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暗色的街道画卷,是被少女一个笑容点亮的,张心芙提着裙摆,逆着人群,就朝着望月阁跑了过来,那动作比起慕清洺来望月阁的动作要快多了。
池渲转眸看着慕清洺,眼角眉梢的笑意见浓了些,调侃道。
“表妹?”
“她……”
慕清洺开口似是要解释什么,但是刚刚张开嘴才发现是多余的,于是除了一个她之外便没了下文,而这会功夫,门外传来噔噔急促的脚步声。
望月阁一共七层,现如今张心芙已经爬到了顶层,白皙的小脸因为小跑而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微红,待走进望月阁之后,张心芙便将视线放到了慕清洺的身上。
“表哥。”
回应她的是慕清洺一句稍带疏离的:“张姑娘。”
随后他看着张心芙询问。
“你怎么来了?”
张心芙一边朝着慕清洺走来,一边回答:“我……我是出来玩,偶然碰见表哥便上来打个招呼。”
不敢说是张氏鼓动自己来的,张心芙便随口编了个说辞,或许是因为池渲在场的缘故,张心芙的声音出奇地小。
慕清洺刚想要劝张心芙回去,但一直都未说话的池渲突然开口了:“这位姑娘是?”
他只好将张心芙的身份告诉给了池渲,然后犹豫了一下又将池渲的身份告诉给了张心芙。
在得知池渲的身份之后,张心芙当下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连忙跪倒在地,磕磕巴巴地说道:“民……民女见过长公主殿下。”
她本以为慕清洺就是自己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了,哪里想的到有朝一日会见到皇室,这一句话还未说完,紧张地险些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许是张心芙的娇憨取悦了池渲,她轻笑几声,随后伸手将张心芙搀扶起来,清眸搀上了笑意,那点疏离感顿时减淡了不少,清丽不可方物。
“既是太傅大人的表妹,那便一起坐下赏月吧。”
张心芙看着面前的池渲,脸颊顿时不自然地红了,因为从未见过如此尊贵的人,更没见过如此亲切的上位者。
张心芙一下子忘记了自己的手还被池渲扶着,过了好一会这才猛地反应过来收回来。
但那淡淡的幽香却是怎么也驱散不掉的。
“真……真的吗?”张心芙这番话是在询问池渲,但是视线却是看着相比较而言更加熟悉的慕清洺身上,而慕清洺此刻的视线则是放在池渲的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张心芙的眼神。
他看着池渲伸手将张心芙搀起来,随后带到桌案前,两人紧挨着坐下,好不亲密。
“芙儿吃饭了吗?”
这一桌的饭菜她和慕清洺都没有要动的意思,若不是张心芙来了,定是要浪费的,她拿起银箸,给张心芙夹菜。
省得张心芙夹菜的功夫,只要埋头苦干就好。
张心芙在来望月阁之前已经吃过了,但不敢拒绝池渲,现在只能是池渲夹一筷子她吃一筷子,将腮帮子都吃得鼓了起来,看起来格外卖力和认真。
见张心芙吃不下了,她也就停了夹菜。
抬头朝着慕清洺看去,这才发现慕清洺依旧站在原地,还维持着原来的动作,见此她放下筷子,抬步朝着慕清洺走了过去。
因着想说的话不想让张心芙听见,所以凑得近一些,慕清洺下意识想要往后退,但下一秒池渲压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大人放松点,且就把今日当成我们三人的幽会。”
他转头看着坐在桌案旁低头吃饭,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们动作的张心芙,眉头微微蹙起,嘴里重复了一句。
“三人?”
转头对着池渲压低声音道:“殿下应当明白今日并非单纯幽会,何必将旁人牵扯进来。”
她转头看了张心芙一眼,又看着面前的慕清洺道:“大人心疼了?”
慕清洺看着她是要跟她说些什么的,但终归欲言又止,甩了甩袖子背过身去,似是不愿再跟她多说什么。
她则重新走到了围栏附近,这望月阁的四面都没有墙壁,可以看见四面的风景,此刻有风吹过,将裙摆如同江面一般吹出层层的涟漪。
望月阁的饭菜比起天香楼的也不差,张心芙低头吃饭一方面是因为是池渲夹的她不敢拒绝,另一方面就是这望月阁的饭菜味道不错。
吃得有些急了,正当她想端起茶杯喝一口的时候。
一支冷箭不知从何而来,将茶杯给射穿了,她还未碰到,放在手旁的茶杯就碎了,而那冷箭穿过茶杯插进了身后的桌柜上。
张心芙咀嚼的动作略微停滞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快速躲到了桌案下,唤起那晚在天香楼的记忆,身子吓得瑟瑟发抖。
而池渲站在围栏处,低头看着池桉骑马带着一群官兵朝着望月阁而来,座下马蹄生风,高声喊道:“陛下有令,池渲混淆皇室血脉,肆意杀害百姓,罪无可恕!”
话音落下,池桉便拉满了弓弦,手中箭羽脱弦而出朝着望月阁上的青影射了过来。
箭刃上泛着幽幽的冷光,破空而来,一直到了近前,池渲都没有闪躲,直到慕清洺伸手揽着她的腰肢,让她身子偏移半分,躲了过去。
在箭刃插进栏杆的瞬间,数不清的箭羽朝着这边射来,放在池渲腰上的手微微收紧,慕清洺低头看了一下望月阁下的江面。
这是他和池渲一早商量好的,在望月阁假死。
池桉所处的位置距离望月阁有一段距离,他分辨不清楚那支箭有没有射中,只知道池渲不会武,现在没了禁卫保护,定躲不过这支箭。
将手中弓箭收起来,池桉脸上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只要池渲一死,事情便成了一半。
他挥动手中剑,朝着望月阁的方向,对着自己身后的侍从道:“斩杀池渲者,赏黄金万两封千户侯!”
此言一出,池桉身后穿着轻甲的亲兵顿时如同潮水般朝着望月阁上涌去,而一旁的百姓在箭羽射出的时候,便慌忙四下逃窜了。
哪里听得见什么长公主什么千户侯。
此刻的望月阁上,正当慕清洺想要带着池渲跳下去的时候,躲在桌子下的张心芙突然开口,声音害怕地剧烈颤抖:“表…表哥,救救我……”
现如今张心芙心中生出了千万的悔意,她就不应该听从姑母的鼓动,今晚来找慕清洺。
闻言,他转头朝着张心芙看去,眉头紧紧皱起,他不可能抛下池渲去护着张心芙,于是开口问道:“你可会水?”
张心芙轻轻摇头。
他转头看了一眼朝着望月阁而来的侍卫,现在送张心芙离开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在跃下望月阁的时候,只来得及吩咐一句:“离开这儿,快回慕府!”
然而现在数不清的箭羽朝着望月阁射来,张心芙根本就走不得。
在被慕清洺抱着朝着澧水中坠去之前,池渲看着望月阁的屋顶,出声唤了一句:“计酒,救人。”
面前黑影闪过,再次回过神来,张心芙已经到了屋顶。
见此,慕清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凑到池渲的耳边,低声道:“带着暗卫,这就是殿下口中的信任吗?”
此刻身子失重,她只得任由慕清洺揽着她的腰肢,勾着慕清洺的手微微用力,她往慕清洺身上贴了贴,唇角到了慕清洺的耳边,轻声道。
“说说而已,大人当真了?”
话音落下,许久都没有传来慕清洺的声音,耳边只剩下呼啸而过的风声,或许还有慕清洺那带着点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廓上。
在坠入江水中之前,她只听到了一句。
“别怕。”
怕?
池渲想要说不怕的,但是下一秒江水便灌进了口鼻之中,再也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
从安山寺回来,即墨静哭得有些累了,便靠在即墨卿身上睡了过去,一直到了齐国公府,从马车上下来即墨卿一路抱着,将即墨静抱回了她自己的院子里。
替即墨静盖好被子之后,将房门关好,他抬步便离开了即墨静的院子。
在即墨卿刚回来,齐国公便得到了消息,但一直担心吵醒即墨静所以才一直没有上前,此刻见到即墨卿从即墨静的院子中走出来,齐国公这才开口问了一句。
“静儿怎么样了?”
齐国公夫人早逝,生下即墨静不久便撒手人寰了。
算是齐国公自己一人将两个孩子带大的,到底是带兵打仗的粗人,齐国公根本就不会照顾孩子,只得将十分的在意都放在了两个孩子身上,才有即墨卿和即墨静的今日。
只不过这十分有九分都放在了即墨静的身上。
对上自家父亲担心的眼神,即墨卿长舒一口气道:“应当是死心了,让人熬好汤药候着,等静儿待会醒了便让人送过去。”
说罢,即墨卿的身子便掠过一旁的齐国公朝着府外走去,齐国公转身看着他说道:“你刚回来,这又是要去哪?”
往日即墨静生病,即墨卿都是在一旁守着,寸步不离。今日刚刚将人送回来,便要离开。
他头也未回,抬步就出了齐国公府,只来得及落下一句。
“宫里。”
·
现如今虽然已经快要立夏,但是晚上的澧水还是凉的刺骨,刚一入水,耳边便只剩下水流声和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尘世间的喧闹和吵闹皆离她而去,一时间有种被世间所遗弃的感觉,就算池渲不肯承认,但此刻她是无助不安的。
张心芙不会水,她也不会水,但在窒息感袭来之前,唇上顿觉一软。
那绝对不是任何一股冰冷的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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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黎恣喜欢谢明之喜欢得轰轰烈烈,路人皆知。谢明之也拒绝得干脆利落,人所共知。
她以为谢明之是真的厌恶她。
可在她失踪之后,一向对陛下唯命是从的谢明之带刃上了金銮殿,往日温和的眸子现如今冰冷杀意一片。
“人呢?”
谢明之将刃压在陛下脖颈之上,只为寻她。
·
黎恣是大理寺卿之女,幼年丧母,随后一直在边塞养大,是个任性肆意的,第一次见面时她是父亲口中那个嚣张跋扈的女儿,而谢明之是父亲特地请来管教她的老师。
她自小便有读心术,但凡和人有肢体接触,便能听见那人的心声。
她一共听过谢明之两次心声。
一次是谢明之在她负气离家之后,冒着雨来找她之时。
第二次是谢明之在花灯节上否定她的喜欢之时。
——
谢明之出身帝师谢家,光风霁月,温和君子,文武双才,这样的人本该这锦官城最耀眼的少年臣子。但在蟾宫折桂之日,谢家获罪,谢明之因此成了宦官。
他的满腔热血抱负都随着谢家的断头血流没了,他本以为自己就会这么空空荡荡地活下去了。
可黎恣红着眼圈告诉他。
“我总觉得这世上没人比我更喜欢你了,可我又害怕只有我喜欢你……谢明之,你很好,你真的很好!”
起初他只当黎恣是个连孺慕和倾慕之情都分不清的孩子,可当黎恣在花灯节上众人耻笑声中不管不顾亲上他的时候。
他知道。
黎恣疯了。
他也疯了。
——
黎恣本以为谢明之对她只有老师对学子的关心,但不管如何这如温澜般的人她抓住了就不想撒手了。
可就在唇角贴上的瞬间,谢明之的心声在她的心间响起,震耳欲聋。
“想和意儿生生世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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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