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爱你一辈子 第20章 好久不见——

人界各处事发地虽离凌云宗距离有远有近，消息却是十分灵通。

那日佟乐在镇上闲逛，数月过去，他似乎长高了不少，眉眼间也冷了些许，与他相熟的百姓都看得出来，却也没多过问。

他们懂，也因与佟乐相熟，感激这人，便没多过问。

或许有时不多过问，才是对一个人最好的安慰。

曾有一个小女孩，抬手覆在他眼尾，问他：“哥哥，你不开心吗？”

那是这么久第一次，亦是唯一一次，有人问他，且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女孩问他这样的问题。那时他说的是：“我怎么可能会不开心呢？这是哥哥长大的特征！”

他照常走在街上，亦是那群小孩，不，这次又多一个小男孩。似乎应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他却莫名觉得有些苦涩。

每隔一段时日，便会有人加入他们这个队伍，这便说明，又有一个孩子，客服了恐惧，然后，能吃上饱饭。这是佟乐常做的事。

可尽管过去数月，这个队伍源源不断有人加入，每次聚在一起却终究是那个数。曾经来过，而今却没来的，佟乐知道他们在哪，他们都在距离凌云宗不远的山上，那山上种满了花，他们都在那里，葬在花下，长眠于花下。

佟乐看着人群中多出的那个小男孩，那应当是前几日死去小女孩空出的位子吧。

队伍为何一直是这个数？因为他们来时便是这个数，上次来这个数的孩子，随后，死去一个，便再补上一个。

孩童总以为他一人记不住这么多人，兴许只记得这个数，所以每次便按这个数来人，要到何时？佟乐也猜不准，只是记住离开的，再记住新来的。

“哥哥。”

佟乐回过神，看向身旁拽着他手的小男孩，蹲下身问他：“怎么了？”

见人应了自己，小男孩先是勾唇笑笑，再凑近佟乐，兴许是怕自己声音太小，男孩特地提高了点音量，一副开心极了的模样，“哥哥，我昨日听说他们要回来了。”

佟乐微微一愣，旋即问他，“他们是谁？”

小男孩道：“保护我们的人啊，哥哥不知道吗？就是几个月之前去……去……”小男孩忽地抬手指着一个方向，道：“去那边打坏人的哥哥姐姐们，他们要回来了！”

孩童分不清南北，只知道是那个方向。数月前，好多长得很好看的人，踩在一个长长的东西上面，往那个方向飞过去。大人们说，那些人是保护他们的英雄。

佟乐顺着男孩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北边……是闻人羽他们去的方向。

他们回来了，我该不该高兴呢？佟乐想。或许不该高兴吧，他们回来了，可他等的那人却再回不来了，又有什么值得他高兴的呢？

他不曾察觉，眼眶早已通红，眼角落下一滴泪，收不回去的。

近傍晚时分他才回到宗门，天边只余下一点光辉，丝丝缕缕地霞光照在他身上。

如今宗门冷清得很，他算是留下来守这个宗门的吧。

人界各地事发，各宗皆需派人前往除邪祟。凌云宗乃是第一宗门，高手如云，自是要去更多人。之前因着他修为不够格，便没去成，后来他够格了，却还是被赵清海留在了宗门。

而今宗内已没几个人，就是赵清海也不知去了哪里。有时他真的很想骂人，却是没人可骂，清心峰上仅剩他一人，也只能在心底骂骂赵清海。

倏地，天边有一黑点飞向佟乐这个方向。他看不清，就是眯着眼看了许久也没看清，随即，那黑点越来越大，速度也越来越快，最后“啪”地一声砸在他脸上。

在黑点砸上他之前，他看清了，那是信鸽。

他将脸上的东西扒拉下来，果真是那只信鸽。

他认得这只信鸽，幼时常陪他玩耍，后来却被赵清海私吞了。因不是普通信鸽，活得自然久些。

信鸽见到他，显然也十分开心，全然忘了自己是要送信。

佟乐毕竟不懂鸽语，见它这副兴奋模样，以为这是给他的信，毫不犹豫，把信鸽身上挂着的信取下来。

信纸展开的瞬间，隐藏许久的秘密终将被揭开。

赵清海是两日后回来的。刚推开院门，便见桃树下的矮桌上趴着一人，似是睡着了。

似是十年前，亦是桃花盛开的时节，树下矮桌上趴着睡着的男孩，桌上放着纸张。他推开门，一阵风吹过，小男孩悠悠转醒，跌跌撞撞朝他走来。

只是他愣神的功夫，佟乐便已经醒了，见他回来，起身抓起桌上的纸张朝他走来，最后定在他身前，举起手中的信纸，质问他，“你骗我？”

赵清海终于看清纸上的内容：

北边已平，过几日我们便会回去，你尽早想好如何和乐乐解释云起的事。骗人死了，也就你想的出来。

佟乐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没死，一直都是你在骗我，只是不让我去找他？”

赵清海视线从信纸上移开，对上佟乐的眼睛，愣在当场。那双眼睛，红肿得可怕。

他想解释，可又不知从何解释，这就是事实，他根本没法解释。便沉默着，没说话。

在佟乐眼里，他这就算是默认了。将信纸塞进他手中，没再说什么，绕过他离开了。

接连几日，佟乐都没再同赵清海说话。直到闻人羽一行人回来那日，凌云宗才算是热闹了几分。

宗门内本就没剩几人，佟乐亦没有出去迎接，便只有赵清海以及十几个弟子站在偌大的空地上迎接，甚是诡异。

闻人羽落地，没见着佟乐，心中猜到是生气了，正欲调侃赵清海几句，却是对方先开口，“我感觉自己要被抛弃了。”他这话说的绝望，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闻人羽意识到不对，拉着他躲到角落问道：“怎么了？”

本是不必这般躲在角落询问的，传音便是了，但两人这般相处惯了，也就没改过来。

赵清海道：“他知道纪云起没死了，那天拿着信纸质问我，到今日还未同我说过一个字。”

闻人羽听着，察觉不对，“知道？不是你告诉他的？我不是……”

赵清海知道他后面想说什么，打断他，愤愤道：“是的，没错，就是你那张信纸让他知道的。那死鸽子把信直接给送他手里了！”

“………………”

“你觉得烤卤鸽会好吃吗？”闻人羽看着他，认真问道。

“烤吧，撒点孜然。”

最后两人还是没吃上烤卤鸽，孜然也没撒上，原因无他，“烤卤鸽”去投奔佟乐了。

另一边纪云起全然不知自己在两位前辈口中已经死过一次了，现下正在北桥边上买糖葫芦。

他并未随着队伍回宗门，而是半道同闻人羽说了一声便中途离开了。

在外一年，他也算是收获颇丰，修为涨得也快，当真成了当初谣传的天之骄子。眼见要不了多久便要飞升，闻人羽甚至不忘调侃他，“之前我还说乐乐以为修炼和煮白菜一样，没想到，你这还真煮上白菜了。”他啧啧两声，眼底满是艳羡。

他回到宗门时，前面回来的众弟子早已回去休息，只有零星几人四处闲逛。他手里捧着一堆糖葫芦，碰上人就问上一句吃不吃。只因买的时候一时冲动，说了个数便开始掏钱，等拿到一堆糖葫芦，这才回过神。这么多，乐乐怕是吃不完吧……

等到佟乐院门前时，怀里的糖葫芦少了十串。

本不至于给出这么多，却是半路遇上个打劫的——闻人羽，他张嘴便是五串。

一年时间相处下来，纪云起已经敢翻宗主白眼了。于是，在给那五串糖葫芦之前，他先翻了五秒钟的白眼。

纪云起扣响院门，却是许久没有回应。他抬手又敲了一遍，仍旧没有回应，心下萌生一个想法。

一分钟后，他捧着一堆糖葫芦，出现在了院内窗边。

他偷偷摸摸探头看着屋内的情况，许久也没见着人影。正打算直接翻窗进去时，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师兄在我院中作甚？”

纪云起浑身一颤，僵硬地回头，直直对上佟乐似笑非笑的那张脸，干笑两声，捧着糖葫芦的手抬高些许，“我……给你送糖葫芦。”

佟乐垂眸看着他怀里的一堆糖葫芦，心下一惊，随即抽了一根出来，将包装纸取下就开吃，嘴上还不忘客气，“来就来嘛，带什么礼物。”说着抬手指向屋内的桌子，又道，“放那啊。”

纪云起在身后看着前面蹦蹦跳跳往屋走的人，竟笑出声，捧着东西，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

屋内，佟乐看着桌上的糖葫芦，眼睛直冒星星。

纪云起看着他，却倏然想到一个问题。尽管过去这么久了，他还是想问，或许……知道答案后他便可以不再那么纠结。

在佟乐吃完第二根糖葫芦后，他终于还是问出口。

“乐乐。”

佟乐回头看他，“嗯？”

他心中突然又紧张起来，深呼吸后，抬眸对上佟乐的眼睛，神情认真，“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啊？”

他话出口，佟乐愣住了，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等待答案的过程太过漫长，漫长到，他觉得，比那数月还要漫长，比那无数个日日夜夜还要漫长。

心脏扑通狂跳，桌下两只手交叠紧握在一起，手心早已沁满汗水。

终于，佟乐噗嗤笑出声。

纪云起不明所以，愣在原地。只看见……佟乐倾身凑近他。

两人挨得很近，佟乐这一倾身，便直直怼上纪云起的额头，暧昧极了。仅一瞬，许是察觉到这般行为不好，佟乐往后缩了下，距离却仍旧很近。

佟乐眼里尽是他的身影，他看见佟乐眼睫轻颤，看见佟乐微微勾起的唇角，以及……脸颊处染上的一点红晕。

这是他看见的，却不知在佟乐眼中，他像是一只熟透了的兔子——麻辣兔头！

脸颊红红的，耳根也红红的。耳边似是有心脏嘭嘭剧烈跳动的声音。

他这样，是不是说明他也喜欢我？佟乐想，却没敢说出口。

但他做了更大胆的事——

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了一声，随即，佟乐噗嗤笑出声，道：“我喜欢的人……”他话说到这，莫名拉长了音调，惹得纪云起心中燥热难耐，却也莫名更加紧张。

人总是这样，在得到答案之前，距离答案越近，越紧张，得到答案之后，那分紧张便没了，取而代之的，亦是失落，亦是，激动，开心。

“当然是师兄你啦。”

佟乐说完，并未坐好，两人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

纪云起早就顾不上这些了，他现在只想着，如何能让自己嘭嘭乱跳的心平复下来，只因那颗心脏跳得太快，声音很大，似乎整个房间里都是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或许他听见的不止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但此刻，似乎顾不上这么多。

他清楚地看见，佟乐脸颊上原本若有似无的红越加深了，很红，很红。

“咚咚！”

屋外院门被人敲响，两人同时一个激灵。纪云起看见，佟乐在慢慢往后撤，似乎除了那张红透了的脸，一切都很平静。

他开始怀疑，会不会只是自己的错觉，那句话，只是一句玩笑话？

佟乐从桌上拿起一串糖葫芦，看似悠闲的往屋外走。

纪云起看得不仔细，自然也就没注意到他有些颤抖的身体，以及……对方撤回身体的时候，不像是平静，更像是因长时间紧张后身体发软无力……

院门外的人许是见长时间未有人回应，又一次敲响院门。

下一瞬，院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佟乐吃着方才拿在手中的糖葫芦，状若无事发生看着门外的人，一言不发。

赵清海站在佟乐身前，原本已是准备好笑容想说些什么，却倏地看见对方面上还未褪去的红晕，脸上笑容僵住，随即瞪大眼指着佟乐脸上的红晕，“你……”

“有什么事？”佟乐蹙眉看着他打断问道。他不想再同这人说话，更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赵清海指着他面上的红，还未回过神。佟乐看着他，心中愈加不耐烦，一只手搭上门沿，道：“你若是闲着无事，与其在我这敲门玩，不若去想想怎么把人哄回来。慢走不送。”说罢，只听“砰！”一声，院门再次紧闭。

赵清海这才回过神，讷着脸看着紧闭的木门。

似乎……更糟了。

咳咳吐槽一下：

别问我为什么要写麻辣兔头，因为在那个狂风骤雨滴下午，我下意识想到了麻辣兔头嘿嘿嘿~

没吃过不知道好不好吃，但是不会吃，毕竟，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呢~嘿嘿嘿嘿~好吧，其实是不敢吃，感觉动物的头都挺瘆人的，所以……我还是吃麻辣兔腿吧嘿嘿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梦前生（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