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力消耗后,她几近虚脱,眼皮睁不开,嘴唇发白不见血色。傅韪穿上浴衣,拿了shi毛巾给她擦拭,见她这个样子,觉得不大对劲。
别墅里请了家庭医生长住,平日就在一楼,没有傅韪的允许不得上楼。二楼仅有他二人居住,没有任何人叨扰。
傅中吉的葬礼并没有大办,只在一个下午悄悄举行。那个下午傅韪出去了,一直到晚上才回来,看不出什么情绪,唯独在搂着周舟入睡时,他那铁锁一般的臂膀快要将她勒死,周舟才感觉,他好像有点悲伤。
之后这几天里,他们的世界狭小的只剩一个房间。课本上的知识离周舟远去了,大学离她远去了,赚钱离她远去了....她早上醒来,只能见床头柜上透明塑料花瓶里插着的新鲜雏菊,这是唯一有点生机的东西。
抱着她的是傅韪,他鼻翼间的气息吐息在她的耳边,他的胳膊锁着她,腿缠着她,生怕她离开一步。
傅韪好像也把自己的世界缩小了很多,他用电脑的次数少了,接电话的次数也少了,他把自己的时间大部分用在她身上,每天不厌其烦地问她冷暖。
她不说话,他就一个人自问自答。
"要不要把空调温度调低一点?"傅韪摸了摸她的胳膊。
"调低一点吧,就这样。"傅韪仿佛在跟自己说话:"现在的天气还是很热的。"
周舟越来越爱睡觉,仿佛睡不够似的,她如今多梦,梦里也总是梦见稀奇古怪的东西,总是比现实有趣的多。
可无论怎样的梦境,她总做不长,每次一醒来,就见旁边的男人支着下巴看着她,有点委屈的说:"你睡得倒是挺香的,我却什么也睡不着。"
她最近是有点嗜睡,而且反应也慢了许多,纵然如此她还是发现了不对劲,傅韪总容易惊醒,她习惯了午睡,也习惯了每天午睡醒来看到傅韪盯着她的睡颜。他是睡不着的,只有在晚上紧搂着她,才能让他安心睡会儿。
她变了,他也变了。
房间里已经没有能致死的东西,她撞墙撞不死,也不能学古代女人吊死,她没有药用来自杀,也没有尖锐利器能让她伤害自己。
她能想到的,傅韪全想到了。
慢慢的,她越来越不爱晒太阳,不爱到窗台看山岭,她越来越爱发呆,吃的也越来越少,人变得越来越消瘦。
傅韪抱她,眉毛也越皱越紧,仍安慰着自己没关系,她不会走,她走不了。
温朔奉来过几次,看他们两个时,表情带着难言的忧郁。这天下有一对互相不放过的苦命鸳鸯,一个奄奄一息,另一个被害的奄奄一息。
琴弦崩的太近总有一天会断的。周舟晕倒的那天,混乱失序的生活惊起了波澜。
家庭医生在傅韪的呼喊中奔上楼,把晕倒的周舟安置好,打了点滴。
家庭医生想劝劝傅韪,但不知怎么开口,这个男人也憔悴了不少,他的事自己又插不上嘴。
温朔奉被叫过来处理这些烂摊子,他忍无可忍,既心疼又无奈,看着傅韪坐在床边死盯着周舟时,他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傅韪,你先出来好吗?她没事的。"
傅韪不看他。
温朔奉又好言相劝道:"傅韪,医生说了她只是营养不良而已,她已经在输葡萄糖了,你放心,她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朔奉。"傅韪嘴唇动了动。
"嗯?"温朔奉蹲下来听他说。
"把温度调高一点,她身上怎么这么冰。"
这是第二次听到类似的话,那日傅叔进医院,没抢救过来,身体冰冷时傅韪也是这样握着傅叔的手,愣愣的让温朔奉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
温朔奉眼眶不知怎么有点酸,他说:"傅韪,别担心,她只是睡过去了,很快就醒了。"
温朔奉给他递了杯水,偷偷混了安眠药,傅韪喝了后,没多久就睡了,温朔奉把他扶到了另一个房间里,两个病人住在一起总是不大好。
温朔奉进了周舟的屋子,站到窗户边拉开了窗帘,刺眼的光线很快充盈了整个屋子,他扭头看床上静静躺着的周舟。
无可奈何的叹口气,"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儿!"
"温叔。"
温朔奉突然听到一声细弱的呼喊,他走向周舟的床边,问:"醒了?"
那张小脸如纸白,面无血色,抬眼看他都有些有气无力的。她好像有点想哭,眼睛里失去曾经的灵动,一片灰暗混沌,她发出的声音已经非常小了,但温朔奉认出来口型。
"帮帮我。"她这样说。
温朔奉鼻子忽然就酸了。他们二人的矫情感情史,他是最清楚的外人。他心疼傅韪,也心疼这个女孩子。虽然他并不怎么喜欢这个敏感倔强的女孩儿,但当她奄奄一息向他寻求帮助的时候,他还是心软了。
可是......
傅韪小时候什么样,认识了周舟后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他是清楚的。傅韪是病态的,倘若他醒来发现周舟也走了,他也许真的会崩溃的。
他不想犯险。
特别是拿傅韪来做赌注。
他立刻收起自己的悲悯心,换上一惯刻薄的语气,道:"我帮不了你。"
周舟摇摇头,重新用口型说:"帮帮我,求你了...."
温朔奉攥紧了拳头道:"周舟,算是我求你了,你就好好跟他过,行吗?他没你不行的!"
周舟有一瞬间的失语,眼睛看着自己正输液的胳膊摇摇头,用口型说:"女佣...."
当女佣扶着周舟去上了厕所时,温朔奉才恍然大悟,原来当时周舟说的"帮",仅仅是让他帮忙叫佣人来。
佣人重新把点滴挂起来,扶周舟躺下。
温朔奉到了二楼窗台的长沙发那儿,打了个电话预约了一位心理专家。傅韪的情绪很不稳定,周舟的精神状态也不好,两人都需要进行心理疏通。
在他看来,只要周舟好好跟傅韪过,他们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忽然,从楼下跑上来一个黑衣保镖,急忙说:"温先生,何小姐来了....我们不敢拦...."
何小姐?何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