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星落池的湖面,碧水微澜,闪烁着点点金光。
湖岸上,整整齐齐站着数名守岚卫。左护法奎琅注视着红衣少女,她正跪在地上,将一朵雪莲花喂入昏迷不醒的黑衣青年口中。
“殿下真的要救他?”奎琅皱眉,指了指黑衣青年身侧的佩剑。
“名剑纯钧,位列十大名剑之一。若我没有猜错,他应该是凌霄阁的首座弟子洛孤绝。”
“你想说什么?”苏盈头也不抬。
“中庭宗派与光明圣教敌对已久,双方向来以鸣玉关为界,各自为政。洛孤绝此行擅自来到乌里苏达雪原,已经犯了禁忌。”
“那又如何?”她淡淡道,“我十分欣赏他这种不怕死的精神。”
“所以?”左护法挑了挑眉。
“简而言之,他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苏盈正色道。
奎琅无言以对,只能静静看着她的动作。等洛孤绝服下半朵雪莲花,苏盈方才施施然起身,将龙纹玉玦展示给左护法看。
“奎琅,你看这块玉佩。”
奎琅接过玉佩,上好的羊脂玉,温润细腻,雕刻成烛龙穿梭于流云间的模样,正是之前风使一直悬挂在腰间,却不慎于内乱之中遗失的龙纹玉玦。
不同的是,这次不是半块,而是完整的一整块。
凝视着龙纹玉玦,奎琅的眼神微有变化,半晌,道:“原来中庭那些传闻是真的……”
“什么传闻?奎琅,你知道他与齐光的关系?”苏盈蹙眉。
奎琅点头:“昔年风使之父,正是延夏齐家的家主齐桓。齐桓武功不怎么样,风流债却欠下不少。”
“原配夫人过世后,他先是与金刀王家的大小姐纠缠不清,后又倾心于云梦庭的花魁,花魁擅歌,他便日日捧场,当时的延夏城里,甚至有‘一曲清歌引万金’的传闻。”
“可这和洛孤绝又有什么关系呢?”苏盈不解。
“当年的齐恒虽赢得了美人芳心,却无法迎她入门,最后还是娶了王家的大小姐为妻。而花魁的名字,正好叫洛维水。”
奎琅语声波澜不惊,仿佛议论闲话的人并不是自己,“他既然拿着齐家的剑,又姓洛,除了洛维水和齐恒的儿子,还能有谁。”
“所以,所以他是……齐光的弟弟?”
苏盈微微一惊,看青年的眼神也不觉起了些许变化,喃喃自语:
“难怪你会不远万里来西州,出现在星落池。你也是来悼念他的吗?可他……他已经死了啊,除了凭吊以外,你又能做什么呢?”
听到苏盈的话,奎琅语声亦有几分感慨:
“没想到现如今的中庭,还是有血亲记挂着风使的。若他泉下有知,大概会有几分欣慰吧。”
想起宴席上那两名贵族的谈话,苏盈心中一时五味陈杂,从奎琅手中拿过龙纹玉玦,和剩下的雪莲花一起,重新放回洛孤绝身边。然后对左护法道:
“走吧,奎琅,我知道你来找我做什么,我会回去继续参加宴席的。”
闻言,奎琅的心总算稍稍安定。只是很快,苏盈又话锋一转:
“话说回来,奎琅,你奉命追捕刺杀的凶手多时,依旧进展全无。若是你们一直抓不到,我不介意亲自前往中庭,为风使报仇雪恨。”
“我与风使师徒五六年,我绝不容许,有人伤了他,还能安然无恙地脱身。”
说完,她又一指洛孤绝:“至于他,他离开西州之前,我不准有任何人动他。否则——”
她蓦地抬起眼睛,直视着不远处的守岚卫:“格杀勿论。”
离开星落池之前,苏盈回过头,潋滟的湖水旁,黑衣青年依然兀自地沉睡,容颜安详而宁静。
不过有雪莲花的药效,想来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苏醒。
凝视着黑衣青年的睡颜,她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眼前仿佛再度出现那个清瘦的身影,气朗风清,白衣宛如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