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文殿中收集了隋炀帝平素所喜欢读的书着,内容涉及之广不出其二,且全都精选成书,共成三十一部,一万七千余卷。baoxiaojianduan
据史书记载,在大业十一年初,隋炀帝又增补秘书省官员至一百二十人,于修文殿和观文殿内编修由西京嘉则殿运来的书三十七万卷,存放到东都修文殿。
于是,天下秘籍图书,皆收藏于洛阳,而编定监管之人便是大夫王惟岩。
于协和叶凝一路行来时,话语寥寥无几,他们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一个铁血似金刚,一个飘逸若清风,配这儿雕栏玉砌的洛阳宫,倒成了一番罕见的风景。
观文殿内,设有专为帝王设置的书房十四间,门窗床褥帷帐,极其珍贵华丽,每三间开方,迎门垂挂着锦幔,门上有二飞仙,门外设有机关。
每当有人到来书房,这里的宫人会手执香炉,走在前面,脚踏机关,便有飞仙下来,收幔而上,各房门就打开了。
“王惟岩!”于协遥望着观文殿内的风景,忽然沉声喝道。
“于协?”
不多时里面传出一道清朗的一问之声,下一刻便只见那一处处的机关缓缓升起,房门打开。
那王惟岩便缓步自殿中木搁漆涂的造桥走出,桥下曲曲流淌着由九洲池引入殿内的渠水。
于协举起金牌,先是让王惟岩看了一遍之后,方才递还叶凝,“奉陛下谕令,带青玄道长来此殿,观看道经,任何人不得阻止!”
“谨遵陛下喻令!”
王惟岩稍稍辨认了一眼,便赶紧行了个大礼,“青玄道长,请随我来!”
“善,不知大夫可否为小道稍稍介绍介绍这观文殿?”叶凝没有动用武功,而是平静的跟在王惟岩的身后缓步踱入观文殿。
“观文殿是陛下收集各类文献书籍的地方,从经术、文章、兵、农、地理,再到医、卜、释、道乃至蒲博等类,无所不有,而且全属精选。”
王惟岩略带骄傲的笑了笑,他看了一眼于协那已经开始转身离去的背影,面上既不亲近也不疏离,只是在前面领着路,口中淡淡的道:
“秘阁之书署名品类就有三万七千余卷,别撰目录更不在其数,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寻到所需求的书籍,其个中奥妙便在所摆放的书架以及书架上的文字!”
“哦?”
木搁漆涂的桥阶只有六阶,并不算高,叶凝跟着王惟岩,不过几步就踏入观文殿内,此殿之风格颇为复杂,既有清幽,又有堂皇,更有着些许胡风参杂。
叶凝展目望去,四面八方尽皆是一排排的书架,有红有紫,有白有黑,书架之上摆放着的则是一卷又一卷的书籍。
这里的书籍,还真是不少!
有不少书面枯黄,显然是饱经沧桑,更有几卷早已从历史的舞台中退出的竹简,明张目胆的摆在黄花梨木所做的书架之上……
“道家崇尚桃木,认为桃木可以辟邪,因此但凡桃木所做的书案、书桌、书架之上的书籍,大都与道家有关;至于那紫檀木之上的书籍,则大都与价值比较高,是儒家各经典以及海内大儒的阐述……”
王惟岩带着叶凝不疾不徐的走入幢幢书架,一边轻轻介绍着各种书架与其上所摆放书籍的关系,一边一首是吩咐诸宫女太监。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观文殿东侧的一间书房内,此屋之中的各个书架,尽皆都是由桃木所制,约莫有数十个左右。
在其间零零散散的摆放着几个书案,一踏入此屋,淡淡的檀香便随之而起,叶凝目光一剽,屋内几个没有摆放书籍的角落之中,静静的燃烧着几许檀香。
“铮铮、铮……”
在王惟岩继续细致的介绍这间专门收藏道家经典的大殿内,各个分类和书架的联系时,几许清幽的琴声便从大殿之中传了过来。
显然是因殿内的宫女、太监见得有人前来读书,便点燃了这间房内的檀香,更有人弹琴以助读。
王惟岩显是听惯了琴音,此刻其面上没有丝毫的波动,他率先带着叶凝来到屋内的某一个百年桃木书架前,便见得其上被人轻轻篆刻着老子二字。
叶凝稍稍一看,其中所摆放的经书显然都与那位道家始祖有关,最显眼的明显是《道德经》,类似于文始真人等等老子道统道家高人所着的经书,则大都摆放在其左右两侧。
位置最次的,则是史前各个前辈高人,对于这些经书的注释。
叶凝没有先去看正书,而是轻轻拾起一本枯黄的书籍,这是某位道家高人对于道德经的注释,抱着汲取前人之精华,弥补自身之缺陷的精神,他缓缓翻阅了起来。
一边的王惟岩见此,稍稍静候了片刻后,见得叶凝并无其他的言语后,便轻声缓步,直接踏出了这间书房。
偌大的观文殿一时间再也没有了其余的杂音,但听琴声悠悠,渠水流动,有书卷的香气迎面扑来,令人心神宁静,全神贯注于书籍之中,忘却外界时间的变化。
身为一尊宗师境界的高手,叶凝的辟谷功夫还是相当不错的,当他携着一卷《道德经注》,
随意的坐在某一香案前,细修着檀香,静静翻阅书籍,若有所思的汲取的前人遗留在此卷经书之中的智慧精华时……
似乎不过须臾,但外界的天色已然昏暗,在观文殿内办公的王惟岩已经再度来到了书房之外。
“道长,时间已经到了,您该回去了,明日再来吧。”
一道并不是很大的声音,将叶凝从书籍的天地中惊醒,他缓缓抬头看了一眼王惟岩后,旋即起身将手中的书籍放回原来的书架上。
随后微闭着眼睛,向着王惟岩行去,心中则是在默默的回味着今日所读之书的精华,反复将之咀嚼、嚼烂、吸收。
当叶凝从观文殿前的六阶木桥缓缓踏下之时,于协己然早早的来到了此地,静静的等候叶凝。
而王惟岩则只是站在观文殿的门槛外,对着叶凝微微一礼,随后便继续返回殿内做自己的事情。
剩下将叶凝带出皇宫的,便还是这位于协于统领的工作了。
同来时一般,差不多也是半盏茶左右的功夫。
踏着天地间的昏黄和烧遍苍穹的火红,叶凝回望着这繁华似锦,危机重重的宫城,不由唇角扯起一抹淡笑,
随后徐徐没入大街深处,直横穿了约摸两三条大街之后,方才看到活跃者的洛阳内的普通百姓。
叶凝没有急着回玄贞观,而是一个人双眸微闭,悠闲地踏着步伐在这洛阳城内的各处大街小巷徐徐穿过,似是品味这洛阳风景,又似乎是观看着皇城百象。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他才回到玄贞观内,不过此际通行老道依旧在闭关,观内大小事物都是由他的大弟子玄虚处理,叶凝倒是无甚事务。
因而早早的回到自己的屋内,闭目打坐,回忆今日之见闻,透过表象看到内里,修炼武功。
………………
安福殿。
宫殿由外看,有九间九檩的三层重檐楼阁,前面一排是八根浮雕着腾云起雾造型的金柱,每根两三人难以合围,红墙黄瓦、飞檐排角、雕梁画栋、透花棂窗,好不壮观,可谓鬼斧神工之作。
殿内高烛华灯已起。
“舞转回红袖,歌愁敛翠钿”辉煌的殿堂之上,映着华灯烛影,有姿态曼妙的女子舞步轻盈、纱罗飘逸,乐曲之声也是曼妙悦耳,有如天籁。
“最近这位青玄道长如何?”一身华服的杨广,边在金南木雕龙的桌案文书上圈画,边向一旁的随侍太监询问道。
“启禀陛下,依旧是先前那样,每日一早前往观文殿阅读道家经典,时至以后出宫,遍揽洛阳诸街之美景,随后回到玄贞观不出。”
这位身着黑衣的太监,微微躬身,随后缓缓答到,但见他年纪颇大,紧站在杨广身后,且对话之时又并未行大礼,显然二者之间应该颇为亲近。
但在其说话的字语之间却是透着小心与谨慎,眼角的余光时刻留意着杨广的神色,没有一丝松懈。
杨广放下手中的笔,目光犀利中带着一抹妖异,他不由若有所思的道,“既是如此,只要不做出格之事,那便随他吧,身为楼观道统的下一代传人,这点资格还是有的。”
“谨遵喻令。”
纵然这个黑衣太监乃是随侍在杨广左右时数余年的老人,但此刻的礼仪束缚,较之于十数年前,却是反而不知重了多少倍。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皆不敢稍稍有过线,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烂在心中以后绝不开口,这是面对着这位既是雄姿英发,又是百变莫测的帝王,想要长活下去的必备素质。
“已经十几天了,我叫你们准备的东西、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杨广脾光深邃的望着眼前的大太监,平静的声音中,无形的压力却是随之而至。
“在不计后果的资源供奉之下,陆嫔之修行已然颇有所成,只是……和氏璧,嫁衣神功等的消息依旧渺无所闻。”
黑衣太监将头颅低得更深了,他的文字礼仪无一不紧守规则,不敢稍稍有所逾越,更是恨不得自己的存在感一下子彻底消失。
对于眼前这位他陪伴了十多年的帝王,他非常的了解,这从来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嗯哼!
果然,杨广的面色不由一冷,若不是先有一个好消息在前,恐怕他此刻看向黑衣太监的目光,就不仅仅只是冷一点了。
“陛下……虽然无人知道所谓的嫁衣神功究竟在何处,但毫无疑问,青玄道长所说的绝对是真正的武道至理……
既然此书乃是佛家武功,而咱们对佛门武功又颇有收藏,与其如大海捞针一般的去寻这本秘籍,倒不如咱们自己派人去研究,创造出属于您的《嫁衣神功》?”
看着杨广微微皱着的眉头,以及那一闪而过的若有所思之色,黑衣太监继续答道,“反正……不是还有陆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