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是战神 第32章 尾声

“斯库尔德？”

这声音很熟悉，但感觉已经很久没听到了。魏莱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谁，她眯着眼睛，好不容易看清了眼前的人。

“二姐？”

“你是不是有病？开着摩托车跳悬崖？”维丹蒂气得扬起手要打她。

魏莱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一边躲一边询问：“王铭洋呢？他死了吗？”

“他快了，你先死了。”

“我真死了？”

魏莱想起刚刚的失重感后，世界忽然变得一片黑暗，接着她就昏了过去，没想到是死了。她立刻爬起来，回头看到中庭在身后，像是一幅遥远的画卷，而她已不再是画中人了。

“你那不是纯找死吗？”

“我之前跳楼都活下来了啊。”真的死了，她反倒有些空落落的。

“维尔德怕你寻死，特意在你的命里只写下了两种死法：寿终正寝或是从悬崖上跌落。谁能想到你真的能找到个悬崖，还义无反顾地从上面跳下来了？”维丹蒂抓着她的胳膊，前前后后检查着她身上有没有留下伤口。

“怪不得我之前都死不成。”

“现在你满意了吧？”看她没事，维丹蒂狠狠打了一下斯库尔德的脑袋才终于消气。

斯库尔德抱头踉跄着躲开，忽然想起：“王铭洋现在在哪呢？”

“他运气好掉进了一片泥地里，但摔得全身骨折，根本没办法移动。能不能活下来就看有没有人能发现他了。”

“太好了，他这回算是落到我手里了。”

斯库尔德摩拳擦掌，身边浮现出几条光线，她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回到工作台。

维丹蒂拉住她：“他的事回头再说也来得及，你现在立刻先去致福之地。”

“致福之地？现在神域过了多久？”

“两天。”

“我在中庭过了二十三年，神域才过了两天？”

“那不是因为你之前担心错过和众神之主碰面吗？我拼死把时间变慢了，你不谢谢我就算了，别说得好像多轻松一样。”

“你还可以操纵时间？”

维丹蒂不满地抱臂：“你以为掌管现在是什么意思，就只是给你和维尔德捋线头吗？别废话了，凯厄斯正等你呢。”

斯库尔德连回头看一眼中庭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维丹蒂传送到了冥界。她魂不守舍地向致福之地前进，心里想的却还是中庭的事。

那一切不过是十几分钟前的事，她一时无法抽离，即使她明确感受到自己回到了原本的身体，意识仍然纠缠在之前的那些委屈和愤恨之中。

她不知道王安洋和王铭强去了哪里，对于王铭洋，即使现在他不死，他的命运也已经成了自己的玩物，等处理完致福之地的事之后，便随她玩弄。不过曾子来要如何面对她和王铭洋同归于尽的结果？早知道这样，那时应该多和她说两句的。现在她想捎句话就只能找醉梦神帮忙了。

她这才想起来，要不是当时为了给醉梦神争取时间清醒过来，也不至于耐心理智同时下线，害得她投胎中庭。虽然神域只过了两天，但对她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她实在是记不清当时醉梦神奥莫利有没有清醒过来，只记得他因为擅自坐上全知王座，惹得凯厄斯大怒，被绑缚着准备接受审判。

斯库尔德加快脚步，后悔刚才没有和维丹蒂确认一下。等会见到凯厄斯，她一定要借此机会，帮醉梦神说说情，实在不行，作为交易，她也可以勉为其难地暂时接受引领英灵的职责。

她按照记忆走到致福之地附近，兜了几圈仍是没找到入口处的那座金色大门。

“请问致福之地怎么走？”斯库尔德随便抓了一个路过的游魂。

那游魂眼里满是恐慌和困惑，它上下打量着斯库尔德，斯库尔德被看得心虚，低头看看自己命运女神的长裙和长袍，没觉得哪里有问题。

“说话！”斯库尔德急迫地催促，几乎忘记了自己是在请人帮忙。

“你去那干嘛？”游魂声音尖锐，战战兢兢。

“那是我的事。”

“那你自求多福吧，那团黑烟之后就是。”游魂说完，头也不回地飘远了。

“什么态度。”魏莱愤愤地看着它的背影，转而望向那团黑烟，“也不用这么隐蔽吧。”

魏莱看着自己干净的衣服，心里越发烦躁。她深吸一口气投入那团黑烟，里面是一股令人反胃的焦油味。她皱着眉，心想一扇金光闪闪的大门应该不难找。可她游荡了半天，却什么也看不到。黑烟里的能见度太低，她只能看清一臂远的东西。她吊着一口气摸索着终于触碰到大门。记忆里紧锁的门反常地大敞着。

致福之地是冥界特意为勇士打造的一片乐土，这里天气永远宜人，空气永远清新，有无穷无尽的美食与乐事，可以让勇士在宁静与平和中安度后世，准备下一次投胎。但现在这门就这么开着，难道不会让其他区域的鬼魂随意闯入致福之地吗？魏莱忧心忡忡地踏入大门，她并不感到害怕，只是怀疑情况可能和她预想的不同。

致福之地的天空乌云密布，别说蓝天，连一丝阳光都看不到，甚至不如中庭刮台风时的天空。穿过黑烟，里面的空气稍微好一些，不过仍是布满烟尘，让斯库尔德想起在中庭的时候，在郊区见过农民烧麦秆时，直冲天空的黑烟和刺鼻的味道。

“维丹蒂的时间掐得倒是够准。”众神之主凯厄斯空灵单调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四周都是呛人的硝烟，魏莱看不到凯厄斯，迷茫地朝声音的方向又走了一会，终于隐约看到一个人影。

她本想回话，刚张嘴吸了一口气便被呛得直咳嗽，原本的问号急转弯变成了抱怨：“这什么地方啊……”

众神之主的声音毫无波澜：“如你所见，致福之地现在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管理者。这里居住的英灵们都曾是中庭的勇士，而勇士的定义有两个：勇敢无畏，并战死沙场。”

“这环境连罪人都待不下去吧，咳咳……”

众神之主没有理她的吐槽，继续道：“不幸的是，由于我们并没有考虑到勇士的个人素质问题，只要有一点小摩擦，他们就会借题发挥地打起来。

之前引导英灵的仙女们根本无法招架，甚至险些受伤，好几个精神崩溃，到现在仍在休养。事到如今，致福之地已经变成了修罗场。

而你，斯库尔德，你既有顶尖的战斗力，又有操控未来的能力，希望在你的治理下，我们可以让致福之地重见蓝天。”

“这天还是蓝的？”魏莱抬头，纳闷这云层得多厚，别说蓝天了，连一点亮光都透不出来。

凯厄斯点点头：“希望你在人间的经历让你更好地了解了中庭人的弱点。这将帮助你更好地与勇士们沟通。”

魏莱这才发现，众神之主在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张嘴，祂用的是意念交流。早知道她也不开口了。

忽然，远方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

“哥？”斯库尔德猛地抬头。

“什么？咳咳……”众神之主在说完了正事之后也放松了警惕，习惯性地开口间，吸进去了一小口烟尘。

“所以只要是打架死的就都会来这吗？”斯库尔德猛地想起众神之主刚才的话。

“还需要勇敢无畏。”

这话忽然为斯库尔德点亮了一丝希望：“好的。我愿意接受这份工作，不过有一个条件。”

凯厄斯显然不悦：“你跟我谈条件？”

斯库尔德拿准凯厄斯肯定也希望尽快离开这里，不顾凯厄斯不客气的语气，抓住这个机会继续道：“我希望可以从轻处置醉梦神奥莫利。”

中庭和王铭洋拉扯的经历也不是完全没用。凯厄斯安静地坐着，脸上仍是看不出任何情绪，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祂正准备反驳，习惯性地深吸一口气，像是每次面对斯库尔德无理取闹时一样。瞬间，祂一向毫无波澜的脸皱成一团，咳得弯下腰来，好不容易恢复平静时，眼眶居然都有些湿润。即使隔着面纱，斯库尔德也能看到祂咬紧了嘴唇。

“好。”凯尔斯用意念说道，“不过他现在逃跑到了幻境，得等找到他之后再下判决。”

“到时候如果我对判罚不满，我就不在·致福之地干了。”斯库尔德乘胜追击。

凯厄斯瞪了她一眼站起来：“好。那么从今天开始，你需要每隔两天去中庭引领勇士的灵魂前往致福之地，并保证他们不要在致福之地寻滋挑事。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斯库尔德有点适应了这恶劣的环境，冲着凯厄斯的背影大喊：“我还想要换身衣服，再要个面罩。”

“行，等会我派人给你送来，如果你有任何需要，随时再来找我。”

斯库尔德对这次谈判很满意，抹了把脸便开始巡视致福之地。不过半个小时，脸上的笑容便消失殆尽。

她一路上只是顺便劝了几次架，但根本没人听，还险些被误伤。要不是来得匆忙没带武器，她一定会狠狠教训他们。斯库尔德唯一庆幸的是，好在神域因为大部分人都拥有神力，科技发展缓慢，没有办法制造大规模杀伤武器，不然这些所谓英灵绝对会成为比诸神黄昏更恐怖的威胁。

走到注册处，斯库尔德本想进去休息一下，刚进门便看到几千亡灵直勾勾地看着她。

“怎么才来啊？”

“什么时候到我啊？”

“我可是战死沙场的勇士，这就是我的结果？”

此起彼伏的抱怨如浪涛将她淹没。狼狈的接待员看到斯库尔德像是看到了救星，激动地跑来和她打招呼介绍目前情况：这只是等待进入致福之地的亡灵百分之一，绝大部分还在中庭等待。

斯库尔德想直接罢工算了，转头要走，被满脸沧桑的接待员抓住。他不知道被困在这里多久才遇到这么一个救星，轻声在她耳边哀求：“你走了他们会把我撕碎的。”

魏莱感知了一下这小接待员的未来，她的确没有夸大其词，甚至已经尽量委婉了，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留下。

接下来一个月，她几乎都耗在了致福之地，甚至把工作台的一部分搬到这边来办公。她每天穿着铠甲，手握利剑，碰到寻滋挑事的便通过决斗，名正言顺地将对方伤到只能静养。配合着号称命运诅咒的对未来的操控，斯库尔德大大降低了致福之地打架斗殴事件。

帮派混乱的勇士们打不过又害怕遭报应，只能忍气吞声。斯库尔德又缠着众神之主，要求增加人手，将致福之地变成了一个小部门。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变成一个小领导，责任背在身上让她感到不自在，但偶尔看着屋外硝烟逐渐散去，她不得不承认还是有一点成就感的。

与此同时，凯厄斯似乎对醉梦神的气也消了很多，也可能是因为实在找不到人又白白花费了大量资源。总之，原本前去追踪醉梦神的士兵从一个团，锐减到了三个人，只是醉梦神仍然是不见踪迹。斯库尔德的能力无法触及幻境，只能偶尔感知到醉梦神的线仍在波动。她安慰自己或许他躲进了自己的领地，正惬意地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出现。

一切都走上了正轨，斯库尔德给王铭洋留了一条命。王铭洋几乎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更别说运营公司这么繁重的工作。觊觎已久的亲友下属们纷纷趁此机会上位，给他安排了个护工后便将他架空。

斯库尔德不开心时便给王铭洋一些小惊喜来取乐，比看他死了还有趣。命运里记载王铭洋的死因多种多样，斯库尔德小心地帮他避开这些风险，决定保王铭洋长命百岁，寻死无门。

至于王铭强，冥王为了向斯库尔德表达成功治理致福之地的感谢，义不容辞地表示会为他安排合适的结果。曾子来和曾子鸣在斯库尔德的庇护下也渐渐摆脱了过去的阴影。只是斯库尔德仍然没有发现王安洋，她以为王安洋一定会来到致福之地，但不知道是不是积压的英灵太多，她到现在连人影都没见到。

斯库尔德累到麻木，将剑背在身后，趁着有时间在工作台抓紧时间处理着公事。她已经三四天没顾得上自己管理未来的本职工作了，维尔德和维丹蒂知道她不容易还没有催她，但工作再积压下去，怕是会引出大乱子。

忽然，在她展开中庭的命运之线时，远方又传来了一阵熟悉的铃声，像一个月前一样，这铃声似乎只有斯库尔德能听到，接待员无动于衷。她本能地伸出手，终于感知到王安洋生命的细线。斯库尔德轻触那象征结局的端点，纤细的光线在她面前蔓延开来。

她释然地笑了，将光线规整好起身，向着中庭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