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身为□□中人的主人,爱原当然是选择……交费拿药。
为了主人,有37兆2千亿的细胞愿意为他死亡,爱原也是愿意的,但她得先去找个隐蔽地方看看身上有没有钱。
这是一个很大很豪华的私立医院,也不知道是哪个企业开的,洗手间非常干净明亮,四处点缀着绿植,女厕所的每个隔间都宽敞得连洗手台、梳妆台和全身镜都配置,甚至可以在那里劈叉,爱原就在镜前迅速打量了一下自己。
隔间有些昏暗,镜里隐隐约约映出一张被微卷的齐肩黑发衬得更加白皙的昳丽面孔,真是盛世美颜啊(虽然这么说自己的脸似乎有些自恋),注意到那张面孔那一瞬,整个昏暗的空间都有被美貌照亮的感觉。
尤其是那双常被形容为是枯叶颜色的鸢色眸子,色彩柔和又偏清冷,眼形略长却不显狭细,眼尾微微上挑,毫不夸张地说,爱原对上镜子里的自己时真想扑上去化为一丛水仙。
爱原摸着脸自恋了五秒才突然想到:这张脸……好像是按照主人的五官捏的,我的天呐,他那么好看吗?
好!冲着颜值,我一定会用十二分心(之前是十分)去拯救主人的!这么好看的人,一定要活着!
爱原的视线扫过全身,她身上都是【机会】模拟出的衣物,米色长款风衣外套,内搭黑色修身衬衣A字裙,脚下不是高跟鞋而是一双小皮鞋,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爱原掏遍风衣口袋,意外在贴身的暗袋里翻到了一部黑色的触屏式手机。
手机欸!
还是看着卖了能赚不少的款式!
爱原兴冲冲地就把手机摁到开机,却错愕地发现,手机桌面的壁纸是动态的——纯黑背景前立着一架木制沙漏,暗金色的细砂正缓缓流下,沙漏下方一行暗金色的数字:3420:01。
下一秒,又变成“3420:00”。
是倒计时。
爱原略一计算,明白了。
爱原是细胞,她那一类的细胞可以活3480分钟,而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花了近60分钟救那个黑手党主人,也就是说她活过了60分钟,所以沙漏下面的数字少了60分钟。当沙漏里的沙子漏光,她便会迎来死亡。
有必要把死期记得那么清吗!
爱原好心碎。
事不宜迟,爱原点开桌面那些可能存了钱的APP,蓝的绿的,凑起来数额颇大,交医药费是足够了,她心里有底了,揣着手机就走出了洗手间。
信心满满地要去交费,当对方把pos机摆上来时,爱原懵了——这个医院不支持手机支付。
爱原灰溜溜地走向记忆里主人的病房,垂头丧气着,忘了看路,一时间竟撞到了人,对方身手不错,不仅自己稳住了,还绅士地拉了她一把。
爱原抬头一看,突然愣住了。
被撞的那人有一头颜色偏暗的红发,面孔看着还蛮年轻俊朗的,下巴居然有胡茬,尽管有些不修边幅,却让人觉得是一个沉稳可靠的……父亲?
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对方穿着米色长款风衣外套,内搭黑色修身衬衣黑长裤,脚上是黑皮鞋,哇哦,居然撞衫了!
对方扶爱原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见到她的装束,也愣了一下。
“织田作——还没有走到吗~”两人身后的病房里传来一个懒洋洋的、拉长了调子说话的少年嗓音。
织、织田作?
织田作|爱原明白了,这就是数据库模拟到她身上的那个主人的好友啊。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人姓“织田作”吗?
“到了到了。”被黑手党少年称为“织田作”的红发男人答道,收起触到爱原的手,她这才发现对方另一手提着一桶保温瓶,然后脚下一拐,往病房里去了。
病房里立刻传来黑手党少年欢快的声音:“呀,来就来嘛,怎么还带了粥~那我就不客气地吃掉了!”
“本来就打算带过来的,听说你在医院,所以就来了。”织田作解释。
站在病房前的织田作|爱原听着病房里其乐融融的声音,真是进又不敢进,走又不敢走。
等她终于下定决心要找地方先躲到“正牌织田作”离开为止,病房里正吃吃喝喝的少年突然用“啊!我现在才看到你,真是不好意思”的语气假惺惺地叫住她:“那位背对着站在门前的小姐,刚才是你救了入水的我吧?请进请进,虽然我其实并没有溺水而是在愉快地自杀,但还是谢谢你啦。”
织田作也说:“谢谢你救了太宰。”
太宰?
这就是黑手党主人的姓了吧?
等等,他居然说自己在愉快地自杀?
所以他果然是个自杀狂吗!
大家辛辛苦苦地维持着他的身体健康,他却如此轻巧地说要自杀?
爱原有些气愤地想着,把身子转了过来。
两个同样有着微卷黑发和鸢色眼睛、五官还颇相似的少年少女,目光在空中相遇了。
少年脸上虚虚挂着的假笑僵硬了一瞬。
审视的目光如刀刃般划来。
爱原也在打量对方。
那个每天都要折腾一下身体的自杀狂,是一位皮肤苍白、身材清瘦的少年,是让人一看就怜爱起来的那种病弱系。那张脸尤其出色,好看,非常好看,爱原读书读得少,一个好看行天下,一个不行就两个。
对方真的太好看了,而且身上有一种很吸引人的漫不经心和颓靡。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身上别人能看见的地方,如手臂、脖颈,都缠着绷带,那张好看的脸更是夸张到左脸颊贴一块纱布,右眼睛蒙上几圈绷带,明明爱原的数据库显示着,目前他除了被割开的左手腕,身上根本没有伤。
绷带怪人啊。
总感觉只有脸不错,其他地方超不靠谱。
爱原心里吐槽着,忽略了绷带怪人嘴角越发冰冷的假笑。
“喔——”织田作突然打断了这片寂静,“总感觉这个时候需要一些吐槽呢,”他认真地说,并且努力摆出八卦的神色,“太宰,你们俩长得好像,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吧?”
“噗嗤——”对着好友,太宰治笑容都真切了些,假模假样地抱怨着,“只有织田作想得这么甜吧,这位小姐……肯定是心悦于我,特地整容这样的!呐,是吧?”太宰笑嘻嘻地等她反驳。
爱原沉默了一秒。
不为什么,只因为他猜对了啊!!!
——为了在出现时让主人感到更亲切,所以她才会长成这样的。
四舍五入,也算是猜对了。
见爱原竟然没有反驳,太宰微一挑眉,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可以确定这张脸是假的,但这人应该不是什么间谍,哪个机构会派出这样的间谍来接近他啊。
“既然大家都不说话,那么,打扰一下,”大家都不说话,太宰床边绅士打扮的老爷子适时打破了寂静,“不知道这位小姐叫什么名字?”
这个老爷子叫广津柳浪,已经当了好一会儿的背景板,灰色碎发尽数往后梳露出额头,颔下是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胡须,长相痞帅痞帅的,右眼戴着金丝单边眼镜,穿黑色大衣,颈上挂一条驼色长款围巾。
按照站位,他应该是太宰的下属,也就是说他也是黑手党,原来还有这样不像黑手党的黑手党吗?
“我叫爱原。”织田作|爱原想了想,还是不要把自己的姓说出来了,太尴尬,“现在的话,应该是一个无职业游民?”
“爱原啊……”这位令人琢磨不透的年轻干部,身一倾,仗着手长想拉爱原的手,原本站在门口的爱原下意识走过去几步迁就他,太宰治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友好的微笑,居然像个酒场浪子一般油嘴滑舌起来,“你叫爱原,我叫太宰,小姐你还为我整容了,我们那么有缘,前世一定是可以一起殉情的那种亲密恋人吧?”
——就是说的词不适合酒场浪子。
“喂太宰,不要随便对女孩子说殉情啊。”织田作说。
所以槽点难道不应该是不该说殉情而不是不该随便说吗?广津老爷子默默想。
“无所谓啦,这位小姐不会介意的,”太宰说,然后又把目光转向爱原,“小姐是不是也觉得超有缘呢?”
再一次出乎太宰意料,对方既不反驳,也没有说珍爱生命之类的话,只是默默握紧了他的手,用她那双鸢色的眼眸深深凝视着他,眼底闪了些泪光——太宰那说起来无比轻巧的“殉情”两字伤到了爱原的心。
前世?
不,不需要前世。
太宰啊,为了维持你的生命,有多少细胞会心甘情愿地选择死亡啊,而你却把殉情什么的当做亲近女性时说的一句笑话吗?
你要知道,你的每一次自杀,似乎只是眼睛一闭就过去了,第二天醒来身体就好了,除了医药费,也不必付些什么,而作为细胞的我们却要辛辛苦苦地为你疗伤,为了你与病菌搏斗。
如果可以,真希望用我的死换你好好活着。
“小姐?”广津柳浪喊她。
爱原回过神,触电般甩开了太宰治的手,后者一脸无辜地看着她,爱原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火,近乎莽撞般说:“既然太宰先生已经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话一说完,她就有点后悔了。
爱原觉得自己应该留下来,然后找机会跟着太宰走,看看能不能发现一点让他重新找回对生活的希望的突破口。
可她突然就不想留下来了。爱原太年轻,抱着一腔热血想来拯救对方,自以为对方是个压抑忧郁的自杀狂,自|残都是因为生病了,结果发现他只是把自杀当成爱好罢了。
怎么能轻描淡写就说要去死?
她对这个主人很失望。
话已说出口,再留下就不太好了,爱原微微一俯身,说句“告辞”,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的三个人都望着她的背影从走廊渐渐消失。
“广津。”太宰突然开口。
“在,”广津柳浪立刻俯身过来,
“太宰大人有何吩咐?”
“查一查她。”
“是。”
梦末方拂晓:
①“词句之伤”,太宰用话语伤到了他自己的细胞,所以也算一种作死。
②我真的见过那么大的洗手间隔间,好像是小学时秋游,在旅游景点里看到的特色洗手间。整体是原木色调,真的特别干净特别宽敞,每个隔间的门背凹槽里都放着鲜切花,是一种认不出名字的特别小巧的兰草,摸起来有点像蝴蝶兰,使隔间散发着一种野花的淡淡清香,可以说是我有生以来最喜欢的厕所了。
我觉得好喜欢好喜欢。
到底是怎么样的保洁员,才可以把一个旅游景点的厕所保持得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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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作死×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