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 第17章 第 17 章

我们走了一段了，是要继续往前走，到下一个城门下去还是往回到长乐门？

继续往前吧！

你把伞给我吧，我来撑。

不，不用。

你把伞撑得太低了，我低头只能看到一整个伞面，而且我也想撑伞遮点雨。

好吧，给你。你们当时为什么会想到去青海旅行？

就是想出去走走散散心。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陷入了低谷，演的剧还没有播出，自己又遭到了半雪藏。虽然青玫姐只是说让我静一段时间，但我觉得那跟半雪藏也差不多了。没工作的一个好处就是自己的可支配时间特别多，也比较自由，想出去旅行就出去旅行。

在去青海之前，我和笑笑去参加了一次关于自闭症小孩的义工活动。

程老师不是怕……

都是小孩子，有什么好怕的？那些孩子年岁不大，很安静，有几个眼神怯怯的，看起来就像是小可怜。我们能帮到的并不多，就是站在边上，帮老师教他们。

那次，我时不时地瞅一下笑笑。她之前说她可能得了自闭症，我只当是她想太多了，但是她坐在角落里，脸上和眼神里所流露出来的孤独、沉静，真的和那些孩子有点相像。一起坐在那间教室里，我甚至分不清楚她到底是自闭症还是抑郁症。

回去的车上，我问她是不是有心事。

等一下，你哥没有和你们一起去吗？

没有。他和导师去外地参加一个学术论坛去了，临走的时候跟我说，要是我有时间，可以和笑笑一起吃饭，一起出去走走。直到后来，我回想起来，那段我哥去参加学术论坛的时间，大概是一周吧，是我少有的和笑笑单独相处的日子。一直以来，我就是他俩的电灯泡。

在车上，我问她是不是有心事。她说我哥想带她一起回家。我愣了一下，想说我哥的这个意思是见家长想定下来了，虽然博士和我们做艺人的一样，也是晚婚一族，但他们不像我们这样是有顾虑和职业限制的。

笑笑说她不想这么早见家长。我说有我哥在，不会让她被欺负的，况且我叔叔婶婶都挺和善的，知道我哥有女朋友，开心还来不及呢！我当时开着车，两只手握着方向盘，眼睛时不时地往副驾驶看。她把脸撇向车窗外，我看不到她脸上是什么表情，但她的默不作声让我有点慌乱。

快到家的时候，她问我，叔叔阿姨喜欢什么。我跟她说了几样我知道的我叔叔婶婶的喜好，比如我叔叔喜欢钓鱼，烧的一手好菜，我婶婶喜欢追肥皂剧。我说我叔叔婶婶都是普通人，去见他们的时候不用太有压力，说不定他们对一个知名作家做自己儿子的女朋友会有压力。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我看到笑笑脸上方才的轻松一下子没有了。

程老师只是太在乎你哥哥了吧，才会那么在意对方父母的看法。

那天把笑笑送到家后，我在车里给我哥打了电话，问他是不是要带笑笑回家见家长。我哥说是有这个意思，但他也知道笑笑有点不情愿。我隐瞒了笑笑的犹豫和敏感，只说今天笑笑问了叔叔婶婶喜欢什么，我想她应该是愿意去的。

我哥听得有点将信将疑。我一再强调是真的，他才相信。

你哥很了解程老师。

当然了解。有时候，我特别羡慕我哥，他能那么地了解并理解笑笑，什么事情都能拿捏得恰到好处。就像笑笑不喜欢猫，但他却能有本事让她看到猫不用再躲，笑笑学手语的时候，他坚决不让她多用手语。

你哥和程老师属于灵魂伴侣。

第二天，我仍旧去笑笑家，事先约好了帮她整理书架上的书。她有一间书房，书房里有一面书架，后来我哥搬过去之后，我哥的书比她的还多，有些只能堆在纸箱里。笑笑从网上订了一个比较大的书架，打算放在客厅里，放在沙发背后靠墙的位置。

她的书主要都是些国内外作家的小说。

她喜欢哪位作家？她的简介里没有提到这个。我很想知道。

让我想想。

对不起，我忘了你不喜欢看小说。

不，我知道的。我听她讲起过。她喜欢玛格丽特阿特伍德、加缪、托尔金，都是外国的作家。不过她也说了，要说喜欢的话只谈小说会比较好，很多时候，她会喜欢一个作家的这本书，不喜欢那本书。

帮忙搬书的那天，我看到不少都还没拆封，笑问她也太装样子了，没拆封的书都放到书架上去，是不是买来没读过。她说在自己家有必要装样子吗？那些没拆封的书她都看过，她看的是电子版，看完喜欢才买的实体书。她说希望老了之后能摆脱电子产品的束缚，可以有一间四面都是书架的房间，书架上都摆满自己喜欢的书籍。我记得她提到了一部电影，叫优雅的刺猬，是部法国的文艺片。她说自己如果没有读大学，没有出版小说，没有卖出版权，很有可能就会像优雅的刺猬中的女主一样做个喜欢看书的看门人，一个大半辈子都默默无闻的看门人，只是不大有可能像电影中的女主一样，在中年时遇到一个能了解自己精神世界的的绅士。

优雅的刺猬。

你看过这部电影吗？

没有。有时间我去看看。

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我有看过一点，没有全部看完，感觉是部神神叨叨的文艺片，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可能我不喜欢看书，没有看文艺片的细胞吧！

笑笑是个念旧的人，喜欢囤积物品，很多有些年头的东西她都一直保留着。她说就连小学一年级的语文课本她都留着，只是压在了老家卧室的箱子底下。有些她喜欢的或是她会翻的书，都被她带到了自己的新家，我指的是她自己的房子。

我在她的纸箱底下找到了一本唐诗连环画。封面上写的是唐诗三百首，实际上就是薄薄的一本，估计就只有十几首诗吧！笑笑说这本不是买的，是他们镇上的小学在她二年级的时候搬迁，学校的图书馆送的。她得到了那本唐诗连环画，还有一本讲沙漠植物的科普读物。

我随手翻到了一首李白的诗，诗的题目很长，我念不下来，但我把诗句记住了——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这首诗和它的题目一样长，不止这四句。

是吗？我不知道。看来那本唐诗三百首不仅少了两百多首诗，连古诗都是减少篇幅的。

即使只有四句，你能背下来，我倒也是蛮意外的。

呵呵，我该把你的话当成是夸奖还是嘲讽？这四句诗，我能记住是因为我曾经去面试过一部武侠剧，古龙的七种武器，有家影视公司买了版权想要翻拍，我去面试过白玉京的角色，他佩剑的名字也取自于这首诗。我虽然背得出来，但把那两句诗理解错了。

哪两句？

……对不起，这段我跳过，不说了。我继续讲搬书那天发生的事吧！那天发生了一件对我来说不太好的事情。有人在特殊学校拍到了我的一张照片，他拍到的瞬间是有个孩子爬到我脚边想捡他的笔，而我坐在那里，脸朝着别处没有看到。那人把照片发到网上后，青玫姐就给我打来了电话，劈头盖脸地把我说了一通，让我不要随意活动，想做公益提升路人和粉丝的好感，她可以安排。

我一开始听得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作了什么引得她那么生气。她让我去网上看那张照片，我才明白过来。我一再地说明这不是有意为之的公益活动，真的是很纯粹的一次义工，我当时走神了，真的没有看到那孩子在我脚边捡铅笔。

青玫姐是个不废话的人，她没有和我多啰嗦，最后强调让我安分一点。那天我很生气，和笑笑说搬书搬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就在她家的那间榻榻米室里闷头大睡了一下午，醒来时天都黑了。我走出房间，见客厅里没人。我在阳台的窗帘后面听到笑笑在通电话，我听了两句就知道她是在和我哥打电话。

她说我今天情绪不佳，可能是受到了网上那张照片的影响，她帮我吐槽拍照片的人无事生非，断章取义。

那张照片并没有引起轩然大波，热度不到半天就下去了，毕竟那时候的我什么都不是，糊也有糊的好处。等我哥回来的时候，我和笑笑一起提议要出去旅行。笑笑想在去见家长前先放松一下，我是想出去散心。地点是笑笑和我哥选的，他们想去看格尔木的胡杨林。其实我心里是想去日本的，我想去看KOD街舞大赛。

我没想到的是，那次旅行会改变我的职业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