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对我违逆不恭[快穿] 第7章 喂养那只吸血鬼07

这句话一石惊起千层浪，不仅是卫烬顿住了，后面的希尔也微微一愣，迅速抬起头来，冷漠无光的黑眼睛默默注视着她。

艾琳娜夫人猝不及防和他对上了目光，不觉一怔，像是灵魂都被那双眼睛攫取过去了一般，打心底的不自在，她还想再说什么，但话音却越来越低，最终嘴唇嗫嚅几下，闭上了。

卫烬反应过来，直觉其中不对劲，他打量着眼前女人的神色，太过于专注以至于连面上一直挂着的公式化笑容都渐渐落了下去，清冷的脸上失去了伪装出来的温和笑意，整个人看上去格外冷淡，骨子里透出来的一般。

片刻后，他缓缓出声，在一片沉静中嗓音一如既往：“......竟然还有这回事？”

“希尔他是昨天才来的庄园，也许之前真和夫人碰巧见过也说不定？”

他尾音微微上扬，语气里透出来的询问让人下意识地想顺着回答，艾琳娜夫人躲着莫名令人心底发寒的目光，手指捏了几下裙角，刚想迫不及待地出声，自旁边就传过来一道低沉平缓的语调：“夫人。”

在伯爵看不到的后方，希尔的目光幽幽地看过来。

“我自小生长在卡威街，那样混乱肮脏的地方，怎么能比得上圣洁的教廷？况且您这样高贵的人，兴许不会踏足那里。难道您恰巧在卡威街见过我？”

他说的有理有据，声音听不出情绪，甚至还把兜帽摘下来大大方方地让她看，仿佛刚才那恶鬼似的目光都是错觉。卡威街一出，艾琳娜夫人就嫌弃的摆摆手，顿时忘了脑海里的模糊印象和来自希尔的冷漠凝视，一直以来维持的高傲作态让她恨不得立马和那个地方撇干净才好。

“怎么可能，那里怎么配得上我的身份？不过是贱民群居的地方......”她抬高了音调，随即数落出一堆低等人的缺点。

一场关于血仆来历的闹剧还未开始便已匆匆落幕。在艾琳娜夫人颇为吵闹尖利的声音中，希尔默默看了眼一语不发的伯爵后脑处的漂亮银发，深沉的眸光在那短暂停留了一瞬，很快便离开。

一语不发的伯爵现在正在思考。

卫烬其实听得很仔细。

不得不说，他这个血仆的话来得刚刚好，再慢一点他都能从眼前女人的口中知道那是个怎么回事了，见过也好没瞧清也罢，总归有个答案。而且，女人话里对圣水沐浴恰巧碰见人的侧重点是“那天”，主角一开口的却是“教廷”。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卫烬神情微妙，却也没表露出什么，他看似耐心地倾听贵族女人对普通平民的抱怨，脑子里却给自己寻了个机会放空了一会儿。终于，在艾琳娜夫人说累了、端起桌上温热的咖啡解渴的时候，卫烬微笑着开口了：

“夫人，一直坐着难免枯燥，不如我们在外面逛一会儿？庄园里的白蔷薇开的很热烈，和您的美丽很相配。”

他有心换个更加舒缓心情的环境继续套话，因而邀请的姿态做的很真诚。艾琳娜夫人放下杯子，盯着卫烬的面容直愣愣地看了会儿，忽地害羞地抿嘴笑了起来，眼波流转，如丝如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个什么意思。

“既然您如此热情相邀，那我当然是接受啦。”

说着，她眼神更大胆了一点。

然而卫烬不解风情，直接忽略了对方的暗示，再度变回透明人的希尔见此面色却是很难看，有一瞬间他竟有点后悔刚才没有借此和伯爵多讲点话。希尔抿着唇不善地盯着女人看，含着丝戾气的眸光落在女人身上，像是终日晒不到阳光的卡威街角。

说话间，两人相继起身离开。

卫烬落在艾琳娜夫人之后，刚迈了两步忽地又停下了，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他表情隐有懊恼，不过下一秒便恢复了正常，微微侧了脸冷淡命令：

“希尔，跟上。”

希尔一愣，黑眸惊喜地睁大，原本不善的目光消失无踪，他哑声应道：“是，大人。”

虽说是到庄园里逛逛，但古堡本就在偌大的庄园里面，因而出了古堡大门，便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漂亮景色。卫烬想起了之前在楼上看见的园丁照料娇贵花儿的地方，辨认一番后带着人往那处绿意涌动的地方去。

那边是蔷薇花田，大朵大朵的白蔷薇掩映在绿丛中，开的极为热烈，但给人的感觉却不过分张扬，像是穿着白裙子的少女，圣洁、含羞带怯。除了两旁的蔷薇花丛，庄园里的园丁还精心弄了许多精致的蔷薇花拱，洁白胜雪的白蔷薇攀在拱形的支架上，团团簇簇，好像鼓胀的下一秒就要坠落下来。

“天哪，这个地方真美，让我好像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期！”艾琳娜夫人拎着裙角，深深浅浅的走进蔷薇花丛中，俯身用手指拨弄花蕊，罕见的褪去了令人不适的高傲，肉眼可见的兴致高昂。

卫烬清浅一笑，也跟着进入了蔷薇小径，加入对方的话，和对方聊着天，话题渐渐又拐回了他想知道的东西上面。本来他是想借着赏景机会单独再问一下对方关于圣水沐浴偶遇的事情，然而他忽略了世界的限制，不得不带着主角一块出来，连带着说的话都要隐晦不少。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一番看似赏景的平静的交谈过后，卫烬还是满意地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其中最重要的两条就是新任教皇即位，和边陲小镇发生不明原因惨案，引起了王城与教廷的重视。

前一条卫烬不知道，后一条倒是有点头绪。之前与管家查尔斯的谈话在脑子里闪现，他渐渐生出了一个大胆的联想，这不明原因的惨案，很有可能是另一支较为嗜血的克里森家族造成的。

就是缺少了一点可以佐证的细节。

他望了一眼不远处恢弘漂亮的古堡，渐渐陷入了沉思。

“哎呀，这里怎么会有泥泞，真是恶心，差点弄脏了我的裙子！”

一道略微尖利的女声拉回了正在走神的卫烬的注意力，引得他向声源处看去。声音的主人艾琳娜夫人拽着裙子惊慌失措的后退，表情嫌恶地看着地面，而在他们身前，则是一滩面积不小的泥泞。

这泥泞正处这条蔷薇小径的中心，也无路可绕，只能硬着头皮不那么优雅的迈开腿用力越过去，对于那些时时刻刻保持姿态的贵族而言，算得上是一个灾难。

而且不知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下过雨，还是单纯的园丁浇水时不细心，泥泞内里还有点积水，灰黑软烂的一片，看上去颇为倒胃口。

艾琳娜夫人咬着唇，看看地上的泥泞，又扭头看看一旁的卫烬，很明显在期待着什么。然而卫烬却一点也没察觉到，他同样盯着地上犯了难，因为他洁癖犯了。

虽然他洁癖不算特别厉害，不至于和人接触都觉得恶心，但也绝对容忍不了自己身上是脏的。看这泥泞的面积，他就算不顾形象的越过去，也绝对会在鞋面和小腿处沾上泥点。

不能接受。

一时之间，卫烬眉宇都蹙了起来。

默默跟在卫烬身后的希尔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爽心情，瞥了一眼旁边痴心妄想的女人，压住内心的隐隐烦躁，就抿着唇大步上前了。不知他是如何动作的，卫烬只觉得身侧忽然一阵风过去，再抬起头来时，就看见希尔已经稳稳站在了对面，且腿上脚上干净整洁，正在向他伸出手。

“大人，到我这来。”

那只手看起来力量十足，掌心粗糙干燥。手的主人专注地望着他，因为摘掉了兜帽的缘故，阳光下发梢跃着金光，显得面容十分俊美，纯黑的眼眸尤其出彩，如同清水濯过的黑曜石。

卫烬心里微微一动，下意识地将手搭了上去。

下一秒，那只手忽然传来一阵霸道的力道，用力将卫烬拉了过去。卫烬来不得惊呼，人就顺着稳稳立在了泥泞对面，他另一只手在过来时还自动攀上了希尔的肩头忘了拿下来，此时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像是没反应过来。

而在卫烬看不到的地方，希尔握着卫烬的手，另一只手细致小心地揽着卫烬的腰。他垂眸注视怀里的伯爵时眼底一片专注满是深情，再抬起头时就突然变了个模样，面无表情，眸子里布满阴云，阴鸷地看向艾琳娜夫人。

纯洁如雪的蔷薇衬托下，显得格外诡异。

原本还心怀期待的艾琳娜夫人顿时被这堪称惊悚的一幕吓住了，她下意识地想愤怒斥责几句，嘴唇却颤抖着出不了声。在她的视角里，这个伯爵身边不怎么引人注意的低贱仆从，此时此刻好像突然变了个人，气势和气场都变得和刚刚在会客厅里短暂一瞥时的一模一样......不！比那时还要可怕！

仿佛深渊里被激怒的恶魔！

艾琳娜夫人大气也不敢出，面色苍白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若说她在之前还对长相出色的伯爵抱有幻想，那么现在就真的是一丝不剩了，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令人胆寒的仆从对伯爵那不为人知的心思有多么强烈！

艾琳娜夫人咽了咽口水，身体发僵。在极度紧张的状况下，脑子里竟然还有空去回想来庄园之前的事情。

那时，她怀着激动的心情被叫到了教廷。圣洁威严的光明神神像前，和蔼的主教大人让她来探一下伯爵最近的动向，为此还专门让她进行了圣水沐浴。虽然并不知晓沐浴的用意，但在她看来这就是任务的奖励。离开前，她想顺便向仁慈善良的主教大人道个谢，却正巧看见主教背对着她正和一个人说着什么。

那个人拥有线条冷厉的侧脸，眼珠转动时带起晦暗的光，令人心凉，和眼前的仆从几乎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模糊的印象也在此刻具体，她回想起了主教对那个人的称呼——

圣子。

艾琳娜夫人忽地睁大双眼，唇色苍白，额角的汗滴终于滑落。

在令人窒息的氛围中，她看见眼前面色阴鸷的人薄唇微动，对她无声说了两句话。那是——

“别碰他。”

还有，

“滚。”

艾琳娜夫人不禁发起了抖。

这无声的交锋都在一瞬间。

希尔警告完女人，也意识到占有伯爵的时间不能太长，于是只好恋恋不舍地放开怀里人，手从对方后腰处拿走，一边感受着掌心残余的柔韧感觉，一边退开半步拉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表情恢复成平时的冷硬，还带着丝不易察觉地温柔。

“大人，您没事吧？”

希尔放开掌心里伯爵的手。

卫烬也从跌到希尔怀里后的那种奇怪感觉中苏醒过来，撑着对方的身体站直，略带打量地看向眼前人。

声音正常表情正常态度也正常，那自己怎么刚刚觉得有点冷，甚至是汗毛倒竖，被对方抱了一下还有点......奇怪又诡异的安全感？

他眼神微妙，错开了希尔看过来的视线。

“......没事。”

卫烬自己又琢磨了一下，还是没琢磨出来什么，于是只好放弃。沉思半秒后，他像是突然想起来还有人被自己落在后面，于是赶忙转了身体，看向泥泞对面的艾琳娜夫人。

对方不知为何，红润的脸色苍白了下去，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这边，连卫烬喊她两声都没听见。

“艾琳娜夫人。”卫烬加重声音又重复了一遍，终于惊的对方抬起了头，仔细一看，她眼底还有未消散下去的惊惧。

“您怎么了？是累了吗？”

对方嘴唇嗫嚅了一下但没说话，让卫烬忍不住挑挑眉。

他刚想伸出手礼貌地把对方带过来，就看见自家沉默寡言的血仆抢先一步揽过了这个活。没用他吩咐，就把对方提溜了过来，嫌弃似的只拎着一点，动作快而准，就是姿势不太好看，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转瞬间艾琳娜夫人就来到了这边。

她脚一落地，戒备什么似的，就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这方地面还没彻底离开泥泞的范围，显得有些湿滑，她那两步差点又踩到了后面的泥里，还是卫烬拉了一下才止住的。

艾琳娜夫人抬头想要道谢，但一抬眼却对上了希尔的视线，里头不善的意味很明显，刚才惊悚的画面顿时再度回到脑子里，让她整个人都情不自禁的瑟缩了下，却也记着希尔的警告没敢往卫烬身上靠。

鬼知道教廷里的圣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那样一副可怕的样子，和传言里的圣洁善良一点都不沾边。

艾琳娜夫人内心惶恐着，和他们两人站远了些。

她直觉这件事不简单，只想赶紧远离，最好这辈子都不出现在对方面前，好像这样就能掩盖她发现对方意图了一样。

艾琳娜夫人掐了掐手心，努力整理了下心情，克服心里的恐惧看向卫烬，说出了她这几分钟里的第一句话。

“不好意思，我有些累了，”她做出疲惫的模样，面上尚未褪去的几分苍白似在佐证，但躲闪的眼神却在透露着另一种意思。“谢谢伯爵您的款待，我想我该回去了。”

卫烬闻言，有些惊讶，还有一丝遗憾。

他还想多问问那小镇发生的事情呢。

不过看对方这好像看了个鬼片后的虚弱样子，卫烬也只好遂了她的愿。

“既然夫人这样说，那我也就不挽留您了。”

“我把您......”他想说自己把对方送出去，但想到世界的限制，还是无奈地又把主角加上了。“我和希尔把您送到庄园外吧。”

这句话平平无奇，卫烬自认没什么毛病，可不知为何，艾琳娜夫人听了后却是焦急的摆摆手，惧怕什么似的，连声音都急促了几分。

“不不！......我是说，不用了，我的仆从就在那边，就不劳烦伯爵您了！”

像是怕卫烬反悔，她急忙拎起了裙子，匆匆忙忙说了句再见，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看背影，还有点仓皇，活像是有人在后面追一般。

盯着她的背影，卫烬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喂养那只吸血鬼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