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对视,空气弥漫着无声的尴尬。
魏青桉想起方才在交流会自己说的那些话,一时间无地自容,只好低头掩饰轻咳一声,弯腰换拖鞋。
她换好拖鞋,走到客厅,目光躲闪着不敢直视秦暮的眼睛,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今天这身衣服,很适合你。”
秦暮轻笑:“谢谢,工作结束了?”
秦暮笑的温和,人畜无害,但魏青桉却莫名的看出了一丝寒意。
“没有。”魏青桉指了指书房说:“回来拿个眼镜,等会儿要去博物馆。”
言外之意的解释,是她没戴眼镜。
她说完,偷瞟秦暮一眼,希望能从她脸上看出几分对自己近视的体谅。
那时候周围太黑,小晨子旁边站着的人又好看精致到过分,再加上……许久未见她,所以魏青桉才没有认出秦暮,单纯以为这个人好看到……和她老婆很像。
秦暮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站了起来说:“开车了吗?用不用我送你?”
魏青桉自知自己有错,不敢再劳烦她,于是连忙拒绝:“不用,我等会儿打车去就好。这么晚了,你早点休息。”
秦暮抬手伸到背后拉下礼服拉链,往房间走着说:“我换个衣服送你。”
语气不容拒绝。
有着不符合她妹妹身份的霸道。
魏青桉顺着她的背影看去,拉链拉开的瞬间,秦暮白皙纤瘦的背部一览无遗。
黑色的礼裙和白色的肌肤相衬,更显得她肤色白皙,比她见过最洁净的玉碗还要好看几分,像是一副独一无二的作品。
秦暮进到卧室,关上了门,闷沉的关门声让魏青桉恍惚过来她刚才的视线有多流氓,所以现在只觉得脸色一阵仓皇的燥热,目光顿时看向了别处。
秦暮换好休闲服出来,弯腰拿起沙发上的小包,找出车钥匙和手机,转身对已经在玄关等待的魏青桉说:“走吧。”
“好。”魏青桉应着,跟在她身后。
两人出了门,秦暮按下电梯,自然的问她:“不是说请假休息吗?怎么还在忙?你们博物院的领导不心疼你吗?”
魏青桉站在她旁边,扭头时不经意闻到秦暮身上的香水味,低头鼻尖凑过去,嗅了嗅反问道:“这香水,是我七夕节送你的那个吗?味道很好闻。”
“嗯。”秦暮承认,抬眸看她。
两人都是运动鞋,秦暮没有魏青桉高,所以看她的时候要抬眼。
嘀,电梯到了,两人进去。
魏青桉下意识抬手揽住秦暮的腰,身子往她那边靠去。电梯里没有人,魏青桉也就大胆的低头,鼻尖抵在秦暮的肩膀上,认真呼吸她的味道。
在她靠过来的时候,秦暮顿时僵硬了身子,她看着电梯镜子里趴在自己肩膀的人,心跳和呼吸的节奏一起无措的乱了。
少许,魏青桉抬头把秦暮搂紧了些问道:“你一直都在小晨子的公司吗?”
“去年进的。”
去年秦暮毕业进了流年。
魏青桉抬头也看着对面的镜子,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落到秦暮的身上,她看着,想到了什么后,忽然笑道:“所以你对我求婚,是在进流年前,还是流年后?”
秦暮如实回:“进流年后。”
那时候她刚进流年一个星期,觉得办公室的装饰太过单调,所以趁着周末的时候,就去附近的花店买花,没想到会在那里遇见魏青桉。
于是在花店,她向魏青桉求婚了。
用玫瑰花做的戒指,在花店店员的见证下,两人互相戴上了戒指。
可是,那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她求婚求的突然,魏青桉也答应的突然,两个人交换过戒指后牵手离开,并在当天迅速去领了结婚证。不知不觉中,她和魏青桉已经结婚一年了。
电梯到了,魏青桉也松了手,
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
车子停在博物馆前,魏青桉解开安全带,嘱咐她说:“回去路上开车小心点,我今天晚上不回去,要在工作室加班。”
秦暮向来言听计从:“好。”
魏青桉打开车门下车,她站在夜色里,单手插兜朝秦暮笑着挥手。
秦暮点头示意了下,启动车子离开。
后视镜里,她的身影越来越远,心里空落的感觉也越来越深。
第N次,秦暮幻想自己和她说出,你可不可以抽出点时间陪陪我,哪怕什么都不做,两个人一起坐在客厅看电视也好,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行。
这些话秦暮在心里和自己说了无数遍,却从来没有开口对魏青桉说过。
因为在魏青桉的眼里,工作才是她的全部。而秦暮,也不会对她提出关于爱人和婚姻的任何要求。哪怕再想要求,她也不会开口。
回家的路上,秦暮去药店买了点促进消化的药,顺便去花店买了一大束玫瑰。
第二天不到八点,秦暮便醒了。
她起床洗漱后,简单吃了个三明治,拿着玫瑰花去了郊区的墓地。
今天天气不太好,多云的阴天。
是那人很不喜欢的天气。
秦暮一身黑衣,手中捧着玫瑰花走过一排排的墓碑,在熟悉的小道转弯,拐进去站停在一块墓碑前,眼角有些红肿。
“小曦,我来看你了。”
墓碑上写的名字是庞佳曦,上面贴着照片,照片里是一个笑容灿烂的女孩,她穿着白色的裙子,在玫瑰花的花海张开手臂翩翩起舞,像只优雅的蝴蝶。
秦暮盯着看了会儿,弯腰坐在旁边,清理着上次留下的玫瑰,和那个女孩说:“她最近回来了,说是请假休息,但还是很忙。昨晚我在交流会上见到了她,她在忙工作。晚上她回来,拿了眼镜就走,也是在忙工作。”
秦暮说着,把枯萎的玫瑰花清理干净,之后拆开手中的的玫瑰花,把它们拿出来,一朵朵整齐的再次摆放在墓碑前。
“你说她怎么那么忙啊,结婚一年了,我们连坐下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因为她的原因,我也开始每天忙工作,一年之内就在业界站立了脚跟。”
秦暮抬头看着照片,笑的迷人,“你说,我是不是要感谢一下她?”
安静的陵园,只有风声吹过。
秦暮低头,苦笑了一声。
把玫瑰花摆完,秦暮看着满意的点了点头,拿着包装袋起身说:“好了,新的玫瑰花已经给你送来了,也摆的整整齐齐,希望你能喜欢。”
秦暮说完再次弯腰,抬起手,用食指轻轻刮了下那女孩的鼻尖,笑道:“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的照顾那个人,不至于让她一个人孤独终老,还有……”
秦暮停顿了,沉下的眼帘无神的看着什么,还有对不起……
对不起,我也喜欢那个人。
只不过不是替你,而是在比你喜欢那个人之前,我已经喜欢上她了。
这些话,秦暮只能在心里说。
哪怕小曦已经听不到,可她还是没有勇气当着小曦的面,把这些话说出来。
因为对小曦来说,自己太自私了。
秦暮吞咽了下,失落的收回手,她看着墓碑上的女孩,后退了一步。
“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如果有机会,我会……让她亲自来看你的。”
说完这些,秦暮又站着陪了小曦一会儿,才转身离开陵园。
秦暮刚走出陵园,手机上便打来了一个电话,来电显示是BOSS。
大周末的,也不让人休息吗?
秦暮叹了口气,接起。
“今天晚上有约吗?想请你和我朋友吃个饭。”高经晨直接约她。
秦暮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往停车区域走,“晚上倒是没约,不过老板你的朋友,为什么要叫上我一起吃饭?是什么重要的客户吗?”
平时周末或放假的时候,高经晨几乎都会给秦暮打电话,约她出来吃饭或者去玩什么的,但秦暮每一次都是拒绝,从来没有和他单独吃过饭。
高经晨也习惯了秦暮的拒绝,所以为了让秦暮出来,甚至还买通过客户,让秦暮在周末出去谈工作。
她到了,却只有高经晨一个人。
秦暮知道后,很严肃的和高经晨说了这个问题,于是从那以后高经晨再也没有用客户的事情单独约她出来过了。
可是这一次,他说的却是朋友。
“对,不是骗你的客户,是朋友。晚上六点,到时我发给你地址。”
秦暮想了想,应下了,“好。”
电话打完,秦暮刚好走到车旁,她打开车门坐上,开车回家。
今天白天没事,秦暮为了调出差这段时间的时差,在床上睡了一整天。
中途魏青桉回来过一次,她推开卧室门,见秦暮在房间里睡的正香。
为了不吵醒她,魏青桉蹑手蹑脚的进去,拿了套换洗的衣服就走了。
晚上五点多,秦暮伸着腰醒了。
窗帘拉着,看不到一丝光亮。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登时坐直了身子,着急的掀开被子说:“怎么都已经五点二十了,Boss约了六点见他朋友的!”
秦暮扔下手机,急匆匆的冲进浴室简单洗了个澡,然后出来吹头发、化妆,穿上她睡觉前准备的衣服,之后在玄关换上高跟鞋,拿着包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