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甫一将门推开,只见裴戎身穿一件最简单的蓝白运动衫,完美的五官冷俊精致,即便苍白而沉默,仍如玉凿天琢。尤其是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嵌在深邃的眼眶里,仿佛有种勾魂摄魄的力量。
裴戎身形偏瘦,不矮,但身高比起我还是不够看。
我强行忽略了诡异的心悸,看了一眼时间,这么短的时间里,应该是显然没能抓住李有为,于是我禁不住想嗤一声,“又没抓住嫌疑人吧”的讽刺刚要笑出口。
还是生生忍住。
状似漫不经心地,选择了一句“人话”来说:
“你来找我爸?”
裴戎微微一愣,面无表情地点头:“嗯。”
这时,浴室里传出一句小老头的吆喝:“哦!是裴戎来了吗?我马上洗好了!”
“进来吧。”
我也拿出主人风度,引着他走进来,不仅给他倒了茶,还拿出小橘子摆上桌:
“你随便坐吧。”
“谢谢。”
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裴戎平淡地看了我一眼。
然而他没在沙发上坐,更没喝我的茶,只是神色平静地站在窗台前,等着父亲从卫生间出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一世的裴戎对我还是不热络,就像上辈子我刚上高三的时间。
小时候,我和裴戎的关系明明不错,有他帮我洗内裤的情谊在,加上他学习好,长得又好看,在我家借住时我当然对他很喜欢。
到了我妈刚出事的那段时间,我们的关系才变得有点奇怪。我走不出母亲出意外的阴影,整日郁郁寡欢。
裴戎似乎也知道我家发生了巨变,父亲和我难以消解失去亲人的痛苦,便天天来我家做做饭洗洗碗,提供一种无声的陪伴。
直到有一晚,我太想母亲,偷了父亲的二锅头直接喝断了片儿。第二天清早,我头痛欲裂地醒来,裴戎已经走了,再也没有主动来,我去找他了几次,不知怎的他闭门不见,搞得我更心烦意乱。
改天其他高年级的朋友告诉我,裴戎交了个很狂野的女朋友,脖子和胸前全是吻痕,给他嗦的那印子半个月都消不掉。
起初我还不相信,直到我看见高年级一个漂亮学姐天天和裴戎在一起,裴戎脖子上贴了两三个欲盖弥彰的创可贴。
我不能理解,裴戎还没成年,交女朋友就算了,居然还上床?
更关键是我妈待他不薄,他是怎么在她头七都没过的时候,就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来?
简直不可饶恕。
我找到裴戎大吵一架,结果他只是淡淡地看着我,仿佛在发疯的人是我。
那时我年龄尚小,很多事情只会想当然,又被丧母之痛蒙蔽了双眼,对裴戎一直怀着难以言喻的埋怨。
后来又过一年,我无意间看见裴戎和那女生很礼貌地讨论问题,而裴戎仍是不愿与我对视,我的心中才猛然升起一个极其诡异的念头!
——吻痕不会是我嗦的吧?
比起什么狂野女友,裴戎那满脖子被狗啃的印子,创可贴都盖不住一个。
小女孩哪有那么大的嘴,还一咬就冲着脖子跟喉结去?
我被这想法整得有点羞愧、更多是懊悔曾经对裴戎的责怪,所以我有段时间的确非常想要和裴戎道歉,甚至连道歉信都写了好几封,却还没有一封送到裴戎手中。
一来是因为裴戎面临考试,压力不小,说不准早就把这事儿给忘了,我又给他提起来,只能徒增尴尬打扰他学习,根本没必要;
二来是我又不是故意的,加之从心底又觉得我和裴戎都是男人,亲几口也没什么,其实归根结底还是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作祟——男人会说对不起,好像会短一厘米,只盼望着请他吃顿饭,就能一笑泯恩仇。
直到再后来,我认识了蔡莹莹,每每见到她那张脸,不知怎的,我的心就像是剧烈燃烧起来一般,即使我并不了解她,也很想让她成为我的女朋友。
为了能够追到她,我发誓倾尽我的所有,也将裴戎忘在脑后。
而我的报应是:我确实倾尽了所有。
我深吸一口气,望着裴戎的背影,见家里暖黄的灯光抚在裴戎的冷白的脖颈上,现在终于明白,裴戎为什么要介意那几个醉后青涩的吻。
裴戎是同性恋,我又不是。
所以裴戎会介意很正常,见到我才就要躲开。
我盯着裴戎的背影看了两三秒,还是不明白这样讨厌被男人碰触的裴戎,为什么会找个小瘪三做男朋友?
因为同性恋人少?
还是说他实在没有目标了,才退而求其次?
一时之间,我的思路跑到不可思议的地方去——如果裴戎真的是个同性恋,那我能不能让他喜欢上我?
这一世,要是裴戎喜欢了我,和我在一起,他是不是就不会遇到后来那个小瘪三?这一世的父亲也不会有灾难?
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的魅力没那个小瘪三大,父亲在得知我对裴戎动了心思之后,也必然会断绝和裴戎的往来。
为这个想法,我的心脏跳得极快,仅向裴戎的背影走进两步,我的呼吸就短促起来。
这时,只听灯丝极轻地“滋”了一声,就像我心音,因这个荒谬的想法而颤动。
我于是忍不住更靠近裴戎一点,只见明净的窗上映上我们两个人的身影和面容。
我比他高大半个头,肩宽他许多。
我想我若是有心将这人抵在窗上,应该不用费力就能将他完全圈住。
他的冷静会被我完全撕碎。
所以我会不会听到他干哑的哭喊,听到他近乎崩溃地叫我名字,说这辈子再不会辜负我?
我或许是靠得有点太近,裴戎有些诧异地回头,凉飕飕的目光扫了我的脖子一眼,似乎想让我让开点,遂冷冷地叫了我一声:
“李与。”
“嗯?”
我恍若不觉,如如不动。
就听他道:“屋子里这么大的地方,你偏要贴着我站么?”
我笑了笑:“是啊,我偏要贴着站的。”
他的音色极其动听,虽然听上去冷淡,却也充满了对我的宽容:“有什么事情?”
我嗅到他发丝洗发露的柠檬香,明知故问:
“我们小时候那么要好,从哪天开始,你怎么就突然不理我了?”
把他问到沉默。
裴戎当然没有主动提我喝醉的那一夜,他垂眸划开了眼,转移话题道:“你想多了——作业写完了?”
“写完了,你要帮我写吗?”
“……”
裴戎皱了皱眉,视线向下滑,落到我的的腰线附近,于是我也不由自主地向下看去,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裴戎熨帖的警服裤里的两片臀/1瓣。
我的喉头滑动一下,将目光缓缓划开,猝不及防的暧1昧如汹涌的波涛,在空气中有恃无恐地翻搅开来。
视线交叠之间,我退了一步。
所幸这时父亲的声音从厕所传来:“李与!你小子把毛巾都使了,我用什么?”
将一室的寂静打破。
我连忙逃也似的离开裴戎,给父亲递毛巾,再回身,与裴戎擦肩而过。
此时父亲也从洗手间里走出,裴戎颇为恭敬地走上来,很有礼貌地喊了一声“李老师”。
他的声线稳定且有分寸,仿佛方才的慌乱不曾存在,是我幻想出来的一般。
我回了自己的房间,给房门留下一个不经意的小缝,还在门边搬了一个小板凳。
——既然裴戎能刚出完任务就来我家,一定是和我爸有什么“秘密”要谈。
而我无论如何也要听听,他们平日里都背着我谈些什么。
可待到我正要把耳朵贴紧门,凝神细听,那房门“嘭”的一声,却人从外面关紧了。
裴戎淡淡的声线从门外传来,“李老师,去你屋吧。”
我:……?
风晒干了沉默,我有点无语。
父亲却带着笑意应和:“好,来吧戎戎。”
绒绒?
我服了。
神他妈绒绒……
如裴戎所愿,我没能听到他和父亲的直接对话,索性作罢不去偷听。
可我躺在床上,仰面朝天,脑子里跟过电影似的,全是裴戎那张脸。
裴戎半垂着的浓密睫毛,和近在咫尺的薄唇。
裴戎年轻且修/长的身体,纤细的腰,和被警裤包裹的臀。
于是,方才在客厅里的产生的想法盘旋不去,躺在床上的我已经正式开始策划,到底该如何靠近和勾引裴戎,才能让裴戎成为我的男朋友。
最后只想到两个字:学习——让裴戎辅导我学习,才有正当理由创造相处空间,最快地拉近他和我之间的距离。
可是裴戎这么忙……
管他呢。
如果为了我不加班他都做不到,将来还怎么跟我谈恋爱外加搞东搞西?
我打定主意之后,直接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去厨房洗了水果,端了一盘子五颜六色的果盘,强势敲开父亲卧房的那扇门。
没等回应,我直接把门拉开,果盘往桌上一放,身子往屋里一钻,拉了把小板凳,直接强插进两人中间,在两人之间的位置坐了下来。
“讲什么呢?能让我也听听吗?”
《一中冷笑话评选大赛》
胃疼:一中冷笑话评选大赛开始!请参赛选手发言!
李与:裴戎是个同性恋,我又不是。
张诚:……
方小婉:……
蔡莹莹:……
裴戎:……
李与: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胃疼:你这让人怎么比呐?你已经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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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