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然流逝,日子一眨眼便飞出好远。
相较一开始,酒馆的人对目的态儿度有了很大的转变,她的生活也逐渐步入正轨,一切都开始朝更好的方向发展。
景池对这一切自然也乐见其成,毕竟他对目儿酿的那道酒始终念念不忘。
终于,在一月后的某一天,被他找到了时机。
那日酒坊的客人出奇的少,目儿也没有平日里那么忙,景池便趁机邀目儿坐下来吃了杯酒。
“姑娘瞧着似比一月前开心不少”,景池风度翩翩的站起身给目儿前面的杯盏倒酒。
他还是穿着青绿色的丝质长衫,腰间别着一把横笛。
景池这一月没少往酒坊跑,目儿对他也熟悉了不少,不仅没了往日的拘谨,反而还多了些从容淡定。
“这还得多谢公子,若不是你帮我寻了这么好的差事,或许我这会正在街上乞讨为生”
她的眼睛炯炯有神,认真说话时总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圆溜溜的杏眼真诚的可爱。
许是觉得自己嘴上说说还不够诚心,她继续一字一顿的说道:“今日这酒便由我请公子喝了”。
她一月的例钱不过二两银子,这一壶酒够顶她三月的俸禄。
好在酒坊内有吃有住,目儿没有太多需要花钱的地方,请恩人一壶酒她还是舍得的。
景池被她真诚又笨拙的样子逗的眉眼一舒,五官分明的脸上扬起一抹微笑:“只是一壶酒吗?”。
不知为何,他总忍不住想去逗她,看见她脸上的红晕心里泛起抑制不住的喜悦。
“那....”,目儿牙齿轻轻咬了下嘴唇,心里有些忐忑:“再加一壶?”。
边说她还边竖起一根指头在脸侧,根本无法让人忽视掉她通红的脸颊。
“可是还是不行诶”
景池学着她的动作,也竖起一根指节,还嫌不够似的左右摇了摇。
目儿慢慢的放下自己的手,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不知道掌柜会不会让她一下□□么多例银。
“真这么想报答我?”,景池左手撑着下巴,换了个姿势更舒服的姿势。
“嗯!”
目儿一脸严肃的朝他点了点头。
“我想让你教我酿那日你参赛的酒”
他慢条斯理的浅啜了一口杯里的酒,一本正经的同她提议。
可目儿却一反刚才的积极态度,微微垂下眼帘,无人知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正当景池想要开口放弃的时候,她又忽地低声开同意。
景池不想勉强她违背自己的意愿,于是又再问了一遍:“真的可以吗?”。
女子徐徐掀起眼皮,目光坚定的看向他:“可以”。
她纤细的手腕拿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面色如常的她心里早已排山倒海,景池要学的是她外祖家的独门酒坊,酿制方法繁琐复杂不说,这酒于她也意义非凡。
母亲说这酒名叫女儿红,乃是专为家里出嫁的女儿酿制的,技法只传家中直系,甚至徐立人都不清楚这酒要如何酿制。
如今她为了景池打破家里规矩,还不知母亲在九泉之下该如何生气。
景池自然不知这其中内情,只是得了她的同意后,他便每日名目张胆的来酒坊找她。
他们两个在酿酒这方面都有与生俱来的天赋,所以目儿只是稍微给景池讲了讲他便立刻上手了。
近两月的日子,景池基本日日都来找她酿酒,两人对彼此之间也愈发熟悉。
酒坊后院,他们二人正左右蹲着鼓捣着手中的酒坛,这些都是酒坊刚酿的新酒,需要将里面的残渣过滤干净后用木塞封紧,等来年今日才能开坛饮用。
前两日才下过雨,地上长了不少绿色青苔,目儿吃力的搬起酒坛,脚下一没注意直接滑了出去,好在景池眼疾手快立马揽过她的腰将人接住。
“咣当”
她手里的酒坛砸在地上刹那间碎的四分五裂,里面晶莹的酒液撒了一地。
酒液淌近鞋底,她本就摇摆不定的身子更加摇摇晃晃,景池害怕她摔倒在地,立马条件反射般的将人拉入自己怀里。
他低下头想看女子有没有受伤,恰在此时目儿也抬头看他。
两人一高一低,男子灼热的大手还放在女人细窄的腰间,阴差阳错下景池浅薄的红唇正好贴在女子额头细嫩的皮肤上。
他们同时瞪大了双眼愣在原地,还是目儿先反应过来着急地退开他怀里。
“啊”
女子倏地一声惊叫,她太过着急没有注意脚下,一不小心踩在了碎裂的酒坛上,瓦片直接越过鞋子刺进她的脚掌。
脚下的刺痛让她漂亮的眸子立时起了雾气,她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正在缓缓流淌。
景池眉头一皱,果断将女子打横抱起。
目儿被他这猝不及防的举动吓的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她的心脏“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
她既慌张又害羞,飞快的瞥了眼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又立马低下头。
“你放我下去”
说完后还想挣扎自己往下跳。
景池怕她的伤加重,抱着她的手无意识的加紧,生怕她误伤了自己。
他一阵风似的将女人放在她房内的椅子上,随后又去找掌柜拿药。
目儿看着他跑出去的背影鼻尖泛起一阵酸意,她长这么大只有母亲会为她跑前跑后忙上忙下。
这是第一次有除母亲之外的人对她这么好。
景池回来的很快,手里还拿着各种伤药。
“你....”
目儿刚想让他出去,却见他利落的蹲下身,嗓音低沉有力:“ “这里你不方便上药,若有冒犯之处,你暂且忍忍”。
景池小心翼翼的替她脱去鞋袜,露出里面划破的伤口,好在瓦片刺的不算太深,后面按时上药便能很快恢复。
男子盯着她的脚,轻柔的将药洒在她的伤处,又贴心用纱布帮她把伤口包扎好。
目儿看着他墨色的发顶,“唰”的一下从脖子红到脸上,要知道她们这里,女子的脚是不能给丈夫以外的外男看的。
景池仔仔细细帮她处理好伤口后才发现女子已经快红成一只熟透的苹果,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有多么出格。
目儿慢慢抽出还被他握在手心的脚,细若蚊蝇的对他说了句:“谢谢”。
她害羞的时候眼睫微垂,视线总是向下不敢与人对视,白皙的皮肤泛起晚霞般的红晕,着实好看。
景池怔怔的看了她一会儿,直到她抬起眼睫望向他时才回过神。
他喃喃的嘱咐了完她后,竟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了。
这件事发生后,两人之间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偶尔视线碰上时都会不自觉的避开,好似对方是什么豺狼虎豹一般。
这样不尴不尬的状况维持了半月后就被徐立人上门闹事给打破。
日子过的快,冬雪下了一茬又一茬,景池依旧如往常一般来寻目儿,可他还没走到门口便瞧见酒坊门口围了一群人。
“放我进去!我娘子在里面!"
“目儿,娘多日卧病在床,你要是不去堂前尽孝就是不孝不义”
徐立人在外又哭又嚎,门口的小二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其拦住。
“你别动我,你要再动我信不信我报了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酒坊门口的动静闹的这么大,酒坊外早就被看热闹的路人围的水泄不通,景池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
小二抵着门正拼命的将人拦在外面,但徐立人生的五大三粗,多的是用不完的蛮力,随手一推就将人撂翻在地。
酒坊门口摆了两个石狮子,小二摔倒的时候头正好磕在上面,鲜血直流。
景池立马一个跨步上前将人扶起,耳边随即响起熟悉的女声:“徐立人,你竟敢当众伤人!我们两个早已和离,再没半分干系”。
徐立人看见她现身后立刻两眼放光,他扭头环视众人,一副泼皮无赖的模样:“她只是与我吵架离家,何来和离一说?”。
目儿被他这耍无赖的样子气到浑身发抖,本想再与他理论理论却被景池悄无声息地拦下。
“你说你们未和离可能拿出什么证据?”
景池一手扶着受伤的小二,另一手拦在徐立人身前。
“怎么又是你?”
“好啊,臭婆娘,你是不是给老子带了绿帽子”
徐立人对景池的印象尤为深刻,当初若不是这个男人出现将他拦住,目儿这臭婆娘又岂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跑去酒坊。
“把你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景池皱着眉头,对他的厌恶之意直接写于脸上,他懒的再同这男子废话,厉声喝道:“既说未和离,你的证据呢?”。
景池沉着脸眼神犀利的盯着他,若非与目儿相关,让他与这种人渣多说一句都是浪费时间。
“是啊,是啊,你们闹和离之时我们可都是看到了!”
“这人天天打老婆,谁嫁给他谁倒了八辈子血霉!”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好不热闹。
徐立人眼见自己被群起攻之,干脆破罐破摔,耍赖到底:“ 那你有何证据说我们已经和离”。
他像是料定众人拿自己没办法,作势要越过景池去拉目儿。
岂料看着一身书卷气的景池竟一个反手就把徐立人摁在地上,他另一手迅速地从怀里掏出白纸,没人看清他的动作,只见徐立人右手的大拇指在流血。
景池一刻也没耽误,飞快的把徐立人的手在摁纸上,空白宣纸上立马留下他鲜红的指印。
他利落的松开徐立人,离开时还装作不经意似的踢了他一脚,给地上的徐立人痛的龇牙咧嘴。
景池仔细瞥了眼目儿的脸色,随后将手里的宣纸递给她。
徐立人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他抱着腿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干嚎:“母亲卧病在床,你作为儿媳竟连同外人欺负丈夫,你不得好死!”。
“啊”
大家还没看清究竟发生何事就见徐立人晕厥了过去,嘴角上还有不少血渍。
景池的这一脚既快又狠,正对着徐立人的胸口不说,虽不至死,但必定是要卧床躺个一年半载才可痊愈的。
“你怎能如此对他!”
目儿吓的急急冲出门去查看徐立人的伤。
她着急救人的模样看的景池生了满肚子的火气,他面色不善的盯着晕厥的徐立人,深邃的眼眸里是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浓郁戾气。
好在徐立人只是昏死过去,目儿飞快的叫了几人帮忙,准备一同把人送去医馆。
景池见她神色焦急,还想跟着那男人一起离开,随即沉着脸将人拦下,而后抓起她的手腕把人拉进酒坊。
他寻了个僻静处,眼神里的侵略性让目儿有些害怕,景池血液中的怒意犹如惊涛骇浪,他完全不明白女人为什么还会对这样的男人恋恋不舍。
“这种人渣你就这么舍不得吗?”。
目儿努力的将手腕从他手里挣脱开,她不敢看现在气头上的他。
但还是小声的同他解释:“他要是死了,你就要一命偿一命了”。
似是怕他误会,又小心的补了句。
“我不想你有事”
说到后面,她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
头一次有人真心实意的对她好,若因为徐立人这样的败类出事,她想都不敢想这样的后果。
她鼻子哭的红彤彤的,肩膀也因为哭泣不停地颤抖。
景池没想过她会是因为这个原因,他错愕的愣在原地,忽地又笑出了声,周身的冷意在顷刻间冰雪消融。
他下意识的把面前流泪的女子抱进怀里,粗粝的掌心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发顶。
“莫怕,我肯定不会有事”
两人静静的在酒坊后院的角落抱了很久很久,久到景池数清楚了她的心跳,久到他明白了他的在意。
这章因为删除了1000多字重写,所以更新的慢了点,希望他们的故事能让你们喜欢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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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