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深海 第2章 作孽

很尴尬，很自责，洛明澈抱歉的拨通了显示里的未接来电。

电话那头，同样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我是李海。”

洛明澈都能想象他在床上闭着眼睛说话的样子，听起来，对方现在的情绪好像很稳定。她心绪复杂望向厨房的窗外，心想；真是作孽，要打扰人家平静的心情了。

“李海，我是洛明澈。对不起，我昨晚喝醉了胡说八道。请您原谅。”她说完，内心忐忑的等着对方回应。

电话那头沉默。

洛明澈又鼓起勇气对着电话说道，“李海，我诚恳的向你道歉。再次请您原谅。”

她做好心理准备一顿狗血淋头。

久久，正当洛明澈以为对方可能是气消的时候，电话那头喝道，“酒后吐真言。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恶心的女人，要不是看你长得漂亮，娶你来改善我儿子的基因，你以为谁要你？要不是看你是名校毕业，将来好辅导我儿子的功课，外面那么多女人，我有钱，我会缺你吗？”

洛明澈气得脸红到耳根。久久，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冷冷的说道，“那抱歉，打扰到你的挣钱时间了。”

“狗屁名校，我呸！既不知书达理，也不善解人意。我还以为是支解语花，没想到是支廉价喇叭花！”

“哼！一直以来，传说中你们那个地方除了火锅就是美女。我看未必，还有穷乡僻壤出刁民，更多的就是你这种刁民！”

对于这个来云城出差的相亲对象-李海来说，洛明澈所在的城市的确连二线城市都排不上，强行挽尊，非要说是新一线，也就更别谈和李海所在的高官云集城市相比。可那并不妨碍她喜欢她的城市。出于道歉的诚意，她忍！

“是。我是刁民。对不起，我实在是愚蠢又野蛮。”她的声音保持冷静。

“听说穷乡僻壤的女人一顿麻辣烫就能哄上床。怎么？你装高贵啊？那两顿怎么样？”

洛明澈之前的一点悔意本就被刚才的一顿劈头盖脸骂得几乎烟消云散，愣在那里半晌，接下来又是对方各种阴阳怪气，她动了动嘴角，再也忍不住了，愤怒的骂道，“靠！人丑多作怪，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不，你这种…贱人！那是一顿麻辣烫的事吗？那是人帅，器大。就你这样的，跟你说话都是恩赐。滚！”

她激动的挂掉电话。她为什么要去相亲？为什么要去做这么无聊的事情？神他妈怕孤单。谁怕孤单？她怕遇到这种贱人。

如石化一般，她站在原地许久。

从厨房置物架上拿下她的面包，将面包放进白色的面包机里，她开始煮咖啡。趁空去洗了个脸。

面包和咖啡很快就好了，女孩将面包和咖啡拿到阳台。餐厅对于一个人的她来说容易成摆设。

正值冬季，阳台花架上的黄色蕙兰开得正好，也修剪得很好。蟹爪兰正发着红萼。几盆绿萝和蝴蝶兰绿油油的。

阳台萦绕着兰花的香气，咖啡和面包的香气。

玻璃明净灿烂，一切都那么安静。

洛明澈住在55楼，顶层是75楼。这是一套位于云城市中心的高层商品房。云城是近十来年才发展起来的城市，虽然市中心全是高楼。但是75楼高层罕见。她的父母遭受意外事故身亡后，她卖掉了充满伤心回忆的别墅换到了这里。

从客厅的落地窗望出去，能俯瞰小半个城市。建筑物的前方江流就是Z国的命脉江流，也是云城人的母亲。

云城水流充沛，白昼的高温不断作用出水蒸气，高山环绕，风速较小，从而导致它成为‘雾都之最’。除非夏季，否则这座城总是神秘莫测。城市领导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实干家，注重于宣传城市本身特色—奇幻之城。

白昼浓雾弥漫，轻轨天上飞，汽车高楼停。夜晚，特色区域山间吊脚楼金碧辉煌，群魔乱舞，眼花缭乱。

洛明澈总是爱开玩笑她的梦中情人肯定就是被这一点也不可爱的雾挡住了来路。她拿起面包咬了一口看向窗外，雾气缭绕在高楼顶端，几乎看不清楼房下的江流。这座城市现在像极了海市蜃楼，也总是很像海市蜃楼。

一抹阳光羞怯的从厚重的雾里透出。她想起几个电话之前她又做梦了。她梦见了父母经常带她去的海边。梦见了父亲带她向龙许愿的小时候的回忆…

那些美好的回忆，让她在厚重的雾里透出的一束阳光中的玻璃里，扬起一抹微笑。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来电显示是奶奶。

她无可奈何的做了一下心理建设，接起电话，洛明澈柔声，“奶奶好早，这还不到9点。”

“澈儿早。吃早餐了吗？今天星期六，你不会在睡觉吧？”

“奶奶…”洛明澈将音调变得高了些许，依旧温柔得不像话。

“好好好，奶奶不啰嗦。奶奶就是想问，你姑姑的同事给你介绍的那个男孩子啊，听说最近这一段时间都会频繁在云城，你们相处得怎么样了？”

洛明澈挑了挑眉，活泼的说道，“嗯。相处得很好呢。”

“那就好，那就好。奶奶80多岁了，要是走了的话，你连个电话都没有地方打。哎，我的澈儿怎么那么命苦…”

“怎么说着还伤心了呢？”洛明澈柔声安慰，“哪有你说的那么惨？我有朋友啊。都什么年代了，还那么相信婚姻和血缘就是亲密关系。”

“不伤心不伤心，你现在都有男朋友了，奶奶不伤心。”

洛明澈其实有点想问奶奶见没见过刚才跟她吵架的那一位…笑笑，还是忍住了没问。

“那你什么时候带男朋友来海市看奶奶？”

洛明澈被刚才那个贱人气得不轻，竟然忘了一旦说相处得好，奶奶就会催促着自己带人去看她。

“算了，我知道你不喜欢你叔叔，等你和那个男孩子的感情稳定了，准备去北市了，奶奶到时去北市看你。也顺道去看看你姑姑。你要抓紧哦，奶奶活不了多久了。”

洛明澈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又怕洛明澈有压力，连忙改口说，“也别太着急，要是不合适就算了。”

挂掉电话，洛明澈心不在焉，心烦意乱的翻开了前天才下载的交友软件。

交友软件里有昨天午夜的留言信息；姐姐，在吗？

这是洛明澈刚成功安装软件时加的第一个好友，是她所在的这个区，大学城里一个大学生。她当时翻看了一下他的照片，神情有点呆滞木讷，好像被谁欺负了一般，抱着好久没有交新朋友，也不能以几张照片判断一个人性格的态度，她加了他。

她在回复框内输入；“昨晚太晚了，没看到消息。早。”然后按下发送键。

没料到，那边迅速就回道，“姐姐早啊。姐姐你一个人住吗？”

洛明澈想了一下，“和朋友合住。”

“哦。那姐姐，今天周六，你朋友在家吗？方便的话，我去陪姐姐怎么样？”

洛明澈微微张嘴，这是什么意思？？？

见洛明澈很久没回，那边又发来消息，“姐姐，我不是坏人，我还是处男呢。”

洛明澈眉心抖动…有一种独自在风中凌乱的感觉。她尴尬的回了句；“哦。”

那边又发来信息；“姐姐，难道你有男朋友？”

“没有。”洛明澈这倒是很老实的回答了，不像忽悠奶奶那班费脑筋。

“哦。那姐姐觉得我怎么样？我还是处男呢。我去陪你啊？”

洛明澈快疯了，这已经是这个家伙第二次提起了。她又不是恶心的油腻腻的人，还看中男人的第一次…这都跟谁学的？

她想结束这样聊天，直接回道，“我不约pao.”

刚准备结束聊天，放下手机，信息铃声又再度响了。信息显示；“你不约pao,上什么约pao软件？装尼玛的纯呢？”

洛明澈无语…谁他妈刚才一直重复自己是处男，在那里装呢？敢情现在这些傻逼都那么喜欢自己骂自己？傻逼中的战斗机？

她又没耐住性子，回复道，“主要是看你长得不好看。世界那么好看，你长得那么难看，来世界上干嘛？”

她用了和那个男孩同样的句式！

“关了灯都一样。”那边回复。

“我喜欢开着灯！”洛明澈说完，将他拉黑，顺便卸载了这个‘垃圾’软件。最终，这个软件以因为她认识的第一个人而在她手机里寿终正寝。

她内心崩溃！！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奶奶，我尽力了。”

洛明澈扔开手机，气得龇牙咧嘴，“谁说不能喜欢孤独了？我喜欢的很！”拿起面包咬了一口，又生气的自言自语，郑重其事，“我，洛明澈，很喜欢孤独。”

敲门声打断了咀嚼着面包的她。

“你怎么来了？”

通身黑色的金秀璨提着一个白色的大包装袋走进房间，“你不是过一个星期就要过生日了吗？我是来送礼的。”

洛明澈的生日很不巧在大年初一，通常这一天都是家人相聚的日子。自从父母离世后，就少有人陪她过生日。好友的意思是不能陪她过生日。

她接过包装袋，微笑，“哇喔，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我的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