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蓄谋已久 第9章 第 9 章

“抱歉，我不确定我对你的好感是出于欣赏你的人品还是因为感动。”

唐予茜的话让顾宸舟一整天都处在神游状态。

常景行听完顾宸舟的复述后，惊掉下巴：“你就是这么跟人表白的？”

顾宸舟轻轻嗯了声。

常景行一脸恨铁不成钢，“谁教你这样跟女人表白的。最基本的鲜花你得有吧，音乐氛围也得有吧。”

顾宸舟斜靠在沙发上，手里握着玻璃杯慵懒散漫，垂着眼漆黑的眼眸幽深不可度测。

私人会所正面是大片的落地窗，装修得精致、奢华又雅致，黑色的大理石铺成的地板明亮如镜面般倒映着常景行的脸，他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闷---

“你说你好不容易盼着人家回国，各种计划接近人家。第一回给人家挡咖啡。你平时连被人碰到衣摆都恨不得蹦天花板避开的人。以我对你的了解，这杯咖啡八成是你自己故意让它淋上去的。

第二回，在夜店替人家弟弟挡酒瓶子，长这么大别说酒瓶子了，我看连摸过你头的人都少有。”

“第三回，你问我怎么招猫喜欢，我告诉你喷猫薄荷。你一个对味道极其敏感的人，为了小唐的猫二话不说就往身上喷东西，搞得我家猫以为你是母猫一见到你就发嗲。还有上回，为了将苦肉计演下去，你连顾卓找人在停车场堵你的事都不计较了，心甘情愿当这个哑巴亏。”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常景行中途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做了这么多，好不容易人家对你稍微有点好感了。你倒好，端杯温水水就表白。这么好的机会就给你浪费了，难怪你一直和尚身，进不了红尘。”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林超闻言微眯眼，咬着烟淡淡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小唐也不是肤浅的人。何况小唐也说了，她对宸舟有好感，有好感就证明有机会。”

顾宸舟闻言神色幽幽看向林超。

“这时候最好办，小唐肯定是动心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从现在起别在她面前提追她的事，你就在她面前多刷刷存在感。”

林超这话，顾宸舟听进去了，打从第二天起，他每天都抽空去【溏沁】。点完餐一待就是几个小时，唐予茜一开始不肯收他的钱。顾宸舟也不强求，从顾客转变成半个员工，偶尔看见唐予茜忙不过来时，他也会顺便搭把手。

店里员工都忍不住夸他人帅心善，一口一个舟哥叫着，热情洋溢。

沈恬抓着一把瓜子，靠在柜台边，眼珠子盯着前方帅气的身影，边磕瓜子边道：“茜茜姐，这个真的不错，你真的不考虑收了他吗？”

“你看他多坚持不懈啊。风吹日晒的、雷打不动的到我们店里来见你。”

这些话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唐予茜汗言，“我们店有让你们风吹日晒吗？，你是不是太闲。”

沈恬摇摇头：“这不是打个比方嘛。”

唐予茜无奈。

沈恬凑到她身旁，撒娇：“你要是不喜欢就把人家赶出去呗。”

唐予茜温声道：“我们是做生意的，没有赶顾客的道理。”

沈恬眨了眨眼：“可人家也不算我们顾客呀。我们又没收他钱。他还主动帮你干活。都把我们店当半个家了。”

“茜茜姐，你...是不是习惯了舟哥的存在？”

习惯吗？

唐予茜抬眸看向那眸清俊的身影。

大厅灯影憧憧，顾宸舟就站在熙攘嘈乱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干净利落。鼻梁笔挺，眼眸漆黑深邃，却见他神情专注的倾听着旁边一位老爷爷说话。

似是有心灵感应，顾宸舟在这一瞬间也抬头看了过来，面上还带着慵懒温和的笑意，眼里藏了一点细碎温暖的光。

顾宸舟似注意到她俩在说话，和旁边的老爷爷说了几句便走了过来。

沈恬磕着瓜子，神情似笑非笑：“舟哥，忙完啦。”

顾宸舟笑着点头：“嗯，我忙完了。该你去忙了。”

沈恬哧了一声，偏头跟唐于茜告状道：“你看看，他还没入职呢，就开始欺负前辈了。”

唐予茜无奈：“你俩出去打一架吧，谁赢我要谁。”

沈恬笑呵呵举手投降开遛：“我认输，我认输。”

顾宸舟勾起嘴角，手肘撑在柜台桌面上，看着唐予茜说：“那位老人想和他妻子在咱们店过五十周年结婚纪念日。我们店里有没有蛋糕？”

唐予茜没有忽略他口中的‘我们’，她顿了顿点头：“有的。后厨什么都有，还可以现做一个。”

说话间，老爷爷慢条斯理走了过来，听见唐予茜的话，他礼貌颔首道：“那就谢谢你们了。不过我妻子胃口不大，我们就两个老人。不用太大的蛋糕。就你们店里平时卖的小蛋糕就好。”

老人家姓陈，看起来约莫七八十岁，穿着整洁的西装，花白的头发抹得光亮。棱角分明的脸依稀可见年轻时俊朗的模样，脸上的皱纹沉淀着岁月划过的痕迹。即便是上了年纪，依然能看出他骨子里的绅士教养。

唐予茜听完他的自我介绍，笑着说：“好的，没有问题。”

陈爷爷笑了笑：“谢谢你们。我妻子很喜欢你们店。尤其是喜欢你们店里那把大提琴。她说每次看到它就想起我和她的初次见面。”

唐予茜眉眼温婉，笑意盈盈：“您和奶奶初次见面还和大提琴有关？”

陈爷爷面上带着幸福的笑意，看着妻子的位置，他眼神高雅又温柔，“是啊，我和我妻子曾经留学德国，我们初次见面就是在一家咖啡馆里，当时她在那里拉大提琴。我对她一见钟情。”说到这，他有些难为情问道：“我可以在这里点首歌吗？用你们的大提琴演奏。我想送给她一个美好的回忆。”

唐予茜点头：“当然可以，您想听什么？”

陈爷爷说起这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唐予茜听他说话时，总是微微倾身，说话轻轻柔柔，是那种娓娓的、平和的声调，处处透出稳妥、温和。

顾宸舟注意到她搭放在桌面上的手，十指匀称，且细长白净，指尖覆盖着嫩粉，微微泛出饱满的光泽。不同于常人的是，她的左手五指都长了茧。因为经年练琴的缘故，大拇指的茧不在指尖而是在手指的外侧。

陈爷爷听完唐予茜的介绍，很是开心，“没想到你俩都会大提琴啊。”

唐予茜一愣，“还有谁会？”

陈爷爷指了指旁边的顾宸舟：“小顾啊。”

唐予茜还真没想到，意外的看着顾宸舟。他不知何时去倒了杯水回来，一边把水递给她，一边道：“小时候学过。”

唐予茜垂眸盯着他的手，接过水杯。

陈爷爷笑眯眯的看着两人，“那等会你们俩谁来？”

“我来吧，可以吗？”顾宸舟就在唐予茜对面，看着她的眼睛很真挚认真：“你刚忙完，先歇息会儿，把药吃了吧。”

唐予茜还愣着，陈爷爷已经很满意的同意了。

等陈爷爷走后，唐予茜凝神，笑着问：“怎么没听你说过？”

顾宸舟望着几十米外的演奏区，淡笑道：“你也没问。”

闻言，两人相视一笑。

是啊，她本来就不了解他...而他也似乎也不太想让她了解过去。

后来，唐予茜被沈恬叫进后厨，等她再次出来时。顾宸舟已经坐上表演区，摆好琴身，抬头的那一刻眼眸恰好看着她。

他看起来面色素净，清俊的五官背对着过于明亮阳光，光影里容颜越发显得沉郁。淡如薄雾的眼眸间带着柔柔的笑意，薄唇抿得比往日任何时候都紧。

顾宸舟低下头，神情认真且柔和的调试着琴弦。

唐予茜没说话，她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抬起左手，手指修长，指节分明，缓慢有节奏的拉开琴弓。

台上并没有琴谱，顾宸舟眼皮都掀一下就开始演奏。

前奏一响，唐予茜就知道是《一步之遥》，著名探戈舞曲之一。

顾宸舟的琴声从慢到快，从紧张到舒缓。她的心却没有因此而平静下来，反而更加激荡，视线不知何时，从他拉琴的手，移到他的脸上。唐予茜一时间忘记周围的杂乱，她一声不吭的站在原地，默默看着。他的演奏技巧并没有很丰富，却蕴藏着丰/满的情绪。

她看着他的眉颜认真专注，他抿起的唇瓣，还有他周身散发的光。

近在咫尺远在天涯，两人之间，始终相差一步之遥。情人兜兜转转，始终情深缘浅。

她听出了他琴声里的一种极致的无奈，没有极致的悲伤，也没有太多的焦虑，只有渴望又不可及的无奈。

这是她第一次窥听到他内心深处的声音，心动之余更多的是心疑，疑惑他琴声里的故事。他们之间明明近在咫尺，却始终隔着一层雾，烟雾袅袅，她无法看清...

——

曲闭，现场响起整齐响亮的掌声。

唐予茜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台上的人，下午六点的太阳已然下班，落日的余晖透过他的侧脸。男人的鼻挺透着光，漆黑的短发干净利落，穿着白衬衫，领口的扣子随意地开了几颗。此刻的顾宸舟白衣飘逸，风姿卓绝。

她看到他抬起眼眸望向她，他的眼角眉梢都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纤倦，眼眸黑的深不见底的眼瞳里。

那双狐狸眼，是会说话的一双眼，定定望住你，深浓的眼眸里汪着一泉碧波，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唐予茜愣住了，这一刻心口某处如海绵般深陷入底。

陈爷爷夫妻俩很满意顾舟的表演，两位老人迈着缓慢的步伐上前表示感谢，一翻短暂的恭维后。

顾宸舟慢条斯理的放下大提琴径直走向唐予茜，神色似笑非笑道：“怎么样？”

唐予茜敛下眸里的神色，清了清嗓子，保持沉稳笑道，“很不错，都快赶上专业的了。”她没有夸张，顾宸舟的琴技虽不及专业级别的演奏家，但也绝不失水准。

顾宸舟笑了笑：“还好没砸了你们这儿的招牌。”

“怎么会，以后你要是没地方去了。可以考虑来我们店应聘大提琴演奏家。”唐予茜开玩笑道。

顾宸舟微微偏头：“有报酬吗？”

唐予茜笑了，“给你提供免费甜品？”连她自己都没发觉跟顾宸舟相处后，自己的话也变多了，也更爱开玩笑了。

顾宸舟忽然一本正经道：“那就麻烦老板先把这次的出场费结一下。”明里揶揄调侃却不失礼貌，暗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却并不突兀。

唐予茜笑着点了点头。

一分钟后，两人进了后厨，这是顾宸舟第一次进入后厨，才发现别有洞天。

开放式厨房带着大片落地窗，耀光照射进来显得整间屋子暖意融融，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宽敞的长桌，桌上摆满各种食材，基本上是用于制作甜品的。

满屋子的甜品，带着一股子淡淡甜香味，种类繁多却异常整洁干净。

唐予茜先跟两位甜品师低声交流，旁边还有两个打下手的在整理桌面。

她身后是大片落地窗，垂落的一层奶白色纱帘隔绝了落日耀眼的光芒，洒落在室内，柔和氤氲着光晕，巧妙勾了一圈轮廓。

顾宸舟就靠在门边，眼里如云似雾，唇角微抿静静欣赏。

他看见她脖颈纤细，秀丽的脸颊上细微的绒毛在明亮的光线中晕染出薄淡的金色。仅是施施然而立便足以有不染尘埃的温柔气息。

唐予茜穿上统一的围裙，手上带着一次性手套，将调过味的巧克力浆滴到手背上测试温度。

她低头舔尽那点褐色浆液，若有所思。

调好的巧克力液倒入冷藏过的蛋糕胚，瞬间凝成光洁的镜面。

紧接着唐予茜将奶油填上去，抹平裱花，撒上细碎的巧克力粉。最后她用刀蛋糕移到瓷白碟子里，她的手很稳，没有任何波动。

做这些事会让她心情平静，暂时遗忘掉周边的嘈杂，耳朵得到短暂的宁静。

这一刻顾宸舟有些恍恍惚惚。

他没有关注她在做的是什么甜品，因为有更美丽的景色吸引着他。

此刻的唐予茜好比春日的清风，夏日的风铃，秋日的银杏，冬日的圆月，美得很不真实。

五分钟后，唐予茜做好蛋糕。

顾宸舟在唐予茜的示意下推开落地窗，两人就坐在后院屋檐下。

“尝尝吧。”唐予茜将蛋糕推到顾宸舟面前。

顾宸舟用勺子舀了块蛋糕，尝了一口，口感柔软细腻、温暖绵软，带着巧克力与奶油的甜蜜浓香，甜香而不腻。

“很好吃。”

唐予茜抿了口花茶，也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弯弯：“很少有男生喜欢吃甜品。”

顾宸舟垂着视线，让人以为神情专注的盯着蛋糕，“嗯，只喜欢你们店里的甜品。”

唐予茜愣了愣，后知后觉他在告白，她垂眸，抿了抿唇。

顾宸舟忽然一本正经：“以后你要试验新品可以找我。”

唐予茜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目光从他锁骨往下，胸肌、手臂.....她嘴角忍不住上扬，心想他这一身肌肉，还这么爱吃甜食，是怎么转化奶油高热量的。

顾宸舟笑着调侃：“我可以给你免费当试验者。”

唐予茜勾起嘴角：“1米八几的小白鼠？”

顾宸舟挑眉：“1米八几不应该是大白鼠？”

唐予茜忍不住笑出声。

顾宸舟抬眸眼底一片柔和：“怎么会想要开一家咖啡馆，还要自己做甜品。我记得你之前是专业大提琴演奏家。”

“因为一些身体原因，只能暂时告别舞台。”唐予茜细白的手指搅了搅茶杯，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皮耷拉着：“小时候经常看我母亲捣鼓这些小玩意儿，我也就耳濡目染了些。再加上做这些事能让我心情平静，回国后闲着也是闲着就开了这间店。”

顾宸舟端茶杯的手一顿，“还是要劳逸结合。”

唐予茜淡笑道：“我也只会做点甜品。别的也做不了，炒菜做饭油烟大，也不适合。不然开一家私房菜不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