眸。
若是那日无人替她挡刀,是不是……是不是王祁予就能看她一眼……
她利用了妹妹的死,利用了无辜的人,利用了宋家的权势,但最后,竟然是王祁予找她要让她放过楚伶嫣!
一个杀人犯…她凭什么?!
宋萱只觉得下巴火辣辣的疼,面前的人却将那手中的玉簪狠狠的一甩,语气凌厉:“你不是喜欢这个玉簪吗?但这样的玉簪在本宫的柜箱里还有数十支!”她将脚下玉簪的碎片一踩,只留下了粉末。
她如今浑身的装扮,半支玉簪的钱都不值…
宋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下至上,身子也忍不住的颤抖……她算的准确,就算刺杀不成功,只要王祁予还护着她,她就还有活下去的机会……所以,她并不是破釜沉舟…
可是面前的人将她所有的小心思猜的彻底,就连那一点隐晦的爱慕都看到一干二净…
伶嫣靠的她极近,红唇一勾:“你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本宫根本就不在乎。你以为灭掉我,就有机会和王祁予在一起了吗?宋王两家政见不同,你和他根本就不可能!”
她淡淡的说出口,声音如黄鹂声清脆好听,但落在宋萱耳中只觉得刺耳难鸣,一字一句都扎在她的心间。
“别…别说了…”
她蹲在地上蜷缩,几行泪顺着脸颊留下,身子摇摇欲坠,捂着耳朵不愿在听。
伶嫣站在高处,一双美眸也不知为何变得通红,没有人知道,当那锐器直面向她来时她内心的绝望,也没有人知道当孙灵儿替她挡刀她震惊之余内心的雀喜,没有人知道,她这条命是多么的宝贵……
伶嫣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宋萱,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没有人告诉你,本宫是个心慈手软的善人…”伶嫣口中喃喃,随后转身走的决绝,不顾身后的宋萱绝望奔溃。
墨竹居,书房内。
沈言站在案桌前,一大张空白的画卷铺展在桌面,上面只有一个轮廓,似是一颗古老年迈的大树。
“公子,沐紫姑娘刚刚送来了药,小厨房已经煎上了。”容七踏入书房,面上甚是欢喜,“想不到三殿下的效率这么高,不到一个月,那单子上的药草快都要寻到了…”
沈言淡淡一笑,不甚在意:“不过是几位药草,又不能让孤痊愈,何必那么欢喜…”
“这可不是,越有好的药草养着公子,公子能活着的机会越大,属下还要等着公子痊愈呢!”容七走到沈言面前,细心替他研磨。
“听说刺杀三殿下的凶手抓到了,是宋家的小姐…”安静不了一会儿,容七又忍不住的开口:“你说三殿下人这么好,为什么还有别的女郎记恨?无端惹来杀身之祸…”
沈言一笑,抬眸看向容七,“你觉得三殿下好?”
容七点头,这几日他是愈发的喜欢伶嫣了,自从那日他去了怡安居起,三殿下的女婢沐紫是天天往墨竹居送糕点,一天一天的不重样,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也是对伶嫣好感满满…
沈言面色平常,随口问道:“柳元平的事情怎么样了?”
容器一愣,随即面色涌上几分不悦,愤愤道:“明明出了桥头县暗卫便能捉拿,可是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多出来一辆马车,在眼皮底下逃跑了!”
沈言放下笔墨,示意他继续说。
“不过暗卫在柳元平身上撒了金粉,不出半日便能追踪的到。”容七笑嘻嘻,继续为他研磨。
沈言继续执笔,画作也渐渐丰富起来,晌午的日头大,沈言用帘子将窗户盖住,只留下一扇小窗投光。
“君之!”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沈言执笔的手一顿,许久不听这人的聒噪,到还有些不习惯起来…
容七则是如临大敌一般的面色一变,好不容易消停几天,这凡人的小祖宗怎么又来了?
房门敞开,荆川宁一眼便看到正在作画的沈言,面上一喜,步伐加快的走到他身边,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多日未见,君之的身体好了不少!”
面对他的热情沈言也是全盘接受,只见他面上一笑:“不知宁川有何好事,竟然如此高兴?”
“嘿嘿。”身旁的少年一笑,从怀中竟然掏出一袋银子,“大理寺奖励我破案有功,赏我的银子!”
“所以?”沈言弯眉一挑,是读不懂他的意思。
“当然是去带君之领略我们楚南的风光!”荆川宁一拍他的胸膛,语气豪迈,“君之来楚南怕是没好好玩过,正好明日有万花节,作为好朋友带你去玩一玩…”
沈言不拒绝,任由荆川宁在一旁说的起劲,“这万花节最主要的是万花盛开,白日里由人做成鲜花糕点,设摆长街,供人品尝,晚上则是由人做成花灯,然后投河欣赏,延护城河直通东南,甚是漂亮!”
沈言倒是对这些不感兴趣,一旁的容七却是两眼放光,“鲜花糕点?一整条街?!”
荆川宁点点头,满脸坏笑,挑眉道:“要不要一起去?!”
容七:“当然!那糕点有三公主做的好吃吗?”
荆川宁托腮,一双眉头微皱:“好像是没有,但是种类特别多,而且都是我们楚南的特产,味道也是不错的!”
容七使劲的点头,心想这楚南的百姓真是幸福,每日吃喝玩乐样样在行!
而另一边伶嫣刚刚回宫,还未踏进屋门便看到了在一旁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翻书的楚凌风。
少年神色悠闲,旁边沐紫侍奉茶水,嘴里还叼着一块糕点,手里正捏着书的页纸翻阅。
好生惬意!
伶嫣咳咳一声,沉浸在书中的少年才茫然抬起头往她的方向看去,丝毫没有作为客人的自觉,一口吞下糕点,放下手中的书,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三皇姐回来了?”
伶嫣面色一冷,眯着眼微笑道:“本宫不回来难不成回来的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