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跟着兰来到沃克家,算起来已经差不多过去了1个圆月。这三十来天里兰一直在教陈清说话,现在陈清的兽世口语能力那是十分不错了。
因为陈清在说话上进步很快,那清晰逻辑的表述常常让兰惊喜得将他举高转圈。
陈清一开始还有点怕,毕竟兰看上去就像前世的**十岁的老人,他真怕兰一个手失力将自己摔飞了。但陈清也很快发觉,看起来年老的兰体质强悍的却比得上前世的壮年人。再联想了下前些日子草在他面前上演的手拎“塑料袋”,陈清嘴角都抽了,直觉自己是个大傻瓜了。世界都变了,怎么自己还是老想法呢。
陈清决定自己再也不能用前世的常识来论断现在了。
以后兰再跟他玩“举高高”游戏,陈清就真的放开享受,他也是真玩高兴了,哈哈笑个不停。
也许是灵魂寄居在了新的躯壳上,而孱弱的躯壳又反作用在陈清的灵魂上的原因。很多时候陈清的行为也开始像个真正的小孩,他也意识到自己有时候思维的幼稚化。
但他也想得开,有小孩样也挺好,老让他表演算怎么回事?他又不是演员,没那专业素质。老演小孩他会累的啊。这样挺好,不用演了。再说了比起真的幼崽,有了前世记忆的他再怎么样都是够“成熟”、够用的了。
今天也是常规的练说话后举高高的环节。正当陈清笑得开心,兰看着他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时,草进来了。
“兰姑姑,弗兰基来看望您,就在门外等候着”。
“他说了有什么事吗”,兰轻轻收力后停下,将陈清抱在怀里,就近坐了下来。拿起一边温好的热水小心的喂给陈清。
陈清就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睛却好奇地看向门外。
兰似乎看出了陈清的心思,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头:“弗兰基是我弟弟的第一个孩子,你想见吗?”兰说完就看向草:“算了,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大的兽人走了进来。他轮廓线条流畅自然,下颌线条清晰且利落。在看到兰抱着怀里的漂亮的小崽子逗乐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恭敬地向兰行礼:“兰姑姑,好久不见了,您身体可好?”
兰这才望向弗兰基,笑容收敛了:“我很好。弗兰基,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这次来是因父亲的指示,让小侄和兰姑姑商量一下关于大红月祭神的事情。”弗兰基声音清亮,态度自然的站在那里娓娓道来:“其实我早就该来拜见姑姑的。光是姑姑替我争取到了天明的特招名额,也该小侄感恩,过来给姑姑磕个头才是。但父亲早已明令我们不得前来打扰姑姑。今日也算是得巧,侄儿正好给姑姑磕一个”
说罢他掀起衣袍,双膝跪地后双手又伏地,头部触地行了跪拜大礼。
草在弗兰基行礼之前已将陈清从兰那里接过来,此刻正抱着陈清立在兰的旁边。
大红月祭神?天明的特招?陈清的词汇量这些天大幅度的提高。在听到了两个关键词,他心里不禁好奇起来。转头看向兰,只见兰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表情认真地听着弗兰基说话。
弗兰基行过礼站起身来接着道:“大红月祭神是三个红月一次的重大祭祀活动,父亲说这次要举办的前所未有的盛大。便是沃克家辖管所有兽神子民都可共同前往祖灵之地进行祭祀,祈求兽神的庇佑和指引。这次大祭,父亲说是由您主持,至于细节处让我与您再商议决定。”
兰点了点头赞成道:“大红月祭神确实是一件大事,我这边会准备好。至于旁的一些准备按祖制即可。细节处你可自行拿定主意”。
弗兰基点头应是,又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孩拳头大小的扁圆的金绿猫眼状的宝石塞到了陈清的手里:“这是我以前凑巧得到的一个小玩意,说不上贵重,但胜在稀少。更兼之冬暖夏凉。小朋友不嫌弃的话就拿着玩吧。”
陈清低头看着自己手里被塞过来的这颗像是发着光的漂亮宝石,眼睛都亮了起来。他抬头看向兰似乎在询问能不能要。
兰看着陈清睁大了眼,明明很喜欢手里的东西却向她无声询问是否能收得可爱的样子,心中不禁一股熨帖涌上心头——崽崽真的很懂事,自己将陈清教养得很好。
“没事,拿着玩吧。玩一会后可以交给草,让她去给你打一个项饰,以后可以佩戴在胸口。”
说完,她的视线转向弗兰基,眼中有了微微的笑意,满意道:“你这孩子有心了”。
弗兰基此刻心中也有点惊讶,他虽然从父亲处探知姑姑特别重视她身边带着的布朗家小少爷,但也没想到这孩子受到姑姑的如此多的喜爱与重视,以往姑姑可不是这么容易讨好的。
但闻言后,他脸上只露出了一点会受长辈喜爱的腼腆笑容:“能得到姑姑的肯定,我很开心。那这次小侄就不多打扰姑姑了,下回再来给您请安。”
“嗯,回去吧。草,送一送”,说完兰将陈清从草那接过来,抱起陈清就向里屋走去。
没有走远的弗兰基还听到了她正带着笑意调侃着怀里的崽子:“怎么就这么喜欢呢?龙兽一族怕都没有崽崽这般爱宝石和黄金呢!”
草送着弗兰基出了兰苑,又走了一会,才将手往弗兰基面前一摊:“诚惠,一块中品兽晶石”。
弗兰基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当出了兰苑门口,你就会跟我要呢!还能忍到这才开口,也算你现在耐心有加了,不过你收的真贵呀”,说着就拿出袖中早准备好的中品兽晶石递给了草。
草将中品兽晶石揣兜,嘬了嘬牙花,简单的解释了下:“兰看到,我会掉层皮的。你也可以不找我”。
简明的两句,前面回答为什么要走远了才要,后面是怼人。
弗兰基没有理会草的暗讽,只笑着点了点头:“姑姑以前为人确实严肃。今天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姑姑会对人如此细致温柔——其实我们小的时候姑姑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单看今天的话,姑姑还真跟以前很不一样了”。
草抬头看了弗兰基一眼,难得提醒了他一句:“论人的。不是小公子的话你可以试一试”。
弗兰基继续点头道:“嗯,晓得了。不过你的消息还真是灵!这个小少爷还真的是很喜欢宝石啊!我方便再问一下,这个小少爷到底是布朗家哪个房头的?哎,哎——”
看着毫不迟疑的转身、脚点地已远离的草,弗兰基摸了摸鼻子:“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吗?给钱都不行的吗?”
兰并没有因为大红月祭神而变得忙碌起来。似乎在兰的眼里,每天陪伴着陈清才是最重要的事。她现在每天都是兴致勃勃的教陈清说话,说完话后又积极领着陈清练习走路。
陈清也觉得自己进步神速,无论是在兽世的语言上还是现今自己的行止坐卧,那是一天一个样。
兰总是对他的任何进步都报以绝对的鼓励。每当这时,兰会奖励的将陈清高高举起转圈,最终两人一阵玩笑。过一阵后,兰会给他喂些水,让他休息一会,接着又对他开始下一轮言语教学和行走训练。
期间,也无他人到访。草只有在兰召唤时才会进入到屋子。便是所有的吃食也如以往一样由草从外面递进来。
最近兰开始给陈清的吃食里加入一些辅食。不得不说草的手艺是真好,每一样做出来的辅食都让陈清吃得津津有味。
至于那黄白色的乳品,陈清其实现在心里是有抵触的,但不妨碍他每天都喝光光——他总惦记着要长高。
平静安宁的日子如流水般悄悄度过。这般一直到大红月祭神的日子来临。
夜幕低垂,浓郁的黑暗如同有了实体般笼罩着这个大地。天上独有一轮血色的巨月,独自悬于漆黑的夜空,泼洒下月光带着一种黏腻的红色,偶尔泛起一阵不祥的涟漪。
往常这个时候,陈清早就被兰哄睡了。但今天夜色已深,兰却将陈清从被窝里挖了出来,给他穿上了特意为他准备的新衣服——一套小巧精致的兽皮小套装,上面还绣着一个庞大体型且有着强壮四肢与蹄爪的独角巨兽的图案,陈清觉得那只金角还挺可爱。
即使是绣样,看起来相当栩栩如生、威风凛凛。
陈清一开始还犯困的躺在兰的怀里,被穿着衣服的时候眼睛要睁不睁的,还打着哈欠。待意识到兰是要带他出去看祭祀了,人才彻底清醒过来。不可否认,这些天他一直期待着今天祭神的来到。
自从来到这兽世,因为身体原因,他基本上都在屋子里活动,空间实在是小。而今天他大概会遇上很多人,也算是他正式与这个世界首次接触的日子了。
陈清已然兴奋起来,他的脸四处张望,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兰抱起了他,带着草一起走出了兰苑,并无旁人等候在外。
刚出门他就看到了那轮巨大的、高悬于夜空中的血色红月。那迥异于蓝星月亮的大红月直接将陈清干沉默了——太大了,感觉上就离人很近。这种近距离几乎让陈清瞬间泛起巨物恐惧症。
红色圆月镶嵌在低垂倒扣的漆黑天幕里。这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未知的巨大的怪兽眼睛,正带着满满恶意观察着地面的一切。
比之任何时候陈清都清晰的感知到这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了,他的心中此刻有些难言滋味。
“风太大了,嬷嬷要将你裹起来。会有点黑,忍一下”兰温柔的望向陈清安抚道:“崽,别害怕,一会儿就能到了”。
陈清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懂事的。
兰望着眼前的黑色的小脑袋上下点啄,忍不住笑了,她赞赏似的亲了亲陈清的额头。随后兰就用自己巨大的披风紧紧的裹住了陈清的全部。红色血月下,兰带着草疾步行进向漆黑的夜里。
即使因为整个人被包裹住而沉浸到了深深的黑暗中。陈清仍然能感知到兰此刻的速度有多么的快——风压大到陈清隔着巨厚实的披风都能有一种强烈的推背感。
陈清此刻人是有点方:只靠两条腿,就跑的如此之快?
我屮!前世的短跑冠军博尔特也没有他兰嬷嬷这个速度吧?!
陈清的心跳加快。兰从来没在他面前正式的展示过力量。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兰才停下来。她轻巧的展开披风一角,只将陈清的脸露出来,顺手又调整了一下他在自己怀里的坐姿,好让他的视野更广阔些。
呈现在陈清眼前的是一片巨大的空地,目测比起他上辈子所在的S市的体育馆都大了2倍不止。空地的中央是巨大的祭台。红色月光下,祭台的周围熊熊燃烧着十二个巨大的篝火。
每个篝火都烧的极旺,火焰冲天而起,拱卫着祭台,照亮了四周。火星在夜空中肆意飞舞,仿佛有不知名的力量在加持,吞吐着火舌一般能一直螺旋着上升到极高之处!
这样分散得很开的巨大的篝火却也只能照亮整个场地的一小部分!在篝火照不着的地方,间或有人举着火把站着。但那火光也只能映照着周围一小片人群,从远处看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形,身形高壮的静默的攒动着。火焰偶尔会照亮其中一些人肃穆的面庞。偌大的场地,偌多的人,却安静到不可思议。莫名的压抑感传递在空气中。
场地中央,摆放着一座精心搭建的巨大的祭坛,由乳白色不知名材质的同样巨大的石块堆砌而成,上面刻满了神秘的符号和图案。
陈清眼尖,他看到祭坛上纹着图案类似于自己衣服上纹着的巨兽——这个巨兽在这个世界代表着什么吗?他暗自思忖道。
在火光的映照下,陈清盯着这些符号、图案时间长一点,那些东西就仿佛就像有了生命,会隐隐约约得扭动起来,似乎还若隐若现地闪烁着某种扭曲的光芒。
陈清不适的眨了眨眼,他有点困惑:怎么一会自己眼都能花了呢?
此时一阵风起,台下的篝火都猛地涨大了一圈,火舌统一旋转着突地往上蹿了蹿——肯定是台下的篝火太亮了,照得祭台反了光,陈清皱了皱眉转移了视线,开始望向祭台。
祭坛上,如同大多数祭祀场景摆满了丰盛的祭品。新鲜的水果、谷物,以及散发着醇厚香气的美酒,它们整齐地排列着,等待着此世神灵的享用。