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南畔酒吧的二层,露天的小阳台被老式青石砖垒的石墙所围。石墙不高,用长方形的砖石拼出了些镂空的花格子,只过人上腰,刚好可以双肘倚在上头看风景。
陈竹觉得微醺时,看蒋乔舒已经眼神迷离。她的笑带着几分醉意,“姐姐,好吃么?”蒋乔舒确实不胜酒力,她靠在椅背上,眼睛睁睁开开,马上就要睡着了,还不忘点头,“嗯”了一声。
“姐姐?”陈竹这才发现,姐姐岂止是半醉啊,那微卷的长发随着头,摇摇晃晃,醉得都坐不稳了。蒋乔舒的表情从来都很平淡,瞧不太出情绪来,这在喝酒这件事上有点吃亏,就如眼下,陈竹明明坐在她对面,见她一杯一杯喝着,没当回事,仔细看时,已经不省人事了。
“你坐一下,我让小南去开电瓶车,我们回客栈。”陈竹给赵小南打了电话,许是酒吧里太热闹,他没接。她连跑带跳下了楼,嘱咐好了赵小南,忙爬楼梯上来找蒋乔舒。
再回到阳台上,座位上已没了蒋乔舒的身影,陈竹后背生了一层冷汗。只一转头,就看见蒋乔舒竟然坐在阳台的围栏石墙上!
“姐姐。”陈竹生怕吓到她,小声唤着。
蒋乔舒坐在石墙上,两条腿晃在空中,正看着远处风景,低声笑着,“好美的夜景啊。”
灯火照亮下的若水古镇,有飞檐的房顶,有飘落的桂花,还有才熟的橘子,确实很美。
风景再美也与陈竹无关,她的心悬在了喉咙,石墙上的砖石镂空,刚好成了蒋乔舒爬上去的梯阶,她生怕姐姐一不小心掉下去。她稳住身子,大步跨过去,双手箍住了蒋乔舒的腰,将人连抱带扯弄下来,才心有余悸地说:“你吓死我了!”
蒋乔舒有些站不稳,整个人朝陈竹倾过去,陈竹的手还箍在姐姐柔软的腰肉上,她顺势将人搂在怀里,右手攀在姐姐后背,将人抱住。手掌轻拍着着姐姐,可嘴里却在安慰着自己,“还好,还好……”
“嗯……”蒋乔舒闭着眼睛轻声笑了两声。
“以后再也不让你喝酒了,刚才多危险啊!”陈竹说着。可对方已经油盐不进,只想睡觉。她无奈笑笑,扶着人下了楼。
赵小南开来电瓶车,在酒吧门口等着两人,“我不懂了,就吃个小龙虾,两姑娘,能喝成这逼样?”
陈竹一记眼刀杀过去,“说什么?”
“哦,”赵小南最怕陈竹,赶紧认怂:“蒋小姐真是运气好,喝多了遇到陈竹这样的好姑娘,不会吃亏。”
陈竹扶着蒋乔舒坐在电瓶车后排,嘱咐着赵小南,“开稳一点。”她左手虚虚搂着蒋乔舒肩膀,不大敢将手掌整个覆上去。
她心有邪念,都不敢去瞧蒋乔舒。生怕看到姐姐迷离的眼睛时,就忍不住想去摸摸她的脸。这就导致陈竹整个人都有些僵硬,她试探着,让自己上半身放松一点,努力做着心理建设,姐姐她醉了,她需要人照顾,她需要一个肩膀。
与其说心里建设,不如说是心里暗示。而后,陈竹的左手松开蒋乔舒的肩膀,抬起一点儿,再抬起一点儿,掌心落在她头上,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窝。陈竹嘴角动了动,没由来觉得很幸福,对,是幸福,不是开心,不是窃喜,是觉得幸福。能让蒋乔舒靠一靠,能成为蒋乔舒可以信赖的人,她觉得很幸福。
透过电瓶车的后视镜,赵小南瞥见了一脸欲笑不笑,含情脉脉的陈竹,他觉得自己定是眼花了,这表情好像含春少女遇到了心上人。这……不应该啊。
几分钟后,赵小南将电瓶车停在静慧客栈门口,他下车伸手,用长袖裹住手掌,十分勉为其难,“需要帮忙么?”
陈竹一把推开他裹成布拳头的手,“谢了,不用,早点回去陪你媳妇吧。”
慧姐在客栈大堂算账,见陈竹近乎是搀抱着蒋乔舒回来时,皱了眉头走过来。她记得前几天蒋乔舒被人下了会导致过敏的药,以为又是同一波人的骚操作,唾骂道:“哪个杀千刀的玩意儿,把蒋小姐灌这么醉!败类!人渣!想趁机使什么坏!小竹,告诉妈谁干的,我找他算账去!什么个东西!没安好心眼!”
“……”慧姐嘴里的“杀千刀”、“败类”、“人渣”、“不是个东西”好像都是自己。陈竹只听慧姐骂了一半,就架起蒋乔舒的胳膊,放在自己脖子上,另一只手把着她的腰,等慧姐骂完,她才悲伤地看着慧姐,说了句:“妈,别骂了,我灌的。”
“……嗯,那个啥……当我没说。”这回换慧姐尴尬了,她揉了揉头,转身往柜台走去,边走边说:“诶?刚我算到哪了?今天买了油菜还是小青菜来着?”
房间里,陈竹将蒋乔舒的外套脱了,将人放到床上,才给她脱了鞋,又盖上被子,低声问:“姐姐,还好么?”她手指落在蒋乔舒的额头,摸了摸没病没发烧,应该就是不胜酒力,喝得有些多了。
指尖从蒋乔舒额头离开时,停留在她脸颊上空,看着姐姐平静如水的面容,没了那双顾盼生姿眼的照拂,显得有几分冷漠。这样的冷漠和疏离,一如自己初次见她时的模样,可陈竹知道,姐姐在她面前,不是这样的。
她想去摸摸蒋乔舒的脸颊,去触碰一下她柔软的一面,毕竟明天之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少女的手,停落在半空,犹豫不决时,姐姐好似于醉梦中清醒了三分,原本平躺在枕头上的她,头蹭了蹭,好像要找到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入睡。她靠右侧躺时,左脸颊滑过了少女的指尖。陈竹的手如触了电流,缩了回去,因为紧张,攥成了拳头。
指尖觉得亵渎了神女,可脑子却想更轻浮多些,陈竹好矛盾。
“姐姐?睡着了么?”陈竹唤了两句。
无人应答。
“姐姐?”
“姐姐……”
陈竹听见姐姐沉稳的呼吸声,认定她已经入睡。少女压低了清澈的声音,絮絮说着话,她明明知晓没人能听见,可仍在自言自语,要将心事说予入夜的风,“活了二十多岁,我好像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情感。”
她低声轻笑了一下,手落在床边,“想将我生活过的地方,带她去看一看;将我吃过的好吃的,都分享给她;如果可以,把觉得好的东西都送给她。”
“虽然我知道,她什么都不缺。可我还是想……”
“这样的心思,让我很矛盾。好像自动就矮了她一截,又甘之如饴地想捧着真心给她看,可又很害怕被她发现……可笑吧。”
“又想让她知晓,又害怕她知晓。”她嗤笑了一声,笑自己的矛盾和傻气,只是那笑只停留了一瞬,又消失了。留在她脸上的,是莫名的低落,“怕她知道了我的心思,以后再也不理我了……”
说完最后一句,陈竹那双灵动的眼睛瞬间浸满了水汽,就只想着这种可能,都觉得难过,那还是不要让她知晓好了。
少女仰着头,深呼吸,将红了眼眶的难过憋回去,待稳了心绪,她朝着蒋乔舒低头俯身。
两片淡粉薄唇,带着不舍,如翩跹的蝴蝶,谨慎地落在蒋乔舒白玉瓷似的右边侧脸上。比蜻蜓点水还轻,比风拂花蕊还淡,就那么一下下,饱含她的绵绵情意,又充满小心翼翼的紧张。
“我……可以么?”少女的吻落下,才幽幽地问了这么一句。
而后,陈竹起身,轻手轻脚走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脚步声远去,房门被关上,之后,是院子的柴扉被人轻掩的“咔哒”声。
而后,微醉的蒋乔舒于床上睁开了眼睛。
她平躺在洁白的床单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上柔黄的灯光,不自觉地摸了摸右边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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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辞重掌叶氏集团的那天,也成为继姐林寒悠实验室的掌舵人。
她从来最恨林寒悠,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却要摆出一副虚心请教的嘴脸,日好夜好地捧着她。
无它,种种做戏殷勤,不过是为了得到她身上的一项芯片技术。
林寒悠,SI N实验室里最年轻的教授,面对那个跋扈的叶辞,她淡定又游刃有余。
一会儿欲拒还迎,一会儿欲擒故纵,一会儿又撒娇扮柔弱。
明明知道叶辞对自己的示好,不过是有所求,可自己的精心策划何尝不是一种图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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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我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