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阳光终于破云而出,照亮了阴沉多日的怀安市,溜进窗缝,洒下一条金灿灿的流光映照在白色大床中女孩的乌黑秀发上。
床头柜上的座机不厌其烦地响着铃,最后关头才被接起。
听筒里传来女人声:“您好,这里是酒店前台,为您提供叫醒服务。现在是上午九点整,预订的早餐也将在十分钟后送到您房间,请问您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吗?”
被吵醒的明柚云里雾里,她什么时候要了叫醒服务?又什么时候订早餐了?
“没有。”她放下听筒,翻身坐起。
低头看了看,衣服完好无损的穿在身上,只扎着马尾的头发散开了,而头绳连同她的身份.证就放在柜子上。
漠然环顾四周,安静的房间里只她一人。除了多出来的头绳和证件,柜子桌子上的东西都没被动过,丝毫没有第二个人住过的痕迹。
可她很清楚,昨晚不是梦,来这里开.房的,也绝不是她一个人。
拿起枕边的手机,一整晚过去,仍旧没有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发来的新消息,足以证明那人对自己的不在乎。
整整两年了,她满怀期望种下又小心翼翼呵护着的“爱情”种子还没发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腐烂在了泥土中。空欢喜一场,一无所获。
可她,不甘心啊。
明明那个人对她倾尽了温柔,明明那个人说了要等她长大。明明,那个人给了她所有的希望。
为什么,这么快就食言了呢?
……
中午,整理好情绪,换了一身新装的明柚只身抵达市内为数不多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眼下正时值一年一度的国庆黄金长假周,扎堆办婚礼的人格外多,酒店入口处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大门外摆放着两块显眼的婚宴指示牌,明柚一眼就认出了左边一块上面的新娘。
照片里的女人身穿大红色的中式喜服,与身穿同系列喜服的新郎,手里各自执红绣球的一头,眉欢眼笑地侧目凝望着对方。
她一直以为女人对她的好是与众不同的,可实际上,女人从未在感情上给过她明确的回应。
难道一切的感情牵绊都只是她单方面的假想,根本就不存在吗?
她要当面问一个结果。
要断,也要断的明白。
步履沉重地走进酒店,一声声“新婚快乐”和“百年好合”的祝福不绝于耳。但明柚的脸上却丝毫不见喜色,她的表情也更像是参加一场葬礼——青春的葬礼。
她绕过满面春光的新郎伴郎,又绕过签到台,询问了服务员后,找到其中一间休息室。
“吱呀”一声,屋里的两人应声回头。
明柚面带微笑地站在门边,看到了新娘那一目了然又无处躲藏的惊慌。
她被新娘那身洁白无瑕的婚纱刺了眼,更被新娘的表情刺了心,平淡无波开口:“何老师,好久不见。”
被她称作“何老师”的女人,正是今天婚礼的主角之一:何欢。
也是高中时期,陪伴了她整整三年的语文老师。
屋里还有一个穿着金丝绒旗袍的上了点年纪的女人,体态丰腴,似乎正眉开眼笑地与何欢在谈论着什么。
何欢拉了拉她的胳膊,在她弯腰后附耳小声说了几句话,那人就朝门口走来。
路过明柚时,还驻足打量了一番,称赞道:“小姑娘不错呀,模样标致又懂事,上大学这么多年了还能专程回来参加老师的婚礼。行,你们好好聊会儿吧,但也别太久了啊,注意时间,可不能误了吉时。”
明柚微微颔首,表示行礼。
当房间只剩下她跟何欢两人后,她才一步步走近她。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这么怕我。怕得连恋爱结婚都不敢跟我坦诚,怕得一见我就大惊失色,甚至巴不得我昨晚跟别人上了床,对吗?”
听到明柚说起“上.床”的字眼,何欢张了张嘴,却又无从辩解。
她强忍慌乱,拿出师者做派:“我没有怕你。今天虽不是最好的谈话时机,但事已至此,的确也该把话跟你说清楚了。明柚,你已经是成年人了,无论做什么决定,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别人无权干涉,自然也无法为你承担责任。至于我们之间,我不欠你,也不怕你。如果你没有说过刚刚那些话,或许我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但现在看来,朋友,我们是做不成了,我只希望你以后……”
“希望我以后再也不要缠着你,希望我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你的面前,还是希望,我们从没认识过?”
明柚眼眸湿润,进一步逼近何欢,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势俯视着她。右手压在桌面,左手勾起何欢的下巴,拇指按压着。
“何老师,这几年我循规蹈矩扮演好学生角色给足了你尊重,你呢,你对我可曾有过真心?”
何欢被迫仰着头,明柚眼里的眼泪亦令她万分动容:“明柚,我对你一直都是真心,我对每一位学生……”
“够了!你明知我想听的不是这个!”明柚低头离何欢又近了几分。
“所以毕业那天,你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我竟然还信了你,以为你是真的懂我关心我,会等我…这几年看到我像个傻子一样对你言听计从,被你骗得团团转,你作为老师,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我没有……”何欢内心艰涩难言。
“何老师,既然你都哄骗了我那么久,迁就了我那么多,不如最后再博爱一次,再成全我一次。让我……”
后面的话,明柚没说出口,但她的动作和言语一点都不难理解。
以往那个寡言少语的乖顺女孩,失控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何欢的大脑一片空白,忘了反抗。
而她那满目的失望、羞愤、哀怨等情绪,无异于火上浇油,烧得明柚理智全无。
就当明柚准备破釜沉舟时,那个报复性的吻,夭折在了一阵清脆的由远及近的高跟鞋声音下。
随着又一声“吱呀”,门边传来女人的声音:“何老师,还有二十分钟……”
这次推开门的,是伴娘。
明柚已收起盛气凌人的姿态,面向门口,双手向后撑在桌沿,身体背靠着高度齐腰的化妆台,右腿微曲,脚尖点地,神态惬意。
何欢背对门口,正拿起粉扑在对镜补妆。
而那些被她慌乱中打翻在地的东西,大部分被她掀起婚纱裙摆给盖住了。
三两下在眼角按了按装样子,何欢放下粉扑,转头对晏柠西微微笑道:“晏老师来得正好,给你介绍一下吧,她叫明柚,也是我们学校前几年毕业的学生,现在就读于衡原传媒大学的大三年级。”
望着那个坏了她“好事”的人,明柚眼里的诧异一闪而过。
八百万人口的怀安市可真小。
也真巧。
“晏老师好。”明柚敛下情绪,改为立正姿势,规规矩矩又恭恭敬敬地朝晏柠西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你好。”
乖乖女鞠躬的模样,诚意十足,可晏柠西却捕捉到了女孩嘴角意味不明的笑。
好在她向来冷静自持,无论内心如何波动,面上都能不动声色。
“我跟何老师有些日子没见了,特地来找老师叙叙旧。”明柚没再看何欢,而是神色自若地走到晏柠西身边时停了下来。
只见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支摔开了盖子的轻奢口红,转出里面的膏体瞧了瞧,又盯着晏柠西的嘴唇说道:“还是晏老师的口红色号更好看。”
眼前的漂亮女人,并不是大众审美里典型的瓜子脸,右脸颊与耳垂同一水平线的位置有一颗颜色适中的小痣。
涂抹着蜜桃色的唇瓣不薄不厚,上唇中心有娇小的唇珠,嘴角是自然上翘的微小弧度。
墨色长发被盘起,只余左右两缕微卷的发丝自然垂在脸侧。刚好过膝的束腰纱裙,银色水钻高跟鞋,完美诠释了成熟清雅的知性美。
明柚随手将口红扔回化妆台,面带微笑请求道:“我跟何老师的旧也叙完了,能不能麻烦晏老师带我去一下宴席?”
晏柠西皱了皱眉,不置可否。
看看女孩扔来的口红,又看看女孩的背影,何欢如释重负。
“学生们都安排在了一个区域,晏老师,你对前厅场地熟悉一些,带她去吧。距离不远,也就两三分钟,不影响的。”
既然何欢都开了口,晏柠西也只能应下。她拉开房门,对女孩说道:“跟我来。”
女孩贴近她,语带笑意:“漂亮姐姐昨晚说的,可不是这三个字。”
昨晚?
晏柠西眉心一紧,她昨晚说的是——跟我走。
……
婚宴大厅,明柚和晏柠西一左一右保持着半步距离。服务员来来往往,或拉着推车,或端着托盘给宴席上菜,身后传来“让一让,让一让”的声音。
明柚见准时机,率先一步侧身,顺手扶了身边女人的腰,把她往边上带:“小心。”
猝不及防被人圈住腰,晏柠西乱了步伐,还不慎踩到了明柚的脚。
明柚却面不改色,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
晏柠西穿着淡紫色的斜肩纱裙,颈上系着同色纱巾,那纱巾本该是作为配饰系在腰间的。
此时明柚左手扶着她的腰,右手放在她光.裸的右肩头。其实不需要明柚扶这一把,她自己也避得开。
待推车的服务员从她们身边走过,晏柠西道了声“谢谢”,刚迈开脚步就又被明柚单手给搂回去了:“别动,纱巾挂住了。”
两人的身体贴得比昨夜还要紧。
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很容易引来旁人的围观和无端揣测,晏柠西只好暂时顺从。
纱巾挂住是假话。
明柚假装用手指绕住女人脖颈上纱巾的一头,轻微地扯了扯,又单手灵活地帮她把打结处系紧了些。
“可以了。”
但她放在晏柠西腰间的手未松,温润的呼吸也离晏柠西的耳朵越来越近:“昨晚一定很疼吧?漂亮姐姐不咬回来么?”
晏柠西听后,身体一僵,一而再被挑.逗,再难维持冷静。
女孩的言行举止尽显轻佻,没了方才在休息室里的礼貌恭顺,也完全没将她的“老师”身份放在眼里。
身心皆感到了些许不适的晏柠西,抬脚迈开两小步,冷下脸来厉声训斥:“好歹也是读了十几年书的大学生,何为尊师重道,要我再教你一遍吗?”
“可是晏老师,我刚才在休息室已经向你鞠躬问过好了。”
女孩撇撇嘴,故作委屈道,“况且昨夜,明明是你先主动来勾搭我的。姐姐不会是…觉一睡就不想认账负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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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柚子和晏老师的故事一直在三餐四季里~
入坑须知:本文年下女主非完美人设,前期有点偏激别扭磨人,因年少懵懂的“爱而不得”伤心失意,会慢慢被晏老师调.教成好孩子,很好很好的那种~
晏老师也有难以启齿的“秘密”,两人是双向成长治愈 救赎,在相爱和自爱中都变成了更优秀的人。
【康康这里】
专栏联动文《她总是乱解风情》!
温良假正经乙方话痨小主管vs冷艳真冰山甲方御姐总监
关于约好睡完就谈感情,其中一个却睡完就穿衣服跑路,两人还得继续谈工作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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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尊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