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风少年 第5章 校服

“麻烦你拜托人之前先报上名来。”杨年耐着性子说，身上已经因为冷而颤抖起来了。

“先把人给我叫来。”小学妹气势汹汹，用食指指着他的额头，轻蔑而嚣张。杨年一气之下直起身子，这一动牵动了后背的伤口。

本来正要抬手打女人，伤口这么一撕扯就放弃了，故作绅士。

他没动手，反而小学妹动手了，杨年踌躇之间，她一把推开杨年，砸在墙上。肩上和后背一整侧都剧痛起来，小学妹没有改悔反而嗤笑。

“大名鼎鼎的杨年，不是逞得很么？轻轻动下就弱不禁风？”看见杨年条纹衬衫里浸出汗，小学妹更加冷嘲热讽。杨年低下头，闷闷地从喉咙里发出低沉而有力的：“滚。”

“那好。放学老地方，叫徐见出来，咱都不动手好好谈谈。”

杨年喘气声夹杂在学妹明亮的声音之中，感到自己的身体烧得不行。

小学妹厌烦杨年那副样子：“记着起我的脸，我叫何锦未。”丢下这句话后便走了。

区区病秧子逞什么能，祸害自己还拖累了别人。何锦未这么想着。

杨年低垂着头。劳命伤财，扮丑角，不都是因为喜欢。曾把自己捧着，好好爱惜自己的他，如今却卑微的闯出一身伤来，刻骨铭心都是原因。

杨年使不上力，身体冻得僵直，没有知觉。在空中的一呼一吸都化成水雾。

站起身来，拖沓着疲惫的身躯，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南方的冬天只能靠抖，他边哆嗦着边顺着走廊向前走。四周无人，讲课的声音越来越小，没有人在乎杨年。自己如同空气一样的存在，罚站久了，成了习惯就没人喊自己回去上课了。

学业中等，混上一点是一点。

朦朦胧胧的走廊，太阳升起来后天空变得灰暗了。不远处隔壁班门口站着个人，那人见了自己不紧不慢地走来，手里拿了件校服。看距离越来越近，那人手一抬将校服丢出去了。

杨年怔住，那校服就这样落在地上。

“你咋回事儿？”那人不满。

“啊…？”杨年乖乖把校服捡起来，又不知所措了。看样子校服是给自己的，但那人我也不认识啊。

“不穿还回来。”那人说。“穿。”杨年一点也不犹豫地套上校服，将拉链拉到顶部。这种大冷天给穿衬衫的人送来一件外套简直是救世主。

“我是B班的。”那兄弟手插兜，穿着黑色羽绒服，头发干净，翘起的头发顺到耳后。校服裤子被改成了修身的裤子，戴着圆框金边眼镜，鼻梁高挺，眼睛狭长，眼眸明亮。

“我是…”

“我知道你，A班杨年。”

杨年仔细端详这个长相，越发觉得眼熟，恨不得立马知道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有无配偶。

在极其尴尬的对视下，那小兄弟笑着开口了：“我叫陈一安，这大概是你第一次见我。”

杨年惊讶。这个学校里有两个姓陈的人大名鼎鼎，其中一个就是陈一安。怪不得觉得眼熟。

这陈一安是因为他的聪明而出名的。平时逃课记录上几乎都是他的名字，学校的玻璃窗和门维修记录费用承担次数最多也是他。他在学校□□，多少次被叫去出钱维修，他一点不在乎。

独来独往，也不拉帮结派。却很懂得融入集体，和人相处。

偏偏成绩还是年级前十。永远卡在第十，从未改变过。也许是巧合，也许是自己谋划过的。没人说得清。

杨年敬佩又害怕，仰慕又恐惧。明明总是普通笑着的，用邻家大哥哥的口吻说话，却令人寒战。

“我是碰巧见着你的。我们这节是体育课，所以才能瞎晃悠。”陈一安说。

杨年只是默默惊讶。什么年代啊，还能在高中课程里上一节体育课。像A班可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

“那谢谢你啊。”杨年先前以为陈一安同徐见这种旷课常客没有什么区别，得知自己误会后尴尬转移话题。

陈一安笑着，死死注视着杨年的眼睛。杨年心里发虚，有些害怕。当然，陈一安是故意的。

陈一安理理领口，仗着自己比杨年高，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我问问你，你身上的伤好了吗？”陈一安笑得神秘，杨年激动之气冲上头顶，惊慌地拿开陈一安的手。

“你怎么知道我有伤？谁告诉你的？”

“你这么有名，我当然知道了。”

陈一安哈哈笑起来，又接着自己的话道：“腰上七厘米刀疤缝针，左手臂上淤血堆积，右手骨折过，还有脚上…估计是崴的吧？”

杨年认真地盯着他。陈一安此时也严肃起来。“我身上有伤没几个人知道。”

把所有家底都抖出来，此时此刻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真是太恐怖了，恐怖得令人颤栗。

“我给你几个忠告吧。”叶宁川微笑着，手伸出来，只露出食指，比了个一的动作。“沉溺爱情是很危险的，什么时候悄悄的悲剧就发生了。”紧接着又把第二根手指伸出来，比了个二。

“缘分是很珍贵的东西。有时候认定一个人，就是永远了。”陈一安的眼睛对上杨年的视线，杨年底气像是被狗吃了，反驳不出什么。

陈一安，到底是厉害角色。都是表面和善，实则是把握人心的怪物。

“阿，至于叶宁川，没必要为他痴狂，脱下犬皮毕恭毕敬，一片狂热。有些事情是水到渠成的。”

看杨年不说话，也不敢动，陈一安笑着拍拍他的肩让他放松些。

陈一安说：“我相信你能成。”语气很轻，让人捉摸不透。杨年只是想了很多话，但都无法说出口。

好不容易憋出一句：“叶宁川和你是同班的，以后多注意他有没有被乱七八糟的人盯上，如果有告诉我。拜托了。”

“哦？护花使者？”

杨年笑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