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延顿了一下,转过头看向我,似是在等我开口。“朝延,能不能让赤伶和沧苹见上一面。”
玄冥之境内,沧苹为朝延的出现而感到意外,看到我后表情更是十分不屑,赤伶似乎很是害怕,抓着我的衣服躲在我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偷偷打量着沧苹。
“尊上,何事需要吩咐?”沧苹一字一板地回答,浑身上下透露着对朝延的尊崇。“沧苹,你是否有个弟弟叫陵涣?”朝延注视着沧苹问道。
赤伶偷偷拉了我裙摆,我低头问道:“怎么了?”赤伶用手半掩着嘴巴似是要跟我说悄悄话,我便弯下腰听她道:“那个鲛人跟陵涣哥哥好像啊,不过陵涣哥哥可比他温柔多了,还有还有他手腕上的那个红色图纹跟陵涣哥哥的一模一样哎!”
听此,我心里更是认定了,此沧苹便是彼沧苹,是以我回她:“这个鲛人也叫沧苹,约莫着就是你陵涣哥哥要找的沧苹哥哥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陵涣哥哥见到沧苹哥哥一定会很高兴!我们带沧苹哥哥去找沧苹哥哥吧!”赤伶拍手十分喜悦,从她的表情中似乎能预想到她的陵涣哥哥在见到沧苹后是如何地高兴。
“有。”沧苹如实回答,脸上却毫无波澜。“她们说陵涣一直在找你,希望你能回去。”朝延继续补充道。
“是啊,沧苹哥哥,陵涣哥哥真的是很想见到你,所有人都说你死了,可他坚信你还活着,会回去救他的!”赤伶也变得大胆,不再畏畏缩缩,上前一脸赤诚地对沧苹说道。
沧苹只是垂眼看了一眼赤伶道:“我们鲛人的事,与你人鱼又有何干?”似乎是言语太过冰冷,眼神太过犀利,吓得赤伶忙躲回我身后,委屈巴巴地带着哭腔:“呜呜,干嘛凶我!”
我一边抚摸着赤伶的头安慰,一边问道:“沧苹,你是否愿意和陵涣见上一面?”沧苹却沉默了,他垂着眸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他才开口道:“请帮我带一句话给他,就说哥哥对不起他,就当他的哥哥在十年前就死了吧!”
朝延神色变得凝重:“沧苹,你若是有何苦处,本尊愿意帮上一把。”
沧苹看向朝延目光又惊又喜,却又归于平淡:“谢谢尊上的好意,沧苹心领了,但是这种事情您不应该插手的。”
“沧苹,不管你过去经历了什么,有多痛苦不堪,可你也要想到,陵涣的痛苦也不比你少,你是他唯一的希望,难道你要亲手扼杀了他唯一的希望吗?你是陵涣的哥哥,是生是死你都是他的哥哥。”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果断,我和宓语并非亲生姐妹都感情深厚,而沧苹,他和陵涣是骨子里血脉相连,他却不愿意去面对。
听到我的质问,沧苹表情终于有所动容,那是自责惭愧还有痛苦:“我这个当哥哥的没有用,我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他。”
“你救不了自己,尊上救了你,你救不了陵涣,我们帮你救陵涣,你不要再妄自菲薄,记住了活着便是希望,只要有一口气在,你就不能轻言放弃!”我十分不理解这种明明没有为之奋斗过努力过就已经放弃的行为。
不曾抗争便已屈服是懦夫。
沧苹表情松动,他又握了握手里的叉子,似是倾吐:“十年前,鲛人部落里的黑纹一派野心膨胀,企图攻下人鱼族,我父亲为首的红纹一派并不赞同,黑纹为首的比阆就杀我父母屠我家臣,留下我和年幼的弟弟作为奴隶鞭打取乐,以儆效尤,后来比阆和人鱼族开战,比阆让我做炮灰,不然就以杀了我弟弟为由来威胁我。在战场上忽而降临的龙吸水现象制造了一片混乱,我趁此才逃出生天。”
朝延眉头紧锁:“你们族人的内部矛盾,本尊确实无法插手。”沧苹点点头:“尊上救了我的命,沧苹已经感激不尽,怎敢劳烦尊上插手我们族内之事。”
“那你有何想法?”朝延复问。沧苹握紧了叉子,目光无比坚定:“那位姑娘说的对,我是陵涣的哥哥,无论生死皆是,所以我会去救他,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若我还活着,定要报仇雪恨,让那比阆杀人偿命!”
几经周转,在赤伶的帮助下,沧苹和陵涣终于团聚,陵涣虽然是少年模样,眼神却温柔而沉稳。“你长得像母亲。”这是沧苹见到陵涣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哥哥,我都不记得父母是何模样了。”陵涣眼中氤氲着泪水。
“是哥哥不好,哥哥回来了。”沧苹上前抱住陵涣,在陵涣看不到的脸上满是隐忍的痛苦。
“呜呜呜,”看到这一幕的赤伶忍不住嚎啕大哭,珠子劈哩叭啦掉了一地。“你怎的哭得比他俩还伤心?”我不禁好奇地问赤伶。
“呜呜,人家,”赤伶抽噎一声接着说道“人家这是高兴的泪水,感动不行啊?!”
我无奈地摇摇头,赤伶是个爱哭鬼,这是我得出的结论。
答应赤伶的事情已经做到了,我和朝延准备回天一派,临行的时候朝延问沧苹:“今后如何打算?”陵涣却抢过话:“这几年我已经暗中集结了红纹的势力,现在只差一个时机,待时机成熟之际,便将黑纹一举拿下!”
朝延点头又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希望你们的恩怨就此了结。”沧苹亦然同意:“尊上的意思,我明白,我不会让悲剧重演,那样的痛苦我也不会强加于别人身上。”
朝延欣然点点头。赤伶拉着我的手似乎有些不舍:“人类,虽然我们才认识短短几个时辰,但感觉像是很久了一般,我很喜欢你,特别是你帮我完成了我的愿望!”
我会心一笑,摸了摸她的红棕卷发:“我也很喜欢你,虽然你很爱哭。”赤伶立马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笑了笑,赤伶瞪大眼睛的模样更像是集市上那些漂亮的金鱼。“笑笑笑,笑什么啦,人家生气了也不哄哄人家?”
“好了好了。”我摸摸她的头道:“若是日后得了空,还会来看你的。”赤伶听此才展开笑颜:“那拉勾说好了!”赤伶伸出她的小手指,我见此笑着搭上了我的尾指:“好,来日可期。”
“对了人类,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松开手后赤伶仰起头问我。
我莞尔一笑,“东隅已逝,桑榆非晚的非晚。”
回到天一派后我迫不及待地把锦囊里的人鱼泪向宓语展示:“宓语,朝延今天带我去了鲲背上的岛,但是那鱼不知怎的翻了个身,我就掉到海里了,幸亏一条叫赤伶的人鱼把我救了,这个就是她的眼泪,透明的珍珠哦!”
“你这一天奇遇惊人啊!”宓语感叹一边接过人鱼泪把玩:“不过这珠子确实质地不同,话说人鱼泪能值多少钱呢?”
我听此一把夺过来:“不卖不卖,这是赤伶送给我的纪念品,有感情在内,这珍贵之物怎可用金钱来衡量?”
宓语笑了笑:“我不过是跟你来了个玩笑,瞧把你紧张的。哎,真是心酸啊,不过半日的功夫,一条叫赤伶的鱼就把你的心买走了,真是让人伤心啊~”说着还作抹泪的模样。
“宓语,并不是这样,诚然,你在我心中始终为首。”虽然知道宓语是装佯的,但是我还是如实诚恳地回答她,因为她是在我生命中出现的第一个人。
“你若是不信,这颗珠子便给小雀儿了。”说完我便把珠子扔向小雀儿,小雀儿见状十分欢喜地琢住人鱼泪。
“嘿嘿,哎呀,我是开玩笑的啦,我知道啊,非晚你对我是最好了。”宓语展开双臂大大地拥抱了我。
“正因为如此,非晚,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希望你不要介意,也一定要听我的话。”宓语的下巴枕在我的肩头,我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她情绪的低沉。
“怎么了?”我心中警觉。“唔~你得先答应我才行,不然我不松开。”宓语如是说。
此事不简单,我眉头紧皱。
“我若是说不呢?”我满怀怅然地回道。“哎呀。我还是不是你姐姐了?”宓语扭动着胳膊撒娇道。
“是,永远都是。”
“那姐姐说的话妹妹是不是都要听?”
“不是。”
“哎呀!你怎么不按套路说呢!”宓语气极,松开手一脸愤然地看着我。
“分情况。”我平淡地回道。
宓语使劲扭动着肩膀嘴巴嘟囔着:“哎呀~我不管我不管你就得听我的,你是不是不把我当姐姐了?”
“我没有……”我长叹一口气,着实有些无奈。
“那你快说你都听我的!”
我努了努嘴巴,“好,我都听你的。”
见我妥协了,宓语十分开心地拍了拍手,“那就好。”
她忽而正襟危坐,表情都肃穆起来,我也板起身,竖起耳朵认真听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非晚,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情。”
我点点头。
“你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其实我的父亲是当朝皇帝。”宓语眼神定定地看着我,丝毫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