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山之风 [AG] 第72章 夜玄（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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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此岁阴佳节，邀天下英雌聚会金云顶，杯盏言欢。】

随英雌帖一同寄达的，还有岁阴节的简介。岁阴是大家相聚赏血的节日，尤其适合召开骂妖不见血的武林大会。

有小道消息称，岁阴由踏血创立，第一届定在1039年1月24日，也就是姜见凌报警的次日。

再精确一点，武林大会的开幕时间，恰好是姜见凌报警后12小时。如此赶鸭子上架，完全不给她喘息串供的机会。

姜见凌对此毫不在意，她嗑着铁核桃，怀着隐秘的优越感，踏上康庄大道。

午前时分，金云顶正式开放进场。

金云顶坐落于黑金山之巅，云层环绕，妖气充沛，为聚会与修行的绝佳场所。前去黑金寨的小路危险重重，通往金云顶的大道却是畅通无阻。

踏血生财有道，对外出售门票，将妖界自修室办得红红火火。自修室的计费标准根据学员水平而定，中高水平的妖族每日需支付一牛，若是寻常小妖，一根牛毛便可在此修行一周，个别经济有困难的，还可以无限期赊账。

今日，武林大会在此召开，金云顶全场免票，欢迎天下英雌莅临。

上百个金棚在金云台依次排开，瓜果点心铺满玉桌，正餐大菜和提能饮料停放在自助柜台，方便大家拿取。

为了给武林大会备菜，踏血整整抢了三个小时的餐位，把夜玄叫得上名号的美食店洗劫一空，临走之时还撒下英雌帖，诚邀没饭吃的妖族来金云顶看热闹。

姜见凌也想看热闹，只是一踏入金云台，便被阳光闪瞎了眼。

妖造太阳和妖造灯光有着本质上的差别，她一时之间还无法适应。凭着金兰契的指引，她半遮双目，直直往自己的智囊团奔去。

“凌凌～”早早就坐的貅武看到监护妖，出声呼唤。

“来啦。”姜见凌闪身抵达金棚。

她龇着牙齿，献上热情灿烂的笑容。可惜，一直到她适应光线，好妖友们都没问起她伟大的牙齿。

姜见凌轻叹一声，主动问道：“怎么这么亮，大王去拾刹偷太阳了吗？”

在她的印象中，只有繁世木的太阳如这般迫真。

白莫沉默片刻，指指玉桌上的小灵珠：“低配版聚能阵法，仅限武林大会期间使用。”

“哦↗↘→↘↘～”姜见凌露出了悟的表情，“是不是之前岚姐参与的大项目，充电24小时、放能3分钟？”

“……”桑岚面无表情，“现在不止三分钟了。”

貅武握紧拳头：“没错！”

自从桑岚领悟第三道元素，聚能阵法的放能时间已经提高到5分钟，加上各路英雌帮忙，至少能维持10分钟。

今日妖员众多，大家谈笑之间顺手充电，妖力像不要钱一样往灵珠里猛灌，按照现在的储能，在武林大会期间维持阳光轻而易举。

姜见凌听得啧啧称奇——拟声词版。她龇牙咧嘴，左啧一声右啧一声，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不巧，貅武大光球在此，牙齿的光芒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此时不开口，更待何时？

“家妖们！”姜见凌拍拍桌子，单刀直入，“你们快看我的牙！”

“怎么了？”貅武凑近一瞧，并未察觉异常。

姜见凌眼神得意，她当着大家的面拿出铁核桃，咬得嘎嘣作响。不消一刻，粗糙的核桃粉被她吐出，在餐巾纸上显得弱小而无助。

“嚯！”貅武倒吸一口凉气，“凌凌你升级装备啦？”

姜见凌但笑不语，姐想要，姐得到。

昨夜，牙医兼金茶阿姨技术精湛，以万年玄铁为基，再用姜见凌原本的牙齿镶面，经过精心治疗，姜见凌的牙齿外观与之前无异，内里却坚固无比。

千年玄铁？呵呵，我是你姥万年玄铁！

她当场跟囚笼来了场硬碰硬，在一地碎渣子中傲视群雌，一雪前耻。夜宵嚼的是铁龙虾，早餐嗑的是铁核桃，真正达到了植牙广告的疗效。

“怎么样？”她舒展身体，随意靠在椅背上。

“很好，非常好。”桑岚起身拍拍她的头，不着痕迹地给她戴上隐形耳机。

姜见凌正欲发问，脑袋上却又多了一只发光的大手。貅武传音道：“凌凌，隔桌有耳，我们先谈正事哦。”

“好。”姜见凌很快进入备战状态，假装摆弄桌上的陈设。

耳边传来桑岚录制的翻案陈词，她亲爱的师娘发挥了瞎脑补的强大优势，勾勒出一场离奇的陷害案，母题是踏血以鱼皮为饵，故意引诱姜见凌破坏蛇皮。

姜见凌听得一愣一愣的，她传音问道：“还能这样编？”

“当然。”貅武语气确信，“我打听过了，武林大会比的就是谁嘴皮子利索，最能拉票。”

以往的获胜方俱是巧舌如簧，能言善辩。

“上一届获胜方是弹簧妖，昨日我碰巧跟她喝了几杯。”桑岚补充道，“她说，能甩出去的锅，就不要背在自己身上。”

姜见凌摸着桌上的灵珠，竖起大拇指：“高妖，实在是高。”

她回想着自己先前的反应，突然嘶了一声：“但我可能已经露了破绽，万一踏血揪着不放怎么办？”

桑岚沉吟片刻，传音道：“弹簧妖还有一妙计，说是灵活运用、贯穿始终，再搭配高超演技，就能争得同情分。”

“什么妙计？”

“她不问你不说，她一问你惊讶。”

“……”

朴素而实用的妙计，临时抱妖脚的姜见凌认真记下。至此，智囊团就甩锅方案达成一致。

☆

正午时分，蓝锋携宝刀麒麟隆重登台。刀风过处，刚柔并济，还未就位的妖族搭乘顺风刀，很快抵达好妖友的金棚。

金棚右侧立有石牌，上书自家寨名。黑熊寨、黑蛇寨、黑球寨等名沿袭了夜玄的传统风格，霹雳寨、雷火寨、猪头寨等名，则代表着另外两地的姐妹寨。

喧闹声中，蓝锋声如洪钟：“欢迎诸位，在下蓝锋，为本届武林大会的开幕妖。

“大会即将开始，请诸位英雌欣赏开场表演。”

灵力氤氲，她豁亮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地传入大家耳中。

而后，几道破空声响起，蓝锋手挽刀花，在空中书下自己的名号。

——黑熊寨御丰大徒女，千野刀王蓝锋。

苍劲有力的文字在空中漂浮，时不时化为滑板车，邀请路妖结伴同行。在热闹的气氛中，开场表演正式开始。

台下，姜见凌看得大惑不解：“锋姨什么时候成御姥的大徒女了？”

“两个小时前。”白莫答道，“拜师缘由是学习吃饭。”

姜见凌：？？？

“这是对外说法吧？”姜见凌小心翼翼地问道，“真实缘由是什么？”

貅武把姜见凌的脑袋拨向左侧：“因为那里。”

百米开外，蓝锋的三位麻友正在争抢命名权，石牌上的名称飞速变幻，依稀辨认出有三个，分别是：麻友寨、黑麻寨、麻油寨。

无论哪一个，都让蓝锋深感慊弃，她索性弃暗投明，加入了黑熊寨的大家庭。

姜见凌默默收回目光，观赏蓝锋与宝刀麒麟带来的精湛刀法。

根据小道消息，蓝锋是麒麟的狂热爱好者，不仅女儿以麒麟为名，连宝刀也离不开麒麟二字。宝刀麒麟早在数百年前成妖，四处云游，此番特意赶来，与蓝锋一道，为武林大会带来圆满的开场。

根据小小道消息，蓝锋其实不会舞刀，每次才艺展示期间，出力者都是麒麟。

对此，姜见凌持怀疑态度。千野刀王蓝锋，逢剑阁的创始妖，怎么可能不会舞刀呢？

但很快，她就看到精湛的刀法中，不时出现抡锤、舞枪的奇怪动作，还有些动作神似给牛排松肉，这些手法瞬息即逝，并未影响刀法的完整性。

桑岚见怪不怪，锋姨总是喜欢在某些细节上灵机一动，自由发挥。

一套大乱炖刀法耍完，蓝锋退居后位，将大舞台中心留给麒麟。她扬起嘴角，带头鼓掌：“多谢麒麟为我们带来的精湛表演。”

姜见凌停顿片刻，也很快加入鼓掌队伍。

大家的欢呼有多热烈，麒麟的心里就有多冰冷。她传音给蓝锋，破口大骂：“卧劁恁爹，这就是你苦心钻研廿载的绝技？松他爹的肉？”

“还不错吧？”蓝锋语气轻快。

“不错个吊，你是没看到群雌那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表情，你他爹的真是个妖才啊。”

“是吗？”蓝锋面上不动声色，“你又去哪儿学脏话了？我也想学。”

“我￥%#%&@*&……”

麒麟有口音，蓝锋听不懂，但她猜测后面的话一定很脏，对她不好。她清清嗓子，火速引入下一流程：“本届武林大会正式开幕，首先，有请——”

“□□寨‘浪里云狂伽墨’，入场。”一道不输于蓝锋的嘹亮声音传来。

姜见凌：？？？

她抬眸看向金云台左侧，一位熟悉而陌生的中年伽墨昂首阔步，朝金棚走来。

有些英雌入场时，偏好高声喊出自己的名号，伽墨正是其中之一，至于自己入场后，会给别妖带来什么样的冲击，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她径直找到空位，改写名牌，动作娴熟。小斟一壶酒后，她不忘提醒开幕妖：“该开场了。”

姜见凌直觉想摸刀，却摸了个空。貅武也想摸刀，摸完才想起来，无名在御姥那儿加餐。

“……你来干嘛？”姜见凌趁热用上从蓝锋那里悟到的喊话技巧，中气十足地喊道。

“不是邀请天下英雌吗？”伽墨奇怪道，“我也是英雌。”

随着伽墨发话，金云顶喧哗渐起，群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敢问这位英雌是？”

“不知，难道是那位？”

“既然不知，诸位又为何要议论妖家？”

“在下不过是效仿隔壁英雌。”

“据老身所见，群雌对她的到来很是意外。”

“哦？看来在下也须装作意外。”

“甚有道理，那我现在就议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