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街道却热闹非凡,仿似白昼,一片灯红酒绿,霓虹灯闪烁着,照着这个纸醉金迷的都市。
北京城的一隅,不起眼的小饭店里坐着三个面面相觑的人。
温朔奉不自在,仿佛进了这个店,浑身就沾染了泥污一般,连空气都不愿意大口呼吸,许是觉得廉价,许是觉得脏。
两个小姑娘面前放着两碗麻辣烫,红油浮了一层,夹着绿油油的生菜,正腾腾地冒着热气。
气氛有些尴尬,周舟注意到温朔奉的目光在自己和亚亚脸上来回移动,亚亚也仿佛被抽去了灵动,忽然生出一丝拘谨来,目光闪烁着不肯抬头。
周舟饿极了,先动了筷,道:“亚亚快吃吧,你不还要兼职嘛。”
周亚亚的脸顿时红了起来,说:“也不怎么兼职了。”
温朔奉问了一句:“你缺钱?”
周亚亚立马摇摇头。
周舟抬头一看,发现温朔奉是盯着亚亚问的,觉得奇怪:“你们认识?”
周亚亚看了周舟一眼,嘴唇动了动,终于鼓起勇气对温朔奉说:“温先生,好久不见了。”
周舟越发觉得奇怪。
温朔奉意味深长的看了周舟一眼,似笑非笑地解释着:“世界真小,我恰好认识你的小姐妹。是叫亚亚对吧?确实好久不见了。”
周亚亚也跟周舟解释:“温先生资助过我一段时间,我很感激。”
周舟心里是有点抵触温朔奉的,有点不大相信:“他会做这种事?”
温朔奉又笑:“小周舟,你又小瞧我了,你叔叔我,可是特别善良有爱心的人。况且这种事傅韪做得,我就做不得?”
又一次提到傅韪。
周舟的手又紧了紧,越发觉得温朔奉笑的阴奉阳违。可温朔奉的笑落在周亚亚的眼里,又是另一番意味了。
周舟可真是好命,当初明明比许多小朋友都大,却还是能被最好的家庭领养。她和周舟分明都姓周,运势却十分不同。周舟可以和温朔奉顶嘴,让温朔奉瞧着她笑,送她回家,请她吃饭,但是自己却只能局促不安的看着他。
许多时候,温朔奉对自己没有那么友好。
资助自己的那次,温朔奉给了她一张卡,并不怎么和她多说话,一切都交由律师办了。她当时想了很多感激的话,都没有说出口。她贫穷时,她的灵魂便低人一等,她无法抬头直视别人,也做不到不卑不亢的接受别人的施舍。
但是她现在可以。
周亚亚给自己鼓了鼓气,主动与温朔奉搭话:“温先生要吃点什么吗?”
她忘了周围的环境,昏黄的灯模糊了饭桌上的油腻,却掩盖不住脱落的墙皮,一个个铁凳子摞在一起堆在墙角,热风鼓噪,空气中夹杂着人的汗味,久久未散。
还好今天店里人不算太多,不然无论如何温朔奉也不会进来的吧。她有点慌的是,竟和温朔奉在这样的环境中见面。
她怎么还问出了这样一个蠢问题?
果然,温朔奉又微微笑了,客气礼貌的说:“我还不饿。谢谢。”
周亚亚不敢再搭话。
等他们吃完饭,两人拒绝了温朔奉送她们回家的好意,自己坐了公交车回了家。
周舟今天住亚亚家,她敏锐的感觉到亚亚的情绪仿佛不是很高涨。
亚亚开了门,老旧的房里井井有条,整洁干净,并不算大的房子仅够两个人住,屋里也有锅碗瓢盆,亚亚平常都是自己做饭。
周亚亚道:“周舟,我这地儿比较小,你不要嫌弃。”
周舟摇摇头,道:“我住的地儿比这个还小。”
周亚亚忽然笑了,又忽然说:“我还记得你被那个大哥哥带走的时候,我哭的可伤心了,因为我想着我唯一的朋友都要失去了,那天晚上福利院发的葱油饼我都吃不下了。”
周舟也伤感的说:“后来我也打探过你的消息,但是他们说你也被收养了,没想到竟然是温朔奉。”
说到这儿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周舟脸色有点难看,傅韪也收养女孩,温朔奉也是如此,有钱人家的子弟都是这样的吗?
傅韪那样对她,温朔奉会不会……
周舟的眼神看得亚亚心里一惊,令她疑惑不已。
周舟试探着问了:“温朔奉,他,他有没有很做奇怪的事情……”
周亚亚喊她:“周舟。”
她又接着说:“我没有被他收养,他不过是给了我一点钱,只能说是资助吧,我读初中高中的钱,都是他出的。我并没有见过他多少次,他来的也不多。当初签合同时,甲方也不是他,巧合的事,也是一个姓傅的人。”
姓傅的人?!
电光石火间,周舟突然想到了什么,那日她偷听到了温朔奉与傅韪的谈话,温朔奉说傅韪养了很多的女孩?
可后来傅韪明明跟她说过他没有养,他说过他只有她一个的!
倘若傅韪不止养了她一个,是否会像对待她一般对待旁人?她想的没错,傅韪是病了,他绝对有恋/童/癖!
傅韪有好多房子,他不同的房子里或许就安置了一个女孩,也是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傅韪他可以尽情的在白纸上挥洒自如,他要什么样的女孩子就可以调教出来。
周舟汗涔涔的,禁不住想了起来。
周亚亚给她倒了一杯水,周舟仰头喝了,亚亚见她忽然沉默,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借口洗澡,便进了浴室。
周舟满脑袋都是疑问,倘若真如自己所想,傅韪怎么会娶何锦?
手机铃声忽然惊响,她被惊到,慌忙接通了电话,对方长久的沉默。
周舟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傅韪的气息仿佛穿过手机屏幕,一点一点渗了出来,虽然不发一言,但迫人的压力还是隐藏不住。
周舟也沉默了,脑袋乱糟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窗外忽然一道闪电,雷声轰隆隆的响起来,噼里啪啦的雨点又砸了下来。
暗夜里傅韪的声音犹如鬼魅,缠在周舟的耳边,傅韪道:“你回来,我等着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