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 第1章 一只手

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世界是灰色的，空气是潮湿的，有一座骷髅头山，山上经常堆积着时不时从天上掉落的东西，乱七八糟的东西，猫蛇是这里最强大的生物，而它与我关系最要好，我是谁我不清楚，我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只知道有记忆起，已经存在这里了。

猫蛇既可以变成猫也可以变成蛇。那日，我在熟睡，骷髅山传来一声巨响，我抬了抬眼皮，还是很困，便转过头，换个姿势继续趴着睡着，睡在我身旁的猫蛇却伺机而起，奔向骷髅头山。

猫蛇对这从天而降的东西很感兴趣，确切来说，它对所有新鲜的从天而降的东西都感兴趣，它一如既往地在堆积成山的杂物中翻腾着，找它比较感兴趣的物件。

脸上毛次次的，是猫蛇的舌头，“别闹”我懒得睁开眼睛，把头转向另一边，脸上冷湿湿的，亦是猫蛇的蛇信子，猫蛇今天很反常，它每次都会叼来它喜欢的东西给我看一眼，只是今天的它，我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它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兴奋劲。我饶有兴趣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手，一只小臂插入断剑的手，一只并没有血流成河的手。

我不理解为何猫蛇对一只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坐起身来，浓密的乌发顺从地从脑后垂落在胸前。猫蛇把那只手放在我的双腿之上。

被触碰的皮肤传来阵阵凉意，我鬼使神差地覆上双手，妄图用体温来让它暖和过来。

不过片刻，它似有蠕动之状，继而横冲直撞意欲逃脱，我欣喜，抬起双手，只见它灵活地跳跃而下，用食指和中指支撑，立于地面。

猫蛇眼中迸发出异样的光彩，如同琉璃珠子一样璀璨夺目，熠熠生辉，它探着脑袋绕着这只手踱来踱去，欲靠近却又顾忌着什么。

那只手却毫无波澜，定定地立在那，明明只是残肢，却拥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魄，着实让人不可小觑。

我勾了勾嘴角，这只手当真有几分趣味。

那手倏而颤栗不止，它的周身竟然散发出灼眼的金色光芒，我不得用手遮挡住眼睛，从指缝见得它骤然腾空冲向穹顶，那速度之快是猫蛇也无法媲及的。

我望向它化为光点的地方，蓦然见一红光乍现带着火焰坠落。

只见那红光离我越来越近，我见状惊骇，我的直觉告诉我要离远些，猫蛇倒是机灵得很，用蛇尾卷起我跳到一旁。

“嘭！”方才我坐立之处被砸出一个十倍于猫蛇的坑。

烧焦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散开来。我与猫蛇对视一眼，猫蛇吐着信子发出‘嗤嗤’的声音。我趴在土坑边，探了半个身子来看清坑底的情况。

是那只手。

它全身被烤得外焦里嫩，指尖轻轻颤抖看来还没死透。

猫蛇一溜烟地爬进了坑底，叼着那只手游了上来。

此番，它全身乌漆嘛黑的比方才‘身负重伤’的样子更为凄惨。

真是可怜。我唏嘘不已。

我和猫蛇把它带到了溪水边，用清清凉凉的水把它全身清洗了遍。我不得不再次添了几分兴趣，这手经过一番洗涤，又如同初见般莹白无瑕。

这是谁的手，好生厉害。

只不过它似乎像是陷入了昏迷般纹丝不动，若不是尚存余温，我当真以为它是变成了死物。

猫蛇抓捕来食物，我把它架在火堆上，从前我不知这是何物，偶从猫蛇衔来的一图文书，根据上面的所绘图画比照，似乎此物唤为蜥蜴。

蜥蜴肉熟了，散发香味，我见躺在药叶碎末中的手动了动。

几番挣扎后，那手终于站了起来，它缓缓地向我移动，带着几分颓废，全然没有刚见时候的斗志昂扬。

我边咬着蜥蜴腿，边看着它。

它停在距我一个猫蛇的距离便不动了。

我感觉它在看着我。

我思忖片刻，才觉估摸它是饿了。

只是它并没有嘴，如何入口呢？

或许这样可行。

我拿了一个银碗，上面镶嵌着五色珠宝，这也是猫蛇的收藏品之一。

猫蛇是个十分强大又与我心意相通的存在。我拿了这个，它便知道我要做什么。

它又寻了只蜥蜴回来，并且把炉鼎也带来了。

我煮好了蜥蜴汤，吹至温热才放在那只手面前。

那只手看起来是迟疑了下，终是爬进碗里。

汤的液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下降，直至滴水不剩。

那只手心满意足地从碗里爬出来，我见它愈发地生气活络起来。

猫蛇弓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它的嘴巴张的好大，连它的舌头卷起来的样子都清晰可见，我跟着也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是时候睡觉了。

猫蛇化成猫身，我把它抱在怀里躺下，小腿蜷曲，额头顶在它的额头上。

猫的心跳声有助于睡眠。

我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这次入睡却又梦见了，在梦里我看见些破破碎碎画面，金色的天，水面上的涟漪，模糊的面孔，还有妄图抓住什么的我的手……我感觉身体在坠落，这种失重感让我心惊！

我睁开眼睛，看见那只手在翻读着一本书，我起了身，猫蛇也被惊醒，它半坐着把一条腿翘起，半眯着眼用舌头梳洗着毛发。

我半跪着，身体前倾，双手放在地面支撑着身体，把脑袋向前一凑看它在读什么书。

那是一本医术。我把视线从书上移到它身上，它身上还嵌着那把断剑，看起来甚是不雅。

我心里了然，也不顾它是否愿意，便一把握住它，趁它没反应过来，迅速地把剑从它的身体里拔出来。

我把它放在地上，它全身都在抽搐，我以为它是剧痛无比便想到医术上所说受伤的地方都要经过敷药和包扎，我低下头试图撕下一片自己的衣服，却撕了两下都没有破裂的迹象。

猫蛇舔完了毛，走到我身边，见此状从肉垫中亮出猫爪划向我撑开的裙摆。

然而裙摆没有一丝一毫的破损。我和猫蛇对视一眼，猫蛇眯了眯眼，发出“喵呜～”的声音。看来猫蛇这次要认真了。

它再度伸爪，爪子闪着锃亮的光，我闭上眼睛，头偏向一侧。

“喵～嗷！”只听它发狠地喵叫一声，我的裙面上一次次震动，我拽着两边的手也跟着抖动。

一番攻击下来，猫蛇喘着粗气再无动作，我睁开眼，正过头来，本以为这次能达到目的，没想到裙摆还是‘无动于衷’。

我惊呆地张了张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猫蛇委屈巴巴地看着我，我摸了摸它的头表以慰籍。

它化为蛇状，吐了吐信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游向骷髅山。

我看向那只手，仍是抽搐不止，我便想着让它喝些镇定安神的草药兴许会有些疗效。

猫蛇卷着一块红色的方布回来，上面绣着些花纹，还镌着一个‘囍’字，刹是好看。

那只手已经不抽搐了，似是熟睡。这十分方便我下手。

我细细地给它处理了伤处，敷上了药，包扎了伤口，还十分贴心地打了一个蝴蝶结，甚是美观。

我心满意足地把它放在了地上，猫蛇伸出蛇信子舔了舔它，它便似触电般地转醒。

它呆愣了小会儿，复而剧烈抽搐不止，似乎比方才抖得更厉害了。

我心生疑惑，它开始疯狂地摇摆，似乎是想甩掉束缚它的东西。

原来它不习惯这样啊，我了然，按住躁动的它，三下五除二便把绷带拆下。

这回它安静了许多，我方知它那不是抽搐而是气极。

我见它原先被剑刺之处，俨然愈合，便不再看它，背过它拾起躺在地上的断剑。

我见过猫蛇收藏过的剑没有一把能企及这把剑的材质，纵然它破败不堪可这上边的纹路还有色泽都是无可挑剔的，我甚至能想象得到它曾经是多么的光彩夺目，灿烂辉煌。

我觉得它这么被沉寂了太可惜了，我记得有一本书上曾记载着锻造之法。

我飞奔到骷髅山下，翻腾着找寻那本书，终于在几番搜罗下找到了那本《淬火锻》。

根据上边的记载，我尝试锻造。

我在锻炉里点起真气之火，熊熊火焰燃烧着，我把断剑放入锻炉，断剑悬在火焰之上。

我不断地施法，使火焰长兴不灭。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猫蛇两次三番送来的吃食我都无暇顾及，只想着把东西做好。

火光照在我的脸上，那温度使得我额角落下颗颗汗珠，十分痒觉，我咬着下唇不去碰触，仍旧紧盯着炉火丝毫不敢懈怠，看到断剑有融化之势我才稍稍放松了些。

经过一番淬炼，一个手镯静静地躺在我的手掌心。

我把它套在手腕上，大小刚好合适，我满意地笑了笑。

完成了如此大事后，我的肚子方合适宜地响了起来。

我舔了舔嘴巴，去找猫蛇。猫蛇今日抓了些水里的怪鱼。我说怪鱼是因为它们形似书上记载的鱼类，可它们偏偏又生了腿。不过它们味道还是蛮不错的。

让我讶异地是那只手居然在煮鱼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