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是战神 第14章 威胁

在魏莱的计划里，只要她逃出了这栋房子，就一定可以得救。条条大路通罗马，朝着一个方向走，她一定会走到有人迹的地方。现在她也拿回了自己的积蓄，到时候不管是卖惨还是花钱，想去哪里都是易如反掌。

她的计划里没遇见到的是，这荒郊野岭和城里的情况太不一样。她前几年险些逃脱成功的几次也都是在城里，不论白天黑夜，只要能脱离王铭洋视线，她就可以游刃有余地在大街小巷穿梭，完全不用担心迷路。只是自己那时候没经验，王铭洋眼线又多，经常她前脚跑到车站，后脚就被抓回去了。

她在太阳的余晖散尽前跑出了据点附近的废墟，远处的高山逐渐被她甩在身后。穿过一段平坦的荒地后，她的双脚踏上湿软的草地。

魏莱已经在雨里连跑带走快两个小时。初夏的天气不算暖和，她身上被淋得又湿又冷，嗓子里却像火烤过一样干。心脏猛烈地在胸腔里挣扎，让本就灼烧的胸口更加难受。她捂着心脏蹲下来，一时间甚至分不清眼前的黑点是夜色还是身体即将崩溃的信号。

她回头看不到任何人影。别说人影了，连一盏光亮都没有。她长吁一口气大字躺在草地上，顾不上打在脸上、身上的雨点，拼命地喘着气。不知道缓了多久，她终于能重新感觉到自己的四肢，它们开始隐隐作痛。

魏莱咬着牙坐起来。她有些担心再次发烧，想再坚持走一走，尽快找一个避雨的地方。可她一抬头才意识到事情不对。此时，四周漆黑一片，月色与星光一同藏匿在漫天乌云身后，天地之间，没有任何坐标可以帮她找回原来奔跑的方向。像是被困在黑洞之中，无论她往哪里移动，四周仍是一成不变的黑色。

她盲人似的又摸索了好一阵子仍是没有任何结果，她甚至快分辨不出她是否在走直线。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身后传来微弱的引擎轰鸣声。她认出这是这两天小个子出门时摩托车的声音。四周没有任何可以做掩护的地方，她急中生智就地躺下，祈求不要被发现，但小个子像是通灵了似的，直冲着她开过来。

即使小个子故意绕弯路，他们还是很快回到了那片废墟中的房子。魏莱懊恼地发现自己跑得命都快没了，其实只走了这么一点路。她来不及懊恼太久，小个子揪着她的后衣领把她拽下车，丢进屋里。

客厅里的几个纸箱子全都倒在地上，床垫折叠着歪在一边，连中央的小桌子都没幸免于难，莫名其妙地倒扣着，四条腿朝上像是在呼救。

“你倒是适合当土匪。”小个子说着，脱下雨衣，两腿大叉开坐在床垫上仰视着她，但魏莱觉得自己才是气势弱了一大截的那一方。她发梢还滴着水，不得不频繁地抬手抹脸。身上也湿透了，浑身沾满泥垢，昨天新换的裤子黏在腿上。

他审视的目光让她感到极度不自在，尴尬的气氛让她忍不住小步往后挪。

“还想跑？”小个子双手懒洋洋地撑在身后质问。

“不是……”再跑出去也没用，还不是迷失在黑夜中，“我能不能换身衣服？”

“你哪有衣服可换。”

“……可以借我一件吗？”

“不可以，我还要穿呢。”

“我着凉了会肚子疼……”

“活该。你就站在那自己拧拧吧。”

魏莱对他的羞辱毫无办法，明明昨天她还觉得这人虽然奇怪，还会给人质准备生理期用品，但起码心肠不坏，今天看来完全是个浑蛋。可衣服黏在身上实在不舒服，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她抓起领口，袖口，衣摆和裤腿费力地一点一点拧起来。

衣服上的水流下，在她脚边汇聚成一圈小水洼。她拧完故意朝小个子的方向甩甩手上的水，小个子完全不躲，如屋外夜色般漆黑的眼眸中，又露出了熟悉的冰冷疏离。她曾以为那是傲慢，也因此以为他会很好对付。但此时她忽然意识到，那更像是一个在遥远的冰川，冷冽地观察着人类如何荒唐的神明。可他算什么，凭什么用这样的眼神霸凌她。

小个子忽然开口：“王铭洋明天应该不会交赎金。”

“嗯？”魏莱没想到他提起的是王铭洋，“怎么可能？”

“他们今天去巡山了，钱应该是一点都没准备。”

“山?思林山？为什么？”

小个子翻了个白眼，懒得回答。

魏莱这才反应过来：“找我吗？可他们应该什么都找不到啊？”

“的确，他们现在乱作一团。”

“王铭洋活该……”

小个子打断了她的废话：“他们慌乱的样子倒是挺有趣的，但是如果影响到我拿钱，就不一样了。”

魏莱警惕起来：“他们找不到我，总应该相信我真的被绑架了吧？”

“我明早会再去确认一下。如果他们上山了，那一切好说，我们按照原计划拿钱，确认安全了之后，就会放你走。但如果他们没上山，就说明他们没准备赎你，我们更不可能拿到钱。按现在的情况，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不可能！王铭洋虽然讨厌我，但他绝对承担不起失去我的代价。”

“是吗？可你看起来对他好像没什么价值。”

小个子刺激到她的痛处：“怎么可能！我给他带来了多少好处！”

“他们现在慌了似乎是因为找不到你大哥王铭强了，王铭洋指着那群黑衣保镖的鼻子破口大骂，我隔着玻璃都感觉得到他的愤怒。可你已经失踪了三天了，他从来没有过这么激烈的反应，看起来你在不在这个家似乎都无所谓。”

“那以后还有谁给他算投资运势！”

小个子冷笑一声，语气却更柔和了：“是吗？有这能力不如先算算王铭洋会不会来赎你。”

“你不明白！”魏莱刚要解释，“嘭”的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话。门外是浇成了落汤鸡的大个子加洛。

“你他妈还敢回来！”他视线触及魏莱的一瞬间，举起拳头便要报复。魏莱本能地迅速向侧面躲去。大个子扑了个空，险些摔在地上。

“他不回来，你上哪要钱去？”小个子幽幽地讥讽道。

加洛本来还想站起来再战，但他抬头的一瞬间捕捉到了小个子投来的蔑视，只好作罢。他抓了一把湿透的头发，站在小个子身后，恨不得用双眼将魏莱生吞活剥。

魏莱本以为他是个很温和单纯的人，没想到兔子急了咬起人来这么可怕。加洛鼻梁和颧骨青紫，双眼红肿，分不清是被打的、气的、还是哭的。

魏莱心里闪过一丝抱歉，转念又想到是他们先绑架的自己，和土匪讲什么情谊。她又端详了一眼自己打的这两拳，力道狠厉，落点绝佳，她对自己很满意，看来自己的战斗力没太受体弱的影响。

“现在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王铭洋究竟为什么不相信你被绑架了？一个活人没了三天了，他们甚至都不屑于派人去找。”

魏莱摆摆手赶走这个荒诞的理论：“他们肯定派人了。一般是个戴金丝边的私家侦探和那个侦探的助理兼保镖。”

小个子双眼忽然亮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

魏莱试探道：“你最近也看到他们了吧？”

小个子不置可否地挑眉。

魏莱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对我家了解多少。我从初中开始离家出走了很多次，少说有六七次了。所以每次我失踪了，他们第一反应不是我遇到危险了，而是我又逃跑了。”

“王铭洋把你从穷亲戚那接过来，让你过上了好日子，你干嘛要想不开逃跑？”

“那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整天受他们家人的欺压、鄙视，给你三百万你也不会想过那种日子的。”

小个子眼里闪过一瞬的忧伤，很快他又换上嘲讽的口吻：“总比又没钱，又受欺压、鄙视要好。”

魏莱刚想反驳，小个子再次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她：“总之，我们这周之内必须拿到那五十万。我劝你今晚好好想想如果王铭洋明天还没准备赎你，你要怎么获取他的信任。不然你对我们也没有价值了。”

“怎么，不然你就杀了我？”

“怎么，你想试试借我的手能不能死成？”小个子看穿了魏莱的破罐子破摔，“在我手里死，你不会死得那么痛快的，我会慢慢折磨你，让你后悔寻死，然后把你的器官都卖掉，凑足那五十万。”

魏莱一时被他认真的态度震慑到，一阵寒意从脊柱蔓延开来。她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你下不去手的。你根本不知道杀人有多恐怖。”

“你知道？”

魏莱隐约觉得自己曾杀过很多人，但那听起来像是梦境，说出来只会让人笑话。这时她忽然想起加洛，磕磕巴巴地辩解：“我……我本来可以把他推下楼梯摔死的，那对我逃跑来说不是更保险？但……”

“那是你太怂了。”小个子轻飘飘地评价道。加洛在他身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少在那装逼！你见过死人吗？”寒意蔓延到四肢，魏莱为了掩饰心悸，色厉内荏地骂了回去。

小个子忽然站起来，缓缓靠近魏莱，直到两人只有一步之遥。他在她耳边冷静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说不定还是我亲手杀的呢？”

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让魏莱不得不怀疑，小个子说的可能是真的。她眼神躲闪，甚至慌不择路地望向了被她打成重伤的加洛求助。加洛显然也被震慑到了，他似乎也不知如何理解这一切，目光不断在魏莱和小个子之间跳转。

小个子头也不回地走过魏莱，把大门锁好，转身使唤仍处在惊吓之中的大个子：“去把她送回房间，把手和脚都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