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花邮件 第4章 工厂杀人案（4）

阮赋雪拿出手机，在“毛利侦探事务所”的微信群里编辑消息：小颖五分钟后局门口集合，蒋涛胡磊包子根据昨天分配的任务各自行动，晚上集合开会。五分钟后，胡颖再一次惊叹于自家老大的美貌，单手支窗，单手握着方向盘，这谁看了不迷糊啊！！！

“傻站着干嘛，走了”

“哦哦哦，话说，老大你是怀疑那个顾教授吗，听包子的描述不像啊”

阮赋雪默然，等红绿灯间隙时说“你知道什么人能够时常保持脸上带有淡淡的微笑吗。

两种情况：一、经历过时间的沉淀，世界上大部分的事都带动不了他们的情绪，习惯了以微笑待人。 二、以这种看似温和的表情掩饰内心情绪，每天练习，以虚伪的假面面对他人。很明显，这位顾教授不是前者。

B市科技大学，阮赋雪和胡颖在教导主任的带领下抵达三楼朝阴的办公室，一路上都很热情地讲着公安局来本校招募人才的情况“两位警官啊，这就是顾教授办公室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工位，不会受到打扰”

“一个人？学校专门为他安排的吗？”阮赋雪问到。

“这个啊，是我们学校当初聘请顾教授的时候，他提出的需求”

阮赋雪点点头，“麻烦你了”。

主任走后，阮赋雪和胡颖敲门，“进”声音清润。 这是阮赋雪第一次见到顾清风，如包子所说的那样，温润有礼，绅士风度，奶油小生的外形，却配着不符年纪的金丝眼镜。 同样的，也就让阮赋雪看出了镜片下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凝滞以及被刻意压抑的锋利。

亮出证件，“你好，顾清风教授，我是阮赋雪，B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专案小组的组长，这是我同事，我们今天来主要是想向你了解一些关于何亮同学的情况。”

“阮警官你好，实在不好意思，可能需要你们等我几分钟，我需要先把这些批改好的试卷交给年级主任”说着他泡了两杯茶放在待客的桌子上。 “你们先请便，我去去就来”一股淡淡的曼陀罗香在他经过时袭入阮赋雪鼻中，下意识地感觉恶心，甚至愤怒。

“小颖，待会儿你要仔细判断一下他回答问题时语气中所带有的情绪，我们这位顾教授，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呢。”

站起身环视一圈。办公室整体是背朝阳光的走向，办公桌紧靠墙边，临近窗户——没有安全感，方便逃窜。沙发边缘搭着折叠整齐的毛毯，看来有午睡的习惯。走至顾清风的办公桌边，很整洁，整洁到甚至一尘不染，教案、资料都分类别标记放存“是有洁癖吗，还是强迫症？”

突然，阮赋雪凝眸，桌子上摆着一支未合上盖的黑笔，扯唇无声笑了“黑色签字笔...”

这时，尖头皮鞋踩在地上“踏踏踏”的声响传来，“让你们等急了”，却依然慢悠悠走来的顾清风说着，典型的挑衅性人格。

“是这样顾清风教授，我想你已经了解道在你带的班级里有一名叫何亮的同学被杀害，这起案件性质非常恶劣，和本市最近发生的两起杀人案高度相似，今天来也是想了解一下何亮同学生前在校时的日常状况。

比如，他平常和哪些同学相处时间较多；一般在校的闲暇时间里都会干些什么？又比如，顾教授知道何亮同学患有重度抑郁症吗？”

问这话时阮赋雪紧盯顾清风的双眼，生怕错漏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但对方没有露出一丝紧张或瑟缩。只下意识扶了扶眼镜，透过镜片折射的光圈落在脚边，他很放松地摊摊手说道“何亮同学在校时与我并不亲近，所以我也并没有过多关注他，只不过偶尔在图书馆遇见时，他都是独处，想来应该比较喜欢看书吧。 至于抑郁症在他生前我是不知情的，一直单纯以为他的性格较为孤僻而已，直到他父母上次来收拾他的物品时才告知我们校方的，我也感到很诧异很惋惜”

“看来顾教授和何亮同学并不熟悉，不过我有一件事比较好奇，顾教授身上的香味很独特，听我同事说是你自己调制的，我也很喜欢。但奇怪的是，我们在何亮同学的案发现场发现了和教授身上类似的香味，我能问问，这特调的气味怎么会出现在和您并不熟悉的一个人身上呢？”

顾清风明显有一瞬间的怔楞，这0.5秒的迟疑完完全全暴露在了阮赋雪的视野下，挂上淡淡微笑的虚伪假面后，他继续开口“我想阮警官一定不知道我的香水基调一直都是以曼陀罗花香为主的，而因为曼陀罗花的香气过于浓郁，按照一定比例配出的香水在大致闻后也是只能嗅出曼陀罗花香的，但尽管类似，里面的成分却是天差地别的。所以阮警官应该是误会了，你们可以拿我的香水回去化验对比来证明我的清白”

阮赋雪慵懒靠在沙发上，随意摆摆手“别紧张顾教授，我相信你能对自己说的话作出保证，今天打扰你了，香水我们就带走了，还是要进行正常的流程，也好给你一个交代”。

顾清风送她们到楼梯口时，阮赋雪脚步顿住，状似无意的问到“顾教授有什么爱好吗，下次见面可以约约” 顾清风并未注意到“下次”两字，只是正常回答“也没什么爱好，养了一只狗，平常闲来无事就喜欢去公园晒晒太阳，遛遛狗”

阮赋雪挑眉，温和地笑笑“顾教授25岁的年纪已经过上养老的生活了，看来工作也蛮辛苦的啊。不用送了，我们就先走了”

顾清风缓慢转身，束了束领带，踱步至窗台边。往下望去是阮赋雪两人的身影。面具有了裂缝后，情绪就是最大的宣泄口，他咧嘴，露出一个阴险无比的笑容，嘴里不知嗫嚅着什么。楼下的阮赋雪有所知觉，回头望去时却空空如也。

跨步上了车，胡颖松了一口气，直呼“太窒息了，太窒息了！”“阮队，这顾清风教授的声音总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他刚才说话时的尾音都是上翘的，明显带有引诱和威胁的意味，尤其是那句‘我也感到诧异和惋惜’完全是不屑和挑衅的语气，他这行为也太古怪了，妥妥的犯罪分子专属语气啊！”

阮赋雪摩挲着指节，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小颖，你说的没错，我可以确认这位顾教授有很大的问题，尤其和何亮这个案件关系密切。但总好像有什么地方被我们遗漏了，而且他似乎并不惧怕于会被我们抓获，又或者他认为我们根本找不到有利证据来抓捕他。总之先把他控制起来” “好嘞，不过老大，你是仅仅从他的语气中判断出他有问题的吗？”

阮赋雪轻敲方向盘，看了胡颖一眼，摇摇头说“不，有很多。”

“一、他在我们刚进去时以去交送批改卷子为由离开了一会儿，可我在他的桌子上看见的却是留下的没有合盖的黑色签字笔，很明显他撒谎了，这段时间也是另有目的。

二、他在回来时换了带有度数的眼镜，一开始戴的平面镜只能够反射光线，并不会改变光线的方向，而他回来后和我对话时，眼镜明显折射了太阳光线。他在躲避我的眼神，严格来说，他想依靠这种借口来掩饰自己的深层情绪。

三、我在询问他有关香气的信息时，他有一瞬间的停顿。在观察的黄金时间内流露出的感情是最真实可信的，他和何亮同学一定有过很深的接触，只不过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只有何亮的案发现场会留下这种气味，‘仅仅针对个人还是这香气其实根本不是用在受害者身上的呢？’

四、还有比较重要的一点。在犯罪心理学中，生理反应很少是对心理活动的直接而又简单的外在表征。通常情况下，两者并没有因果关联，所以只能说是近似性的推论。从本质上讲，欺骗他人的**也有自身的先天局限，当一个人的语言出错，通常会出现言行不一致的局面。比如‘我刚问他平常喜欢干什么，他回答的是晒太阳，但他却选择了背阴的办公室，这很矛盾’当说话者努力将精力聚集于自己的语言，行为却在潜意识的作用下出卖了自己。这就说明他在撒谎。当然还有其他很细碎的点，他努力给自己塑造的是一个举止有礼，有涵养有学识的形象，但穿的却是尖头皮鞋这样具有攻击性的单品。我只能说，他伪装得很失败。”

坐在副驾驶上的胡颖已经震惊到合不拢嘴了，内心土拨鼠尖叫，侧着身努力靠近阮赋雪

“我的天啊！老大啊，你简直就是神啊，快让我贴贴，沾沾你这超高的智商。一段对话，你就发现了这么多疑点，我愿献上我最诚挚的膝盖”

阮赋雪用一根手指抵住她的额头用力往后推，依旧目不斜视“别闹，开车呢，下午我还有事，吃完午饭你先回警局，把大致情况报告给邵队，一定要安排人盯住顾清风”

“老大，你要去约会啊？”说着还眨巴眨巴眼睛。

驾驶座上一阵无语，伴着沉重的吐气呼吸声落下。阮赋雪无奈开口“胡颖，现在案件结束了吗”

“没”

“那你觉得案件情况紧张吗”

“紧...张”

“那作为组长的我有时间和心情去干那种无聊的事吗？”随着队长大大的一声声逼问，胡颖越发无措，尴尬到后仰身体，急忙摆手“没有没有，老大我错了，保证再也不开这种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