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科幻灵异 > 他清冷温柔[重生] > 第20章 第 20 章

他清冷温柔[重生] 第20章 第 20 章

作者: 分类:科幻灵异 更新时间:2023-12-09 14:13:03 来源:文学城

“你喜欢男生么?”

裴戎拧在煤气灶阀门上的手指一捏,险些直接关掉了火。

我的声音低沉温和,然而姿态却不退反进,居高临下地看向裴戎,像个宣判者:

“——你刚刚说的可以问。”

裴戎冷冷蹙眉,也针锋相对地迎上我的目光,微微扬起那张漂亮的脸,仿佛审视着我的意图一般,良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喜欢什么,跟你有关系么?”

我心情很好地笑了笑,扒拉了下锅里煮的肉,讲出的话像个谜语人:

“可以有关系,也可以没关系。”

我话音一落,原本凝滞粘稠的空气,像是在这一瞬间拉开,扯出无数只细密的透气孔,迸发出新鲜的氧气,让我的大脑感觉很舒服,仿佛提供着一种高级的成瘾性。

然而裴戎并没有搭我的茬,很正经地回答了我,甚至还给出了更多的信息: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说什么,但是我不喜欢。”

这次轮到我握住锅铲的手腕一顿。

裴戎抱着手臂,神色恢复了平静,也把话说得更加清楚:“我不喜欢男生,也不是同性恋。”

愣住的人是我。

裴戎看了眼锅里的肉,淡淡道:“小火慢炖,我先出去了。”

……

裴戎离开后,我面对着一锅肉发呆了很久,仿佛自己也是一块在锅里煎熬的肉。

然而不过是一盘肉出锅的时间,我就也便释然。

——像“同性恋”这种在整个县城都骇人听闻的事,即便是,也不可能不否认,更何况就算裴戎目前真的不喜欢男人,也不代表未来不喜欢,纠结这些矫情的细枝末节不是我的风格,于是我想起裴戎方才无意中说出的一句话。

他说:“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说了什么”。

——难不成现在的这辈子,还能从“哪里”听到点什么吗?

“爸~裴戎,吃饭了。”

我端着几碟菜出了厨房的门,仿佛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可是令我有些意外的是,父亲和裴戎并没有坐在沙发上聊天,父亲的房门依然紧闭着,在我一声吆喝之后,甚至也没有任何的响动。

什么事情非要走到屋里,避着我说?

还是说父亲的房间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我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移步到父亲的房门外,凝神细听,这次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于是我用力将手按在了门把上,正要像上次一样推门而入,却发现房门居然上了锁!

我有点愣住了。

我们家各自的房间门常年不锁,我都快忘记房门还能锁上这一说,别说是父亲睡觉都开着门,就连我清早起床打飞\机的时候,都他妈的不上锁。

“砰砰砰!”

与生俱来的控制欲烧得火热,使我莫名含着一股隐怒,猛拍了木门三下,冲着房间内喊道:

“你俩又背着我做什么呢?饭都好了,不吃了吗?”

“来了来了。”

父亲连忙应一声,隐约间,我好像听见抽屉合上的声音。

没三五秒,竟然是裴戎打开了房门。

还是那张清冷的脸,只不过这次眼睛没看我,而是推开门就径直走向了餐桌。

屋里都是男人,而男人最懂男人。

即便我没有刻意往“那方面”去想,思维也还是会禁不住飘过去。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凌厉的目光就已经极快地扫过了父亲的裤子、发丝,裴戎的裤腰里的衬衣衣摆,甚至还有那张只留下一个坐痕的床。

所幸,这些地方全都是干干净净、本本分分,没有丝毫异样,我提到嗓子眼里的心,这才放进肚子里,并隐约为我龌龊至极的想法感到愧疚。

“这么快就做好饭啦。”

父亲跟随着裴戎的脚步,从我的身前擦肩而过,我不着痕迹地吸了两口气,确认他身上的确没沾上太多裴戎身上的消毒水味儿,还全是老头味,我晦暗的目光才彻底由阴转明,附和着父亲说:

“是呀,不都是熟食么,就做一个炖肉。”

“哈哈,学会没有。”

“学得可好了,主要是师父教得好。”

“是吧,人家裴戎从小就自己做饭了。”

我这时也走到餐桌边,看向正在张罗着倒饮料的裴戎,故意道:

“裴戎做什么做不好,我看裴戎就算是教我这种笨蛋读书,都比咱一中的老师教得好吧。”

裴戎将椅子一拉,打断了我的施法,语气淡淡的:“吃饭吧。”

父亲咳咳两声,不着痕迹地看了我一眼,随着裴戎也坐下,拿起筷子搛了两粒花生米,说着味道不错,喝口雪碧压了口酒,才有些殷殷切切地开口:

“戎戎啊,你那个班儿,什么时候回去上?”

“后天,周一。”

裴戎说着,先给父亲搛了块肉。

“后天,这么快啊?不再静养一阵儿了?”

“嗯,所里的活挺多的,我也已经休息了快一个月了,不好再歇下去了。”

“……哪有一出院就上班的,你明明伤得那么重,我就不信,那么大一个派出所,少你一个实习的警察,还就转不了了?”

裴戎摩挲着筷子,也搛了块瘦肉心不在焉地吃:“没关系的,是我申请早点回去的,感觉已经没什么事了。”

我默默听着他们聊天,也搛了块肉放进父亲碗里,不仅如此,我还给裴戎也搛了一块,肥的,在裴戎隐隐皱起的眉头间,漫不经心地边吃边说:“啊,你们刚刚在屋子里,连这些都没聊么?”

父亲和裴戎齐齐沉默,不约而同地看向我。

我做出最无辜的表情,又给裴戎搛了块最肥的五花: “那之前回来的时候肯定也聊了一路吧——都聊的啥啊?”

裴戎拿起碗,接下来的所有时间,都将碗捧在手心里吃了,父亲没发现这种细节,也果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跟我说:

“你的好奇心不用这么强,多把心思用在点学习上。”

我的花生米掉在桌子上:“用了啊,你也不是没看到,但我就是笨嘛,怎么都学不好。”

父亲沉默,裴戎关注的目光看过来,于是我垂头丧气继续说:

“没学还能考688呢,学了就只能考700多,还不如不学。”

688,700多,按裴戎这种水准的人来说,乍一听大概还以为是总分呢,不过或许因为裴戎之前听我说过688这个数字,所以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看了我一眼,我本以为他要像父亲或是朋友们那样安慰我,比如“一次模拟考试而已,不用太过介怀”,然而裴戎什么话也没说,几粒花生米吃得香甜又认真,碗里两块肥肉,倒是始终没动过。

还是父亲心疼我,叹了口气接话道:“话不能这么说,认真学习总是会有结果的,只不过这结果……”

裴戎的筷子搛向碗里的一块肥肉,小小咬了一口,打断父亲的话:“实在不想学,其实也不用逼自己。”

“嗯?”

裴戎淡淡道:“读不进去书,找个厂上班也挺好。”

我:?

“我说了,我想考大学。”

裴戎仍是面无表情地吃肉:“所以呢,别人帮你考么。”

我眼里带了几丝趣味,定定地看向裴戎略有回避的目光:“你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啊?”

“同情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那不一样,我需要的又不是警察,而是一个能教会我的老师。”

裴戎垂下眼去,似乎完全没听出我的弦外知音,只是轻轻地答应一声:“嗯”,就差把“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裴戎或许不仅是将“自强”两字奉为了座右铭,更是刻进骨髓,于是非但没有给出帮助的意思,对我“付出却没得到回报”的遭遇,甚至没有给出半点怜悯,这倒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重生之后的我心智上像是开了挂一样,在目前的环境里,迄今为止算得上算无遗策。

可如今看来,利用同情心让裴戎主动提出给我补习的事情,是绝不可能的了。

我有些懊恼,吃饭也吃得没什么食欲,不再参与父亲之后抛出的问题,而是静静地听着裴戎和父亲的对话。

我听得出,父亲确实有帮我试探裴戎有没有时间的意思,然而裴戎的时间的确都被安排满了,于是父亲也绝口不提让他帮忙辅导功课的事。

我想,这样的我有点像是那种烦人亲戚家的孩子,看别人学习好,就想白嫖人家给我补习。

然而仔细一想,也不对,父亲资助了裴戎那么多年,我是我爸的亲儿子,找裴戎补习怎么能算白嫖呢,于是心中更是生气裴戎的不通情理。

“我吃好了,做作业去了。”

我拿起空碗便走了。

倒不是有意给裴戎脸色,只是我就算再迟钝,也感觉得出裴戎其实对我一直都不热络。

从重生后的第一次相见,到去医院看他,再到现在,裴戎对我一直处于一个见招拆招的防御姿态,这是我纵横各种社交场合这么多年,作为一个追捧者一大堆的靓仔实在也无法接受的事。

回了屋以后,过了一小会儿,我就听见裴戎去卫生间洗澡的声音,然而听着那稀稀拉拉的水声,我的心却更烦了。

自从重生以来,通过几个月的学习,我已经浅尝到了“动心忍性”四字能给我带来的结果,注意力的集中程度也有了很大的提升,只是自从牵扯上裴戎以来,以前静心所用的那些法子,便都仿佛失效,以前筑起的心防也如同功亏一篑一般。

不仅仅是学习静不下心,就连仅仅看到他,或只是与他对话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会感到焦躁和心烦。

我心中那股情绪很大,像恨,像怨,像不甘心,可除此之外,或许又更像什么……

比如见到裴戎时,刻意忽视的欢喜,还有见色起意的喜欢。

没错。

的确是见色起意,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肤浅。

所有的情不知所起,所有的一见倾心,经过文人墨客的粉饰,仿佛都珍重得纯净。

但我却知道,我心中对裴戎的好感,无外乎他的脸、身体、甚至那些人人称道的美好光环。

活了两世,我也并不敢称了解裴戎,尤其是经过了上一世的锉磨,还有喜欢的人的背叛,所以现在的我,即便是再次发现,自己好像是喜欢上了一个人,也并不会再将这种…可有可无的爱慕,奉上神坛。

如此这般想着,我原本躁动的心终于安静下来,不知不觉间做完一张数学试卷,因为是给作练习测试,所以还付了答案卷,我拿红笔对了答案。

错的不多,基础题基本满分,往狠了算也有120。

突然想起什么,我把这份忘记粉饰的作业放进书包,藏起来。

这时,我站起身,打开自己房间的门,才发觉卫生间的门地面湿漉漉的,父亲在厨房收拾,而裴戎已在不知什么时间离开。

我走进泛着湿意的卫生间,嗅了嗅水汽中弥漫着的浅淡香气——裴戎的确是来借着卫生间洗澡的,因为我们家的这栋楼,是县城里罕见有卫生间的楼房,像裴戎和刘关风租住的房子,厕所都是在院子里,如果得洗澡,就只能去公共澡堂。

我望了眼裴戎清理干净的下水道,连一根头发都没有,甚至包括摆放浴液的架子都被擦的干干净净,看得出,裴戎不想给我们留下一点麻烦。

然而我鬼使神差地触上一滴沾了浴液味道的水滴,痴迷地放在鼻尖嗅了嗅。

我看向雾气蒙蒙的镜子中,那个眸色深沉的自己,不知为何,将指尖放近唇边,用力吮了一吮。

好香。

也好怪。

香的是沐浴露,怪的是我。

可我不在乎,反正四下无人,没人知道我的行为有多变态。

“——裴戎走了么?”我扬声问父亲。

“啊,刚走啊。”父亲眼也没抬。

“怎么不把他留下?家里明明还有个空房间。”

“那是李婷的房,他一个大男人,睡了总不好。”

我冷笑一声:“李婷都多少年没回家住过了,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

“那也得给她留着啊,她再怎么说,也是你妈妈的亲生女儿。”

我禁不住冷笑一声,想起点什么,倚着门框对父亲道:“哦,忘了跟你说了,你今天出门的时候,李婷今天来过家里一趟。”

父亲抬起头来:“啊?来干嘛?”

“还能干嘛,就要钱呗。”

“你怎么说的?”父亲眉头紧皱。

“怎么说,说没有呗——结果,你猜她说什么?”

“我猜什么,你别卖关子,快一点说。”

“哈哈,她说今后每个月,她不要三千了,要五千。”我悠悠地吐出一句话,观察着父亲的脸色,果然,父亲的面色转黑,眉间的深纹挤得更紧,像是要嵌入眉骨似的。

父亲缓了会儿,又问:“嗯,然后呢,还怎么说?”

我抱着手臂如实回答:“我说让她别想了,赶紧自力更生去吧,她居然威胁我,说如果不给的话,就要给我们好果子吃——哦,对了,你知道么,她甚至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想要往我的手腕上砍。”

话到此处,父亲原本发黑的面色终于胀红,将手中攥了许久的拖把也往地上一扔,表情极为不虞——而据我这些年的了解,父亲一旦有了这种表现,是真正生气了。

于是我张口道:

“怎么说啊?我好像出了个馊主意,咱们还要给她钱么?”

“——给个屁!”

父亲是个典型吃软不吃硬的人,只听他的声音发粗,乃至有些粗蛮地打断了我,目光炯炯的坚定道:“今后,我一分钱都不会再掏给她。”

我暗中极轻地挑了下眉,“哦,那她要是再来闹怎么办?”

父亲喘着粗气,憋红了脸,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哼,我还怕了她不成?叫她尽管来!”

我见此状,颇为满意,拖着长腔叹了口气:“哎,这样就对了嘛,早多少年就该这样了,咱们家还能少点损失。”

父亲重重地叹了口气,咕咕哝哝、也骂骂咧咧道:“这么多年,还养了个白眼狼出来。”

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劲风呼呼地吹着,用力拍打着我家的窗棱,我也算五味陈杂,没有再拱火,只是静静地望着父亲的背影,重新捡起拖把,转身就打开了那间很久不开的房门,朝南,那是李婷的房间,虽然空间没有主卧的空间大,然而主卧朝北,我屋朝西,朝南这间确实是全家里最好的一间,即便一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也没有哪怕一夜,迎回过它的主人。

“不留了,”我听见父亲带着血痰般的声音说,“李与,你等找个时间,把这个屋给扫出来。”

“啊,怎么扫啊,不都一直很干净么。”我故意引着他说得更清楚一些。

“床单,被褥,还有她所有的东西,不值钱的就都扔了,其他的找个箱子,先给她放起来。”

“好嘞,其实我现在就有空,”我三两步就转到了南屋的前面,拍了拍父亲的肩,声音较轻松道,“好啦,你也别生气了,再气坏了身子,多不划算,你想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何况李婷心里从来没把你这个继父放在眼里过,还不如看看那些抢着想当你儿子的人呢,是吧?”

父亲用较为奇怪的神色看我,终于问了出来:“我看你最近,还真是格外关注裴戎?”

我拎起他的拖把,往地上一杵,一点也不心虚道:“你想听实话不?”

父亲总是不喜欢我卖关子:“有屁快放。”

我却慢悠悠地,掌握着节奏:“第一呢,是我最近认真开始学习了,发现能考状元的人是真不简单,感觉他是真的牛逼啊。”

父亲像在听我说废话一样,满面狐疑地看我:“还有第二?”

“当然有第二,”我用温缓的目光,看向父亲皱皱巴巴的脸,“这第二嘛,就是我发现你待他是真的好,把他当半个儿子了都……说实话,我这个亲的儿子有点吃醋。”

父亲眉头一拧,“吃醋?”

“对啊,你待我都没那么温柔,好像我是捡的,裴戎才是亲的,所以我才忍不住想多看看——这人除了长得好看一点,头脑也灵光一点,到底还有什么好的。”

父亲这才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我,“你这一天天,狗脑子里都在琢磨些什么东西,怪不得考不好。”

我一梗:“你看你,对李婷和裴戎都能那么温和,到我这儿就是狗脑子了——那我就算再笨,不也是你生的吗?”

“笨?你笨哪了?”父亲被我一逗,眼尾也带了点笑意,然而嘴上仍然是嫌弃我,“你这一肚子花花肠子,就是不往正道上用,也不知道随了谁了。”

我信口拈来:“随我妈呗,你不觉得我也有点做生意头脑么?未来说不准,我也跟我妈一样,是个做企业家的料。”

说到此处,父亲原本眼角的笑意,却是渐渐消失,并没有如我想象中地接话,而是有意无意地简单结束了话题:“行了,忙了一天了,你也收拾收拾,早点睡觉吧——这屋不行就明天弄也行,也不急着这一时半刻。”

我有些敏感地再次察觉到古怪,于是就问了:“爸,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父亲的睫毛一抖,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什么事情。”

我不依不饶,并没有再次放过的意思:“你,裴戎,甚至还有李婷——那种你们都知道,但我不知道的事。”

父亲转过身,抬腿往厕所走,以一个回避的姿态再次搪塞我:“什么知道不知道的,你搁这儿玩绕口令呢。”

我反手一撑,直接把门给堵住:“我劝您还是告诉我,因为我迟早会知道,何必要让我大费周章地去查呢。”

父亲的呼吸紧促起来,气管很不适地咳了两声,用手拥了拥我挡住他的肩膀,态度是我出乎意料的坚决:“咳咳咳,有些事不该你问,咳咳咳,你就别再我这里说些车轱辘话了。”

我心一冷,“什么车轱辘话。”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我到底是你爹,你那些套路话术的,也就懵一懵小孩子。”

我的脸也阴沉下来,像方才的父亲一样,闷着声,彻底生气了。

父亲却没再多说,仍是径直往厕所里走了,“去去去,要么学习要么休息要么,别熬夜了。”

“嘭!”的一声,厕所的门又阖上,我的心沉下去,双目也闭合起来。

那一夜雨雪交加,我睡得早,睡得却并不好。

一个又一个噩梦,交织、渗入、纠缠在早冬的夜里,我又梦到裴戎,梦到苏既朝,梦到裴戎和苏既朝。

我的梦混乱又情/色,而那情/色中,又分明带着血色。第二日清晨,我照例五点多就醒来,望着窗外叹了口气。

冬天已经到了,春天究竟还有多久才会来?

我对冬天的到来感到无能为力。

周日一清早,父亲终于又答应去复诊,我要陪着他一起去,却被他拦了下来。

他以“不去了”作为威胁我的筹码,逼我在家写作业——到底是做了几十年的班主任老师,我拿他没有一点办法,于是只好在家里心不在焉地写起来。

做完一张数学,外加一张英语试卷,我起身去厨房倒水,路过父亲房间时,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终于,我还是将家门反锁,做贼似的摸进了父亲的房间。

昨晚,我正是在父亲的门口听到了抽屉关闭的声响,所以在裴戎开门之前,他们是把什么东西藏进抽屉里了吗?

我翻箱倒柜,找遍了所有的床头桌,后来甚至把门板和窗户都看了,还是没有查找出任何异样,父亲屋里的所有摆设,皆是一切如常。

然而正当我转身要出门时,猛然想起李婷之前说过的那几句话,什么“破厂子”“你爸把你保护得太好”之类的,鬼使神差地又停下了脚步,像着某个从未想过的地方瞥过眼去。

那是放我妈遗物的地方。

以前,在那里放着的是一个纸箱,就像是我昨天收拾李婷的东西一样,母亲走后,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被父亲收了进去。

后来,这箱子里的东西,老头子还是没舍得烧,似乎是想留下点念想。

于是把纸箱换了带了两个抽屉的大木箱,就放在自己的床底下,也不管什么吉不吉利的。

所以昨晚父亲关合的,会是这两个抽屉么?

我将抽屉拉开的一瞬间,就有了一股强烈的直觉。

没错。

昨天,就是它的声音。

我屏住呼吸,分别拉开两个抽屉,并向着像抽屉的里面看进去,可这里面除了一些犯了黄的老物件,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不。

这抽屉里里外外,上下两大层,我看了十几遍,不是好像没有可疑物品,是完全没有可疑物品。因为那里面的所有东西我都见过,全都属于我妈,而这些东西在这儿放了这么多年,我爸也不至于再和裴戎一件件拿出来回忆吧?

可我还是不死心,好不容易找到点线索,不愿意就将它轻易的放过去。

于是,我一次次关合这个木箱上的抽屉,也一次次细听着这个的声音,与此同时,伴随着这响声,我也越来越笃定,昨天晚上门口我听到父亲关闭的,确实就是这个抽屉。

所以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父亲会往这里面放点什么呢?

难不成裴戎在离开时,又从父亲这里,把什么东西拿走了吗?

或者,如果不在抽屉表面,会在抽屉里面吗?

我干脆趴到地上来查看,没有着急往里面再去翻,主要是东西如果乱了,我便不好还原。

思来想去,谨慎起见,我还是去找来一个手电筒,细细地照了下抽屉里的表面,观察着老物表面的那层薄密的灰尘,而看着看着……

我的心也猛然被捏起来!

但见一层薄薄的灰规则地铺在母亲的遗物上,但是中间偏左的部分,灰尘断层,有一个不甚明显的长方形的干净区域,大概有两个手掌的大小,果然是近期放过什么东西,但又被拿走了!

我的心跳极快,几乎屏住了呼吸。

放过什么?

拿走什么?

至不至于啊?

这么躲着我,到底是要干嘛?

我头皮发麻地瘫坐在地上,也正是在这一瞬间,我想起上辈子父亲出事后,我在大洋的彼岸,和青州县的公安局长打得那通电话。

在电话里,王局长很体贴地安慰了我,后来午夜梦回,我也曾很多次梦见他说的那些话。

然而由于局长的江浙口音非常重,尽管他已经尽力用普通话在讲,可某些字眼我还听不清。

比如有一句是:在这次的案件侦破结束之后,一定将事实的真相还原给我。

当时的我,被愤怒和悲伤冲昏了头脑,加之也没多在意这些细节,如今父亲和裴戎一系列诡异行为,促使我心灵感应般突然回想起来……

局长说的“案件”前面,似乎还有几个字。

是什么案件……

局长形容父亲的案子,是什么案件?

我将抽屉关好,心事重重地走出父亲的房间,于心中一个词一个词地尝试。

联系到那天回青州县途中,局长的说话习惯,以及上辈子的我爸都死了,他们却还不把一个清晰明了的解释给到我的状况,我的心跳越跳越快,心也越来越慌。

终于,我抓起给父亲买的那部手机,打开数据网络,笨拙地在搜索框里输入:

【案件未侦破时,受害者家属有权得知细节真相吗?】的问题,摆弄了好半天,每一个回答都是一样:

无权。

——在案件侦破过程中,即便是受害者家属也是无权知道案件细节和全部真相。

可是,从我爸遇害,到抢救无效死亡,再到我莫名其妙地被车创死,明明有整整13天的时间。

这么久?还没破案吗?

……假设公安局并没有包庇和渎职,那如果案件简单,一定不会这么慢。

终于,醍醐灌顶般,我推敲出一个可能的词,局长那口带着浓重北吴口音的普通话,说的很可能是……

“特大型”。

特大型案件?

是么?

特大型?

会么?

可能么?

我反复地确认着,回想着,发现基于这一世的种种观察,以前没注意过的许多细节,仿佛一块块被遗落的拼图一般,散落在角落处无声闪光——譬如父亲被我追问时,诡异隐瞒的态度,闪烁其词,以及我这辈子所看到的那个更清晰的裴戎,说自己不是同性恋的裴戎,怎么会莫名其妙和一个潜在杀人犯谈爱情?

想到这里,我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因为关于上辈子,就算一切我都无法确认,却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裴戎和那个叫“苏既潮”的黄毛男人,的确是牵扯不清,并且具备确凿的肉/体关系。

这绝不是我的臆想,而是血淋淋的事实。

我曾那么恨。

那么恨裴戎的选择,恨他一步一步,从云端堕入尘泥。

——然而如果。

裴戎和苏既潮并非自由恋爱……?

如果裴戎真的有身不由己的苦衷?

我猛然用胳膊捂住眼睛,失魂一般,跌坐在自己的床上,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上一世,究竟从何时就酝酿起了风暴?

这一世的我,如果想扭转一切到底还来不来得及?

然而一切尚且都是我的猜测,无论是那个“特大型”,还是裴戎和苏既潮之间的关系。

我在静谧的家中久久枯坐,良久,我深吸一口气,我需要弄清楚的事情太多,多到我没有时间在再悔恨中浪费精力。

于是我站起身来,穿上风衣,也拿起钥匙和一袋子黄桃,向着风雪中走去。

当我穿过风雪,敲响学校档案室紧闭的木头门时,那时的我尚且不知——

在很久之后的某天,当我拥着裴戎清瘦的身体,从睡梦中醒来。

依然会感谢2003年11月2日这一天,我所作出的所有行动与决定。

感谢小伙伴们的营养液~超级感谢大家~

读者“月河”,灌溉营养液 2 2023-12-06 00:38:33

读者“胖胖MissZhao”,灌溉营养液 10 2023-12-04 17:58:52

读者“絮语”,灌溉营养液 4 2023-12-04 01:05:39

读者“追星星的太陽”,灌溉营养液 10 2023-12-03

69288633 20瓶;

篱下浅笙歌 3瓶;

月河、snow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第 20 章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